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攤販詭異目光的注視之中,景元似乎有點不舍的拿出錢包,用自己的俸祿為程澈挑好的小禮物付錢,然後走在程澈的身邊,提高警惕準備聆聽對方的靈光一閃。


    程澈低頭看看自己的衣兜,想了想後還是將那枚像是脂肪一樣奶白奶白卻帶著通透色彩的鐲子掛在了手腕之上。


    他將水杯拎在手裏,晃晃悠悠地進行飯後消食的活動,“我該從哪兒說起呢。”


    “從頭說。”景元平靜開口,背著手走在程澈的身邊,臉上的無奈消失,隻變成了平靜,“我已經不指望我的哪一步棋子能夠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


    倒不是聰不聰明的事情。


    有些人看一眼題目就能知道答案,有些人又在腦子裏麵放了草稿紙可以用,而有些人在紙上寫兩個數字就能算出來,但也有人需要一步步往下推導,刪除每一個錯誤的答案。


    程澈懶的時候能瞞過去,但是誰能想到程澈從匹諾康尼出來突然沾了點兒虛無。


    沾上虛無也不認命,努力動腦子動身體對抗擺爛的衝動。


    天克他景元啊!


    “你說要在羅浮辦典禮,我覺得你可能是想閱個兵震懾一下,你邀請我們來,我尋思你要坑我順便讓星打打工。”程澈麵無表情,慢悠悠朝著前方走,眼神平靜得沒有半點兒波動,“你半夜躍遷,我想著這要麽是外敵要麽是內亂,鬧起事情來陣仗很大很有可能會波及到匹諾康尼。”


    說到這裏,程澈停頓一下,平靜道:“我本來想著用菲尼克斯的身份被彥卿抓進去,讓桑博偽裝我亂跑一頓,這樣就能把你和星核獵手的牽扯洗幹淨,順便也能把你當初故意放走刃的問題掩蓋下來,後來吧……”


    “後來?”景元微微挑起眉頭,眼底帶著一抹思量之色,“進了一趟幽囚獄猜到了什麽?”


    “不是幽囚獄的問題,是曜青仙舟的這幾個使節。”程澈晃動水杯,聽著裏麵冰塊撞擊的清脆聲音,“椒丘一直跟著我,倒也不全是想要把我抓到的原因,也不全是要找到你的把柄的原因,而是……這個豐饒的身份。”


    程澈轉過頭盯著景元,“你應該不會在告知仙舟的正式文書之中提及你的魔陰身困擾消散的具體情況,椒丘盯上我隻能是因為這一身豐饒血脈的原因,後來看到飛霄,就能肯定他是想要通過一定手段來控製飛霄的病症,這個治療手段或許並沒有很清晰,但足以肯定和豐饒血脈有關,呼雷也沾一點。”


    “然後?”景元一雙金色眼眸在夜色之中如同熒燈一般璀璨。


    “外憂內患,你選中了呼雷這個棋子。”程澈雙手揣兜,冷淡至極,“其實對虎視眈眈的步離人來說,呼雷和建木都能夠成為魚餌,你選了呼雷,是不是也打算推椒丘一把?順手推舟,用一個重犯來換羅浮安定和一位將軍的未來?”


    說到這裏,程澈又停頓下來。


    他站在路邊回視景元,“按照你的性格與心計,在有我的情況下,你不會冒險,我的身份特殊又有幻朧在側甚至還有阿咕跟著我,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我跟著幻朧,令她偽裝成呼雷的模樣,畢竟呼雷並不可控總有意外,但你還是打算利用呼雷,我並不覺得你對飛霄的病和椒丘一無所知。”


    景元:……


    景元抬眸,“但是我了解你,你不會對飛霄坐視不理,那麽我又為什麽要將呼雷送去椒丘的藥鼎之中呢?”


    程澈攤手,“治一個人簡單,但仙舟聯盟有萬萬千千數不勝數的長生種,兩顆解藥放在這裏,一枚給病危的犯人,另一枚用來研究,很合理。”


    景元輕歎一聲,“如果說我並未想到這裏呢?”


    “我管你狡辯還是解釋,反正我想到了且說出來了,你就得辦啊。”程澈指了指景元,“你知道你有一顆淚痣嗎?”


    聞言,景元詫異抬眸。


    他似乎是沒有想到話題的跳躍幅度,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下麵一點的位置,“有何不對?難道是要說算命的那老一套,什麽有淚痣的人喜歡哭?”


    “不。”程澈搖搖頭,一臉平靜,“這顆淚痣在你身上叫做壞水痣。”


    說著,程澈抬起手,比劃了一下肚子的位置,然後慢慢往上挪,挪到喉嚨,再挪到眼睛,“一肚子壞水都冒出來了。”


    景元抿唇,“你誣陷我。”


    “嗬,誰敢誣陷你。”


    程澈嘟囔了一聲,繼續抬腳往前走著散步,“難道你要把我再一次抓進幽囚獄嗎?”


    景元差點兒都要氣笑了,但還是抬手攔住程澈,“你幹什麽去?”


    “散步啊。”程澈驚訝回頭。


    景元挑眉,“都把我的計劃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還生氣?”


    程澈:?


    程澈腦門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難以置信,“你該不會以為我出門散步時因為我在生氣吧?我明明是吃撐了出來溜達消食的。”


    那可是兩大碗米飯,還不帶配菜的!


    還有他吃飯時候喝的水和最後吃的果盤以及酸奶!


    這種飯量,誰能不撐啊!


    景元嘴角抿起,“行……行吧……”


    好氣。


    景元歎氣,走在程澈身旁,“虛無的影響何時能夠消散?”


    “誰知道呢,慢慢來唄,還挺有趣的。”程澈低聲說著,沉默片刻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其實我剛剛說的那一大段話都沒有證據,我亂猜亂說的,詐你一下。”


    景元深吸一口氣,“我看你現在是想讓我氣成河豚。”


    “那說點有趣的吧,我今天去幽囚獄溜達了一會兒,下麵總是嗷嗚嗷嗚的叫,那些判官很警惕的樣子,我問不出來。”程澈想起了什麽,低聲道:“所以到底是誰在叫?”


    景元回憶著幽囚獄之中關押的犯人,疑惑道:“平時不會亂叫,我先問問你在幽囚獄之中說什麽了?”


    程澈想了又想,“我在幽囚獄裏麵聽這段時間的錄音啊,當時在匹諾康尼那麽亂,我都積累了好久好久的日常錄音沒有聽了。”


    景元眼皮一跳,“你的錄音之中……什麽內容?”


    程澈思索片刻,“從綏園開始,歲陽叫囂著挑戰騰驍,你的煌煌威靈,鏡流的照徹萬川……反正亂七八糟的好多,而且幽囚獄有點大,總是有回聲。”


    景元:……


    景元欲言又止,“你好像踩著每一個囚犯的痛點跳了一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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