仙舟羅浮,客棧。


    演武儀典受邀嘉賓下榻的客棧之中,人擠著人似乎都沒有一點空隙,但是仔細看去似乎也沒有多少外人。


    白色的麵粉加入溫水揉成光滑的麵團,沾著麵粉被揪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塊,然後交給旁邊的史瓦羅快速擀成麵皮,再傳遞給旁邊一堆等著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各種餡料的餃子圓滾滾的落在了盤子之中,隻等著下鍋煮熟。


    程澈坐在角落之中,一臉認真的研究著手裏的麵團,正在試圖將綠色的麵團包裹在白色麵團外麵,然後包出像是白菜一樣的餃子。


    在他的身旁,明明隻是手掌擦傷的少年舉著自己被包成重傷的手掌,另一隻手勾著旁邊老人的衣擺,低聲重複,“將軍,劍,欠債。”


    話音落地,少年身旁的老人發出一聲長歎,一雙年邁卻不失銳利的眼眸在此時變得格外悲傷。


    懷炎沉重的歎息一聲,閉了閉眼睛緩解被迫工作的艱辛,這才沉重開口,“孩子,爺爺老了,也不能催爺爺每天不停地工作吧?”


    羅浮真的沒有什麽奇怪的毒素嗎?


    自從自己來了羅浮,孫女丟了,大徒弟倒是鬼混回來了,但是自己同時要勞心勞力,被嚇了一大跳,又被迫看了一場令人無語的樂子,現在還要被景元師徒兩個折磨。


    景元抓著自己這個老人不撒手讓他工作,景元的徒弟還追在自己身上要寶劍。


    他倒是想去鑄造,但是神策府已經被公務堆滿了啊。


    想到這裏,懷炎沉重的歎氣,轉頭看向景元,無比誠懇的發出疑問,“你羅浮真的這麽忙嗎?”


    他怎麽覺得在自己幾次任職將軍的經曆之中,從來沒有這種看不完公文的體驗呢?


    聞言,景元眨了眨眼睛。


    他抬手將臉上被彥卿甩上來的一點麵粉擦掉,這才笑著開口,“很忙啊,畢竟景元還要管理一下從匹諾康尼得到的利益,而且太卜近日出差,羅浮本就人手不夠。”


    幹活的出差了,那要忙的事情不就多了起來嗎?


    雖然神策府有很多策士,但是身為將軍,許多事情都需要親自去處理,甩手不幹那是不行的。


    景元用一雙淺金色的眼眸看著懷炎,無奈道:“炎老,他們總說我是什麽閉目將軍,但是人每天能睡的時間也就那麽多,我天天困得打哈欠不是因為沒睡醒,而是因為數百年來都沒有睡夠啊。”


    懷炎一怔,眯著眼睛和景元對視,片刻之後才冷笑一聲,“哦,炫耀,賣慘。”


    景元:……


    倒也不用如此敏銳。


    大家都是同僚,裝裝傻不行嗎?


    景元抬手摸了摸鼻尖,沒注意到自己再一次將自己的鼻尖蹭上麵粉,繼續低頭捏手裏的麵團。


    小小一塊麵團,在他的手中變換姿態,但是卻怎麽都捏不成自己想要的那個形狀。


    片刻之後,景元茫然的看著手裏長了四隻爪子的一條蛆蟲,迷茫的目光看向了程澈,“朋友。”


    發揮一下戳小團子的功力不行嗎?


    “給你。”程澈應了一聲,將手裏麵一個小團子放在景元麵前,然後揪下一塊麵團繼續捏來捏去。


    景元垂眸,看到了一隻金色眼睛的白貓盤成了圓滾滾的模樣,尾巴上還帶著一綹紅,“這是?”


    “神策將軍小手辦。”程澈一臉平靜的捏出一個圓滾滾的形狀,正在捏著細小的筆往上麵添加顏色,“裏麵塞了奶黃餡兒,給你明天當早餐。”


    說著,程澈又將一堆小圓球放在神策將軍小手辦的旁邊,一個又一個的團雀繞著白色貓咪滾了一圈,還有一隻很大的團雀正在叨小貓懷裏的錢袋子。


    景元:……


    倒也不用將食物做的如此逼真。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個大團雀,“這是什麽餡兒的?”


    “你瞅瞅你徒弟還有什麽餡兒?那就是個白麵團子,一點兒心眼兒都沒有,裏頭的氣孔隻能算我手滑。”程澈低聲嘟囔著,拍拍手後往後推了推,微微後仰身體讓椅子的兩條腿支著地麵,自己坐在上麵晃來晃去,“好了,你們玩吧,我就等著吃飯了。”


    話音落地,懷炎將軍又往程澈身邊挪動了一點距離,壓低聲音,“程先生,雲璃的下落真的不能告訴老朽嗎?”


    倒是知道在哪兒,但是如果要找出幻境入口卻不太容易。


    總不能借著羅浮的地盤對假麵愚者開戰吧?


    理不直氣不壯的另說,主要是也沒必要。


    誰閑得無聊想要和假麵愚者結仇啊。


    “我真不知道。”程澈誠懇的看著懷炎,努力讓自己的眼睛表達認真的態度,“或許你可以問問花火和景元。”


    聞言,懷炎的眼神閃了閃,“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委婉的請求你幫我問問他們兩個人?”


    說的好像他問了就能問出答案一樣。


    景元裝聾作啞比他還拿手,花火就算了,天天傻樂也不知道在樂什麽。


    程澈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後腦勺,“那你直說不行嗎?你這樣說……”


    “聽不懂?”懷炎的眼底浮現了些許懷疑,似乎是在質疑程澈這句話的真實性。


    到處玩得開開心心到處坑人闖禍還能聽不懂?


    說真的,傻子能當樂子人,但是絕對不會成為樂子令使。


    “聽得懂,但是你說的太委婉了,我就會想如果我猜錯了會不會是我自作多情。”程澈低聲說著,伸出手拍拍景元,“雲璃呢?雲璃呢?雲璃呢?你不給人家給孫女,人家也不給你徒弟鍛造寶劍啊。”


    說到這裏,程澈愣了愣。


    雲璃管懷炎叫爺爺,彥卿管景元叫師傅,懷炎和景元是同等職位的將軍,那麽雲璃得管彥卿叫什麽?


    這輩分怎麽還變大了呢?


    景元側頭看了一眼程澈,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把麵粉蹭我衣服上了。”


    說著,景元抬手拍了拍肩膀,似乎很是珍惜自己衣服的模樣。


    “明明在我腦袋上,我剛摸頭了。”程澈深深的看了一眼景元,突然伸出手指著景元向懷炎開口,“報警!這裏有不要臉的老男人拐帶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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