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不期而至,暉長石號靜待開場的諧樂大典在此時按下了暫停。


    剛剛打算獻唱的知更鳥微微一怔,看著快步離開四散而去的開拓者和巡海遊俠陷入了沉默之中。


    手機發出滴滴的細微聲音,知更鳥摸出手機,看著突然新增的群聊和群內的聊天記錄陷入了沉默之中。


    炸彈?


    按鈕?


    花火?


    自己剛剛圍觀花火跳舞的時候似乎也拿到了一個按鈕,因為開心還給程澈的小碗裏麵扔了兩個硬幣,順便帶著笑按下了按鈕。


    那這麽算來……


    匹諾康尼爆炸自己也有一份對吧?


    知更鳥覺得花火和程澈兩個人湊一起完全能把樂子看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但還是不忘扯著身旁的鬥篷哥哥去排查炸彈。


    再多的炸彈都得找,這不僅僅是動亂過後的家族第一次對外的聲明,更是彰顯匹諾康尼重要地位的時刻。


    絕對不允許出錯!


    而且……


    自己還要做慈善了,那賺的錢肯定是越多越好,匹諾康尼的名氣越大賺的越多。


    她,知更鳥,從此之後就要變身工作狂人!


    “娃娃?”


    不遠處,程澈蹲在一個椅子前方,眯起眼睛看著麵前這個和花火很是相似的小小玩偶。


    “我可是按了好久好久呢。”


    女孩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花火神出鬼沒,不知何時彎著腰站在身旁,一雙眼眸之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帶著笑看著程澈,“小黑鳥,花火大人的手都累酸了,不給我揉揉嗎?”


    程澈:……


    突然感覺花火像是一個記吃不記打的小孩子,啊不,可能不記吃也不記打。


    總是欠嗖嗖的,帶著一點笑容就扒拉旁邊的人試圖找點兒樂子。


    “我看你是想疼。”程澈瞥了一眼花火纖細的手腕,收回目光之後拿起麵前的花火玩偶,疑惑詢問,“你讓銀狼幫你黑了暉長石號的播放器用來播放你的曲子嗎?”


    花火眼中一亮,“哦,小黑鳥這麽聰明啊!快說說你是怎麽猜到的!”


    “嗬。”程澈發出一聲帶著諷刺的冷笑,靠在一旁的欄杆上垂眸盯著花火,“你好像精力很旺盛的樣子。”


    “當然啦。”花火彎著眼睛,很是享受當下的樂趣,“你難道不覺得這麽多人因為我的一條消息亂起來的模樣很好玩嗎?這可是對花火大人實力的誇讚啊!”


    程澈:……


    是啊,就是顯得稍稍有點變態了。


    在程澈平靜的注視之下,花火輕輕歎了口氣,努力將臉上的笑容收起來。


    她一屁股坐在旁邊,悶悶不樂道:“你一點都不給我麵子,你一點都不給樂子人麵子,你連樂子神的麵子都不給,你好殘忍。”


    捉弄樂子人的頻率遠比其他人大,這是歧視懂不懂啊。


    程澈盯著花火的頭頂,遲疑一下後從包裏摸出手套戴上,然後伸手拍拍花火的腦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會兒心裏樂開花了都,被看樂子也很有樂趣對吧?”


    要如何才能成為樂子人呢?


    適當調低底線,徹底拋棄臉麵,祭奠所有尊嚴。


    多簡單,就是有點不要臉了。


    花火肩膀抖了抖,旋即帶著濃重的哀怨抬起頭來,臉上卻滿是燦爛的笑容。


    她彎著眼眸看著程澈,眼下的兩點紅色因為笑容隨著蘋果肌晃來晃去,惹人注意,“當然啦!被看樂子也是歡愉嘛!不過……”


    花火猛地跳起身來,笑眯眯的看著程澈,“你準備了什麽樂子給我瞧瞧呢?小黑鳥可不是會乖乖圍觀諧樂大典的小鳥啊……”


    說著,花火拍片程澈拿在手中的花火玩偶,“送你啦!記得戳一個桑博和喬瓦尼放在我的身邊,希望你對他倆的腦袋不要手下留情!當然,對我也不能手下留情!”


    說著,花火晃了晃自己寫滿字的腿,“就像這樣!”


    程澈注視著花火的臉,半晌才點頭,“說的有道理。”


    這麽一說感覺樂子人都像是個m一樣,別人都欺負到家裏了還在笑著說下手重點好有樂子。


    “當然啦。”花火驕傲的仰頭,轉過身剛想去找個地方圍觀自己搞出來的樂子卻對上了一雙又一雙冒著光的眼睛。


    花火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迷茫道:“所以你剛剛這麽有耐心陪我聊天就是要拖住我讓我被包圍嗎?”


    “不然呢?我看起來很閑嗎?很閑的話我為什麽不去找個地方當場躺下要來陪你聊天?”程澈詫異的看了一眼花火,似乎有點不可相信,“難道我是那種和別人聊天聊地聊風花雪月的人嗎?”


    當然是,但不是現在!


    群毆的人都搖過來了,他肯定是躲遠一點避免誤傷——


    一個念頭還沒有在心裏完整的轉過一圈,不遠處站著虎視眈眈的灰發少女高舉球棍,大聲呼喊,“上啊!打一個不虧!打兩個不冤!程澈絕對不無辜!”


    在星的身旁,眾多眼熟的麵孔虎視眈眈,甚至還夾雜了一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很是為難但躍躍欲試暴打烏鴉的老奧帝。


    而站在知更鳥身後的某個鬥篷男也從鬥篷帽子下露出了帶著殺氣的雙眼。


    知不知道這次演出對知更鳥來說意味著什麽?!


    這是新的開始!


    這是舊日夢想的延續!


    怎麽能搗亂!


    程澈麵無表情的盯著振臂高呼的行,語氣低沉,“你公報私仇?”


    “才沒有!”星一臉正氣浩然,義正辭嚴的模樣很能唬人,“你剛剛騙大家按按鈕!絕對不冤!”


    說著,星舉起球棍,“上啊!”


    程澈:……


    他是個傻子嗎非要在這裏等著被群毆?


    程澈拔腿就走,但可惜,腿沒有拔出來。


    程澈低頭,對上花火滿是興奮的眼睛。


    對方似乎完全不覺得這種場景有什麽不對勁的,躍躍欲試道:“兩個樂子人一個樂子咕,一起被打!”


    好有樂子的!


    程澈垂眸看著自己又一次被抓進的褲子,莫名感覺自己喜歡的衣服都有點不堪一擊。


    他沉默片刻,默默使用錨點貼紙,跑路為上,“拜拜了您嘞。”


    【占坑+1】


    【番外三十六】


    晚餐時間,列車組成員以及前來蹭飯的重任聚集在了觀景車廂之中。


    巨大的圓桌擺在中間,上麵放著熱氣騰騰的食物還有酒水,幾道身影坐在桌邊,隻是還空著兩個位置。


    景元將手中的筷子擦了又擦,終於還是沒忍住看向了一旁坐著整研究紙巾疊放標準的程澈,“你……咱……還不開飯嗎?”


    聞言,程澈頭也不抬,“等我爹啊,他是長輩。”


    景元:……


    說的有點道理,但是論起年紀,程澈爹都得叫自己一聲祖宗。


    但奈何輩分放在了這裏,自己選擇和程澈當朋友就永遠失去了被程澈當祖宗的資格。


    景元微微歎了口氣,轉而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不是說你父親出門很久了嗎?要回來了?”


    “誰知道呢,反正早上給我發消息了。”程澈將碗筷和紙巾擺好,旁邊擺著裝著酒的保溫杯,“期待這次回來能讓我當富二代,我真的很想過回米蟲的生活。”


    每天什麽都不想,吃飽喝足去上課學習,拿著成績單回家找長輩挨個要一圈零花錢,每個月還有固定的生活費打到賬戶上麵,遇到什麽事情就給哥哥們打電話,想出門玩就給哥哥們撒嬌,想逛街就帶著自己好不容易破洞的衣服去找媽媽和姐姐哭一會兒。


    在家裏當一個年紀最小的祖宗的日子真快樂啊。


    就是有點遙遠了,他好久好久都沒有收到家裏人給的小紅包和零花錢了。


    程澈垂下眼眸,思索著親爹曾經說過的不要臉認爹這件事情可不可行——


    “我的兒!”


    一道帶著疲憊的呼喊聲響起,程澈條件反射般抬頭,“我的爹!”


    兩道聲音遙相呼應,程澈快步起身打開車門,露出熟悉的造型道德熟悉的人。


    中年男人一身西服似乎比上次整潔了很多,但臉上卻是一模一樣的疲憊。


    他手中拎著一個巨大的麻袋,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背著麻袋的砂金。


    砂金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將麻袋放在角落之中這才坐下,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拭臉和手,“我再也不想上班了。”


    累,太累了。


    他曾經賭命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累過。


    明明也沒有瞎忙,明明也是正常的評估業務接下業務完成業務,但是莫名其妙給人一種腦袋接受了很多東西的疲憊感。


    “這是什麽?”程澈隨意將麻袋堆在車廂角落,拉著親爹坐在了餐桌旁邊,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你現在回來還要帶東西的啊。”


    “嗐,這不是響起你爺爺當時出門闖蕩過年回來的時候就給我和你奶奶背一麻袋東西嘛。”程爹眼神之中帶上一點感慨,目光掃過周圍眾人,“都帶了!都是自家孩子!”


    程澈即將一杯水遞過去,“快吃飯吧,吃完我再問你能不能讓我當富二代,我不想努力了。”


    程爹:……


    自己兒子這麽不要臉牙口這麽不好到底是遺傳的誰?


    “不是爸爸不努力,實在是這個公司沒有蘿卜坑了啊。”程爹沉重的歎息一聲,眯著眼睛給自己的碗裏夾菜,順手將一塊紅燒肉剔掉肥膩的皮和脂肪,勁瘦的肉塞進程澈碗裏,“你爹我現在就比你的小夥伴低一級,再往上爬你說我要對誰下手呢?”


    程澈側頭看看砂金,“給自己留點麵子,直接辭職算了。”


    砂金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生無可戀的轉頭,“用完就踢也沒有這麽快吧?伯父升職像是坐了飛行器也就算了,你現在讓我讓位也這麽理直氣壯嗎?”


    實在不行說兩句好聽的呢?!


    “試試唄,萬一你腦子抽了……”程澈隨口說了一句,剛想說些什麽就看到自家親爹拿起了自己放在手邊的超大號保溫杯。


    中年男人一臉平靜,臉上習慣性的掛著一點溫和的笑容,在仰頭喝了一口之後出現些許怔愣,旋即低頭看看杯子,無語的目光又一次看了過來。


    他注視著自己的小兒子,成年還沒多久呢,“酗酒啊,小心抄家規。”


    “睡不著,喝一點唄。”程澈隨意應了一聲,完全不在意親爹說的抄家規,反正那玩意兒早就倒背如流了,“你這次回來休息幾天嗎?又跟在家一樣,平時見不到麵,要不是從小到大我媽沒痛哭流涕過我都要以為你s——”


    程爹淡定平靜從容卻迅速的夾起一塊肉塞進程澈嘴裏,堵住了接下來的話語,“閉嘴,悄悄的,要不然扣你零花錢。”


    程澈歎了口氣,低著頭往碗裏扒拉蔬菜,“你也少吃點肉,一天天的不注意身體——”


    話音未落,程爹又仿佛想起了什麽。


    他看了一眼碗裏各種各樣的食物,思索片刻後看向程澈,誠懇發問,“這裏有什麽延長壽命的手段嗎?你了解嗎?你有朋友了解嗎?需要做什麽準備?能延長多久?可行性報告有嗎?”


    程澈:……


    咋?


    程澈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親爹,“你要在星穹鐵道演柯南啊。”


    什麽酒廠作風!?


    賺著錢想長生?


    啊不,星穹鐵道裏麵確實有點這種奇奇怪怪的長生手段啊……


    程澈思索片刻,指了指坐在另一邊認真扒掉蝦殼給徒弟投喂的景元,“你問他,他要允許我就去找想辦法薅藥師的小葉子。”


    程爹沉默片刻,抬眸看了景元一眼,“他……他管這個事兒嗎?”


    “他和管長生的有仇,他家天天追殺人家,我怕我給你薅了個小葉子下次上仙舟景元抓我,說我令墮長生給我關幽囚獄去。”程澈嘟囔一聲,順手給砂金倒上酒。


    景元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他將手中的蝦仁放進彥卿碗裏,這才笑眯眯的抬起頭來,“彥卿,吃完把你小師叔抓起來。”


    彥卿:……


    這徒弟還是親的嗎?


    “打不過。”彥卿悶悶的說了一句,低頭瘋狂吃飯。


    吃完去練劍,總有一天打得過!


    不等程澈反駁著說些什麽,程爹突然皺起了眉頭,用一種地鐵老人手機的目光注視著景元。


    “怎麽了?”程澈側頭看著親爹,詢問道:“你打算衝上去碰瓷嗎?”


    年紀可能還有點不夠,況且景元年紀大多了。


    程爹皺起眉頭,“被眯眯眼坑多了,現在看到笑眯眯的就想起我那些年被親外甥搶走的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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