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諾康尼,黃金的時刻。、


    假麵愚者碰瓷現場。


    砂金和桑博放棄了剛剛購買的豪車,坐在馬路邊很是狼狽的模樣,完全沒有剛剛那種開著豪車揮金如土的瀟灑樣子。


    “咕嘟咕嘟——”


    伴隨著熟悉的響聲,砂金和桑博不約而同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道路。


    灰撲撲的垃圾桶肌肉繃起,推著一個小推車大步行走,小推車之中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攤開手臂和腿坐在小推車之中,垂著腦袋昏昏欲睡。


    片刻後,垃圾桶終於將小推車推到了事故現場,然後收起腿和手當場一蹲,又一次裝成了平平無奇垃圾桶的模樣。


    “誰要記賬?”


    程澈睜開了眼睛,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眸在夢境的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清透,“我的記號筆呢?快把我的記號筆拿過來!”


    “給你。”桑博打了個哈欠,從兜裏摸出一支筆塞進程澈手心之中,指了指旁邊蹲在馬路邊啃漢堡的女孩,又指了指旁邊帶著一個大坑的豪車,“你看著記吧。”


    程澈:……


    程澈沉默的探頭看看麵前的車輛,車輛線條和自己見過的不太一樣,但是銀色的外表顯然已經足以說明價格。


    程澈歪頭觀察片刻,語氣帶著不確定詢問,“送我的嗎?”


    “當然,開著玩玩唄。”


    砂金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看著程澈,“壞了就壞了,等會再去買一輛。”


    程澈:……


    他好像又被炫了一臉。


    程澈深深的看了一眼砂金,將目光挪到了花火身上,“又見麵了,朋友。”


    花火擦了擦嘴角的碎屑,抬起頭看著程澈,“說的好像我們分開過一樣。”


    “但你現在欠我一輛車。”程澈麵無表情的看著花火,眸光閃爍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車車車,賠,我還是有點錢的嘛,就算沒有錢公司有錢就行啦,我還能搶。”花火站起身來打了個嗝,捧著漢堡沉重歎氣,“吃不下了。”


    “這不是一輛簡簡單單的車。”程澈麵容平靜,語氣之中卻帶上一抹陰冷的意味。


    他用涼颼颼的目光注視著花火,緩慢道:“這是新朋友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還是昂貴的禮物,特意挑選了和我的武器一樣的銀色,它甚至沒有走出十米距離。”


    “你破壞的是一輛車嗎?”


    “你破壞的是我和砂金的友誼!”


    “你怎麽賠!”


    一連串話語聽得花火忍不住一愣,抬起頭用困惑的目光看看程澈再看看砂金。


    她仔細想了想,開始辯解,“喲小黑鳥,怎麽能夠用金錢或者奢侈品來衡量友情呢?多不好玩啊。”


    “給我花錢的不一定愛我,但不給我花錢的一定不愛。”程澈側頭看著站在小推車旁邊的花火,語氣依舊平靜,“這是我從小就知道的話。”


    說到這裏,程澈上下打量一眼花火,“嘖,一看你就不愛我,你還想和我交朋友?又屑又摳門的星還知道給我買小禮物呢。”


    嫌棄!


    就這?


    還想交朋友?


    先看看砂金有多大方!


    “我為什麽要愛你?!”花火雙手叉腰看著程澈,大聲道:“我都請你吃漢堡了,你自己不吃的!汪!”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漢堡都是搶劫的!”程澈不甘示弱,在小推車之中坐直了身體,竟然還能夠俯視花火,“你去求婚也搶別人的婚戒嗎?荒謬不荒謬!”


    星前腳給他發了和流螢以及兩個大漢堡的合照,後腳路過的時候就看到了兩個人啃著一個。


    多可憐!


    一個星核獵手,一個星核精,這兩個人都是幹力氣活的,一個漢堡怎麽吃的飽!


    程澈坐在小推車之中,一本正經的看著花火,大聲反駁,“星隻是一個一歲的小朋友,你怎麽能搶她的口糧?雖然樂子人沒有心,但是你這個心怎麽連一點灰燼都沒留下呢?”


    “你看看,你前腳搶完小孩子的口糧,後腳就撞車了,你說吧,你怎麽賠!”


    花火:……


    花火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半個漢堡,想了想自己長出來的蘑菇,再想想自己的汪汪叫,“要不……我可以吐出來?”


    話音落地,垃圾桶瞬間站起身來,伸出結實有力的手臂拉著小推車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有點嫌棄。


    “這是漢堡的問題嗎?!這是友情!”程澈捏著一支筆在指尖轉來轉去,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花火,“挑個好地方吧。”


    花火:……


    花火沉默的看著程澈,打量片刻後轉頭看向砂金,“要不你愛一個?愛比友情重要。”


    “關我什麽事?”砂金失笑,坐在台階上撐著下巴仰頭看著麵前交涉的兩人,氣勢上卻沒有半點兒落入下風,“這明明是你和程澈的事情啊。”


    一旁,桑博摸著下巴仔細打量片刻,抬起頭誠懇建議,“後背?腿?這地方大,足夠把一輛豪車的賬記下。”


    誰都別想跑,他沒跑掉,喬瓦尼也沒跑掉,那花火更沒有跑掉。


    砂金看看程澈眼底的期待之色,側頭朝著桑博開口,聲音低微,“這個債……”


    “人情債,欠了就還不上了。”桑博同樣壓低聲音,為自己身旁的砂金解釋,“你見過景元將軍的,他的胳膊已經黑了,據說是患上了一種名為烏鴉後遺症的不治之症。”


    “怎麽還不上?像雅利洛六號的債務一樣?”砂金挑起眉頭,又忍不住低頭看看桑博的手掌,“那你呢?”


    “程澈根本就不給人還債的機會啊……”桑博歎了一聲,大手一揮不以為意,“我就不一樣了,我現在肩膀都是黑的。”


    砂金:……


    砂金低頭看了看自己掩藏在衣衫之下的幹淨的皮膚,不由得感慨出聲,“甘拜下風。”


    還挺驕傲?


    嗯,下去去問問拉帝奧教授有沒有欠債,順便……


    鍛煉鍛煉腦子,自己的胳膊可不能黑。


    “你挑,你不挑我挑。”


    程澈說了一句,捏著筆等待著花火的回答。


    花火沉默著,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程澈,片刻後花火猛地抬起腿往小推車上一搭,“記!記!行了吧?!”


    “記就記,你怎麽還這麽凶呢?”程澈看了一眼花火,忍不住嘟囔,“我都沒急你急什麽?該不會……破防了吧?”


    【番外14】


    “哎喲我的心肝兒啊……”


    老太太帶著憐愛的聲音響起,穿著一身病號服的少年被擁入懷中,一雙帶著些許皺紋的手掌親昵的撫摸著少年的臉頰,老眼昏花幾乎要落下淚來,“受苦了,等你爹回來讓你爺爺揍他!跪在院子裏抽!”


    程澈垂著眼眸,將額頭抵在老人肩膀上,悶悶的應了一聲,“下手重點。”


    “好好好。”老太太忙不迭的應下,轉頭朝著一旁剛剛坐在沙發上準備擺爛的男人開口,“去,把你舅舅叫回來!也沒犯什麽錯憑什麽關澈澈,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連家裏的貓都舍不得扇一巴掌怎麽就精神病了!我看他才是精神病!”


    男人抬眸看了一眼,點點頭,“行,我順便讓我舅回家負荊請罪的時候買好雞毛撣子方便你打。”


    真偏心啊。


    為了小孫子要揍自己兒子,真狠心。


    唐木清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麵,摸出手機彎著眼睛發消息,似乎很想湊這個熱鬧。


    至於是不是別人的家事,沒事,不在意這個。


    這幾家子可以生意場上互罵,罵完一起回家吃飯。


    “好。”老太太又轉過頭去,揉著程澈的臉頰很是心疼的模樣,“瘦了,想吃什麽呀,奶奶讓阿姨給你做,這幾天也不要去學校了,好好休息兩天。”


    說到這裏,老太太揉了揉程澈的腦袋,輕聲歎氣,“讓你哥哥們帶你出去散散心,等我揍完你爹再回來,那場麵打打殺殺的不要嚇到我家澈澈。”


    程澈應了一聲,閉著眼睛靠著祖母,聲音輕微,“要吃剝好的蝦仁,用我爹最貴的雨前龍井做。”


    “好,讓阿姨去買,讓你爹剝皮。”老太太又應了一聲,剛想開口囑咐已經看到唐木清抬手示意自己記下了。


    老太太親昵的抱著程澈哄了半晌,這才拍拍小孫子的脊背,“去洗個澡換身衣服,阿姨給你的浴室放了柚子葉。”


    程澈:……


    程澈迷茫的睜開眼睛,“我隻是住了兩天醫院,我不是坐牢。”


    “那也一樣,小孩子住院是什麽好事兒嗎?”老太太不讚同的看了程澈一眼,繼續拍拍程澈,“快去,家庭大戰你別摻和!”


    程澈點頭,站起身來看看身上的病號服,踩著一雙軟塌塌的拖鞋慢慢上樓。


    還沒有踩上樓梯,女人帶著怒火的聲音從院子之中傳來。


    “離婚!”


    “我要跟你離婚!”


    程澈沉默一瞬,快速竄上樓梯,然後站在拐角處偷偷往下麵看。


    穿著一套米白色小西服的女人將昂貴的手包砸在男人懷中,一雙溫柔的眼睛在此時顯得格外憤怒,“怎麽?!把我兒子送醫院?你怎麽自己不去住?我就出差兩天你就搞出來這麽大的事情?你幹脆把我也送進去。”


    穿著定製西裝運籌帷幄的中年霸總唯唯諾諾的跟在女人身後,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一進門,屋內已經擺好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程爸爸膝蓋一軟,當場就想要跪下叫一聲媽。


    “喲,還知道回來呢?”


    一道中氣十足但帶著危險意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萬事不管隻顧著侍弄花花草草的老頭背著手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一棵剛剛從花園裏拔出來的幹枯的小樹苗,“離婚也行,你小子淨身出戶滾出這個家就行。”


    程爸爸:……


    那叫離婚嗎?


    那叫媳婦夥同公婆兒女將他掃地出門。


    “腦子怎麽長的?錢賺了腦子沒了?”


    老頭啪一聲將小樹苗丟在男人腳邊,自己繞到一旁的沙發坐下,沉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家的傻兒子,“那是你兒子,親生的兒子,就算他殺人放火你應該做的也是引導和教育,怎麽?你頭一天知道他不正常?”


    “我知道,隻是……”程爸爸悶悶的應了一聲,身強體健的中年男人在此時彎著脊背似乎有點委屈,“我這不是想著醫院能夠控製他不要傷害自己嗎?”


    “家裏保姆不能看?護工不能看?”老太太接過話茬,難以置信,“一大家子這麽多人,分不出一個照顧他的人?你那個工作就不能休息兩天親自照顧照顧你兒子?!”


    程澈坐在樓梯拐角,靠著欄杆看著下麵的慘烈場景,心裏說不出在思考些什麽。


    片刻後,一道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朝著兩位老人點點頭後上樓。


    他停在程澈身邊,伸出手按了按程澈的腦袋,“還不換衣服?穿著病號服是多好看對吧?”


    “別吵我,等著裝可憐呢。”程澈仰頭看著麵前的青年,仔細打量打量後點頭,“蘇哥,你現在越來越社畜了,你大學都沒畢業你為什麽要穿西裝?”


    “賺錢啊,從我家那幾個老頭子手裏搶控製權也不容易的。”蘇洺歎了口氣,揉了揉程澈腦袋上的小卷毛,“給誰裝可憐呢?哥哥姐姐?”


    程澈點點頭,坐在台階上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我哥買了輛好看的車,我想要。”


    “你還沒成年。”蘇洺沉重歎氣,抓著程澈的頭發迫使對方站起身來,推著程澈往樓上走,“等你成年了讓他給你買新的,快去換了這身衣服,要不然你爹得挨好大一頓揍。”


    “揍唄,活該。”程澈無所謂般攤手,回到臥室先湊到床旁邊聞了聞這才轉身去洗澡換衣。


    蘇洺瞥了一眼浴室,打開衣櫃將其中換洗的衣服找出來丟在門口的小桌上,這才繞到書桌旁邊坐下,雙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


    累,要忙學習,要忙工作,還得操心一下弟弟的心理健康,他現在恨不得倒頭就睡。


    “去休息,我守著。”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掌伸過來,屈起手指在蘇洺腦門上敲了敲,男人聲音之中帶著一點淺笑,“再熬下去真累壞了。”


    蘇洺閉了閉眼睛,將腦門抵在唐木清肚皮上麵,壓低了聲音歎氣,“我真的不能放棄家業嗎?都破成那狗樣了,說什麽查缺補漏,我這都不是女媧補天,是盤古開天啊……”


    唐木清將手掌覆在蘇洺眼睛上麵,另一隻手按在蘇洺肩膀上微微用力揉捏,想了想才開口,“那你來給我打工?幫我安置我的小情人。”


    蘇洺果斷回複,“那我還是開天辟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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