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觀陣。


    被太卜大人珍惜無比的窮觀陣在此時開放,一個金發男人被塞進垃圾桶之中放在陣法中心,顯然是打算將自己的過往變成窮觀陣之中任人觀看的樂子。


    在他的旁邊,一張小桌擺的很是潦草,上麵隨意碼放著方方正正的牌。


    程澈一條胳膊被三月七揪著,歪著半個身體將牌打出去,“等等,馬上就要贏了,我還差一張牌。”


    在程澈的對麵,砂金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玩牌,一枚方方正正的牌捏在指間轉動,眼底帶著的笑容比窮觀陣散發出的玄奧光芒還要耀眼,“帝垣瓊玉也是賭博,我怎麽會輸在這種地方呢?”


    “你們一個靠運氣一個靠直覺,還有一個靠屑屑?”青雀摸了摸腦袋,難以置信,“就我一個靠腦子的嗎?”


    “我也靠腦子。”砂金抬手,隨意摸出一張牌將原本的牌替換下來,笑容溫柔和煦,“一點點的運氣,加一點點的腦子,這還要怎麽輸——”


    話音未落,程澈推到麵前的牌,“我贏了,給錢。”


    說著,程澈拿出手機,找出收款碼放在桌子中央,“快給錢,清了賬我就要進窮觀陣去玩了,你們找別人給你們當牌搭子吧。”


    “就是就是。”三月七發出催促的聲音,一手挽著程澈的胳膊一手挽著星的胳膊,試圖將兩個小夥伴拉去窮觀陣,“窮觀陣升級了,可以好多人一起進去玩的!這次咱們看斯科特,下次咱們看程澈。”


    程澈:???


    程澈疑惑,“為什麽要看我?我的記憶裏麵好像沒有什麽特別有趣的時刻。”


    學習,撒嬌,耍賴,調皮,挨揍,抄書。


    對,就這麽多。


    三月七摸了摸腦袋,歪著頭仔細想了想又開口,“咱得認識認識你的家裏人嘛,這樣方便幫你找,萬一有一天開拓的時候遇上了呢?”


    “遇上了就一榔頭敲暈,塞進麻袋背回來交給我。”程澈起身,看著自己的牌搭子轉賬結束之後才收起手機,站在窮觀陣的陣法中心一臉平靜,“要是敲不暈就撒嬌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他們可喜歡嘴甜的小姑娘了。”


    三月七:……


    有點問題。


    三月七迷茫的看著程澈,“我就不能說一句我知道程澈的下落我帶你們去找他嗎?”


    程澈:……


    說的也是,但是感覺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控製對方,那麽三月七就會被對方騙得苦茶子都不剩。


    程澈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三月七,半晌後點點頭,“你說的對,不管能不能遇到,但我先希望你不要被騙吧。”


    就他家裏那一堆心眼子成精的人,放在公司說不定馬上就讓他變富二代。


    程澈手掌按在三月七的肩膀上,仔細打量周圍的陣基,這才順手抓過砂金,“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你們公司的人才到底有怎樣的弱點。”


    砂金:……


    砂金沉默片刻,將手中的牌放在桌上,這才疑惑道:“我也要去看看嗎?這件事情和我好像沒有什麽關係吧?”


    這是星穹列車和斯科特之間的矛盾,甚至連矛盾都算不上,就是小打小鬧開個玩笑逗逗趣,還要他參與?


    斯科特睜開眼睛看到他的臉當場嚇得抱大腿哦。


    “找點樂子唄?”程澈抓著砂金的胳膊,任由三月七走在陣法最前方開路,語氣平靜至極,“不知道為什麽,我最近也總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是一種和黑天鵝看我記憶差不多的感覺,不受控製的回憶。”


    砂金微微挑眉,“聽說人在死亡前會出現走馬燈哦。”


    程澈看了砂金一眼,收回目光後走入陣法。


    伴隨著快速閃動的光芒,程澈將手掌揣進兜裏,語氣平靜,“我昨晚上夢到我在媽媽的房間門口說晚安愛你,我爹過來給我一腳說愛你自己老婆去別愛他老婆,然後一門板差點兒把我的鼻梁拍平。”


    砂金從陣法運轉的恍惚之中回過神來,陡然聽到如此有愛的家庭描述還有點怪詭異的。


    他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注視著程澈,“然後呢?”


    “然後我就被三月七晃醒了。”程澈攤攤手,臉上沒有半點兒表情,一雙眼睛也顯得很是空蕩清澈,“然後我就閉著眼睛想要續上夢去叭叭我爹,結果好不容易有點兒睡意又夢到我爹打開門,拎著我丟回了自己的房間,拍拍我的腦袋告訴我別傷心我沒老婆。”


    砂金:……


    砂金一言難盡,“這種夢說真的沒有續上的必要。”


    “對,今晚再續一下。”程澈一臉平靜,跟著三月七的腳步沿著道路慢慢往前走,耳邊隱約傳來什麽爭吵的聲音,似乎是斯科特記憶之中的東西,“我今晚要夢到我給爺爺奶奶告狀,看著我爹被我爺爺用小棍兒抽。”


    不等砂金發表什麽震驚的感言,尾巴從身後飄過,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澈,“缺德!”


    程澈:……


    缺德怎麽了?


    缺德快樂啊!


    程澈果斷抬手,將一枚符籙貼在手上,然後狠狠的給尾巴來了一個腦瓜崩,“我看你現在是飄了,還敢罵我缺德!”


    “缺了大德!”尾巴重複一句,整團青色火焰在半空之中飄蕩著,“來,跟著我,我帶你們去找斯科特。”


    星握著球棍拉著藿藿,看著三月七和尾巴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慢慢往前走,不由得歎氣。


    哎,都歪了啊。


    這個世界怎麽有這麽多的梗呢?


    她屑屑的星感覺自己都吐槽不過來了!


    不過片刻,尾巴和三月七停在了正在交談的一大一小麵前。


    大人雙手叉腰很是氣憤的模樣,聲音震耳欲聾但內容卻令人迷惑,“斯科特!”


    “你趕緊給我滾過來!滾!過!來!”


    聲音空蕩蕩的帶著回音,尾巴身上飄蕩的火焰都在此時不受控製的抖了抖。


    尾巴晃了一圈,若有所思的點頭,“這就是人類常說的那句……人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嗎?”


    說著,尾巴側頭看看程澈,在心中下了決心。


    他就要比較一下到底是誰家的孝心更缺德一點!


    尾巴歎了口氣,“看來誰都沒辦法擺脫這種悲慘的往事啊。”


    程澈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尾巴,身體一歪靠在砂金身上。


    砂金:……


    砂金抖了抖肩膀,“朋友,我也是在用一生治愈童年,你看我如此瘦弱就是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的緣故,你這麽大一隻把我當拐杖真的忍心嗎?”


    “忍心。”程澈麵無表情,“我憐惜一個公司高層誰來可憐我啊。”


    砂金歎氣,隻能抬眸注視著前方的兩道身影。


    在眾人的圍觀之中,稚嫩的小不點斯科特晃了晃腦袋,幼年的聲音也沒有如今那麽逆天,“爸!叫什麽啊……我還要睡懶覺呢……”


    說著,斯科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打著哈欠。


    程澈側頭,“哎。”


    “怎麽了?”砂金挑眉,“又不受控製的想起記憶之中的畫麵了?”


    “嗯。”程澈應了一聲,再一次歎氣,“想起了因為沒洗手揉眼睛被揍的那些年。”


    說著,程澈抬起手,在砂金麵前晃了晃,“看見了嗎?就這麽大的巴掌,照著臉打。”


    尾巴的視線再一次轉過來,“嗬,缺德。”


    照這麽看,斯科特的家庭好像也不至於太缺德。


    “懶鬼!還睡懶覺!”


    斯科特的父親爆發出怒吼,恨鐵不成鋼的大聲呼喊,“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信用點會睡懶覺嗎?!自由市場會睡懶覺嗎?!”


    “看不見的手會睡懶覺嗎?!”


    “你的對手會睡懶覺嗎?”


    “在你睡懶覺的這些時候,有多少信用點被別人賺走了啊!”


    “你竟然還睡得著!”


    話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話音落地,眾人不約而同後退一步,用一種迷茫的目光注視著前方一大一小兩個記憶縮影。


    尾巴在半空之中晃動身體,“缺德!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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