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在前麵飛,歲陽在後麵追。


    星和桑博緊隨程澈腳步,不約而同保持沉默注視著原本怕的要死的程澈健步如飛,將一張張符籙貼在四周的牆壁之上,火光流轉,如同傍晚的雲彩。


    鬼打牆也不要緊,鬼打牆就一直轉下去,總會遇到一個沒有貼到符籙的拐角。


    原本藏匿在星身上名為浮煙的歲陽再也藏不下去,追著程澈開始叨叨,試圖誘惑對方放棄這個不好玩的想法,但冷著一張臉的程澈置之不理,自顧自的將符籙貼滿自己走過的每一寸地方。


    星順手抄起偶遇的藿藿和尾巴,快速跟在了程澈的身後。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尾巴在風中淩亂,整個歲陽都不好了,“這是幻境!這是歲陽搞出來的幻境!能不能遵守一下幻境的規則?!”


    瞧瞧!


    前麵那個幹嘛呢?


    貼符籙就貼符籙,符籙破陣也很合理,但是為什麽要順手抹一把血在牆上。


    陰森的白牆綠瓦,沒有過多光線,竹影像是鬼影一般晃來晃去,白牆上再來一點血手印……


    尾巴不敢想,隻敢看看被星緊緊抓著手腕,另一隻手捂著胸口眼淚花花的藿藿。


    “我們……我們要去找桂乃芬小姐嗎?”


    藿藿被抓著手腕朝著前方前進,手腕上的那隻手帶著一點熱乎乎的溫度,在陰森幻境之中帶來一點安撫人心的力量感。


    “桂乃芬被吃掉了。”星頭也不回,半點兒都不想控製自己的嘴巴,“我們現在去給歲陽送菜。”


    藿藿:!!!


    藿藿瞪大眼睛,一雙眼眸之中滿是惶恐,“啊?真……真的嗎?”


    “是啊。”程澈腳步放緩,將最後一張符籙貼在一旁的大門上,聲音平靜至極,“我們這兒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應有盡有,還有幾隻歲陽可以當做飯後甜點,果然,星穹列車外賣組,名不虛傳。”


    說到這裏,程澈仰起頭觀看天空之中出現的微弱流光,臉上再一次露出笑容,“比小提琴或許比不過卡芙卡,但是比畫畫……算了,能用就行。”


    也比不過。


    星同樣仰起頭顱,看著天空之中浮現星星點點的流光,由點凝結成線,最後再浮現和幽囚獄一樣的陣法圖案。


    思索半晌,星還是疑惑開口,“幽囚獄的陣法維護有雲騎有十王司,那這裏的呢?你好像……”


    星頓了頓,轉頭看著程澈,“用你的血液,那你還能走出去嗎?”


    “我為什麽要走出去?”程澈詫異回頭看著星,揚了揚手中的劍,“把我嚇成這樣,你覺得我能不記仇?”


    話音落地,星眼皮猛地一跳。


    不等她開口說話,青色火光從身上湧現,直衝程澈麵門,“不許!帶我出去!”


    “滾開。”程澈麵無表情,隨手將麵前的青光打飛,“我有歲陽了,你走開。”


    浮煙:?


    啊?


    “我吞了你!”浮煙啪嗒嗒滾了一圈,再一次跑回來,“吞了你就能用你的軀體跑出去!”


    “我叨死你。”程澈麵不改色,目光掃過庭院之中的布置,從包裏摸出疊得平平整整的麻袋,開始對著堆放在角落之中箱子和瓷瓶下手。


    星快速回神,直接忽略嘰嘰喳喳的浮煙跑到程澈身邊,動作嫻熟的幫助程澈將各種各樣的東西塞進麻袋之中,顯然是打算連同幻境都薅一波。


    “那個……”藿藿看著忙碌的程澈和星,又看看試圖砍竹子做小推車的桑博,遲疑許久還是忍不住開口,“這是幻境,其中的東西不一定是真實的,搬出去萬一消失了呢?”


    “可是萬一不會消失呢?”星一臉認真,一邊幫忙薅箱子,一邊開口,“但是幻境之中的東西是依賴幻境能量構建的,薅出去也是能量碎片,賣破爛也會有人買的。”


    畢竟對歲陽感興趣的人還是很多的。


    藿藿:……


    藿藿沉默片刻,轉頭看向自己的歲陽,“尾巴大爺,要不……你勸勸?”


    他們其實可以在歲陽的帶領下順利出去的,十王司也有處置綏園幻境的能力。


    “勸不了,而且老子覺得他們說的有點道理。”尾巴哼了哼,注意力卻一直放在繞著撿垃圾三人組晃來晃去的浮煙身上。


    浮煙還在裝模作樣,那看來……


    幻朧沒有在浮煙麵前露麵?


    沒有使用武力鎮壓綏園之中的歲陽,反倒是繞了一波來設立陣法……


    尾巴歪歪頭,眯起眼睛看著前方的撿垃圾三人組。


    完蛋,這三個人要拿他的同族找樂子。


    “打碎打碎!剛剛那本書拿出來,去敲瓷瓶!”


    浮煙徹底暴躁,努力往程澈身上撞,試圖吞了對方身上的小小歲陽再次附身,“讓你敲!不是讓你把瓷瓶帶走!”


    “這可都是錢啊……”桑博長歎一聲,彎著眼睛快速將竹條劈成細長的竹片,試圖將易碎的瓷器保護起來方便帶出去,“誰不知道我老桑博和列車組的朋友們很窮呢?!”


    帶走帶走都帶走!


    就算做了無用功也不要緊,試試唄,萬一帶出去那不就是一夜暴富?!


    “你你你——”


    浮煙的聲音都在抖,氣急敗壞般朝著藿藿衝了過去。


    “啊?”藿藿雙手擋在胸前,不等害怕就被尾巴大爺身上的青光擋住。


    “走開。”尾巴冷哼,飄在藿藿和浮煙中間,“這是我的宿主。”


    “宿主?”浮煙聲音之中陡然帶上一抹冷嘲,聲音飄飄蕩蕩放肆開噴,“就這?十王司收垃圾把她收進來了?弱成這樣……嗬……”


    “嚶——”藿藿眼底瞬間浮現淚水,腳下微微後退兩步,淚眼汪汪的低下頭抽泣,“我……我好沒用……”


    “哭什麽?罵回去啊!”尾巴頓時暴躁起來,創飛浮煙後轉頭瞪著藿藿,“剛剛那三個人怎麽罵對方的你就不能學習一下?!實在不行你找個手機錄音再播放呢!”


    “我……我……”藿藿低著頭,眼淚一滴接著一滴從眼眶之中調出來砸在地上,塵土飛濺出一個小小的圈,聲音怯懦帶著委屈,“我本來……我本來就很弱……”


    尾巴:……


    尾巴沉默一瞬,目光看向飛速撿垃圾,正試圖扒著牆頭鏟琉璃瓦的三個人,“喂喂!管管你身上的歲陽,欺負小孩子算什麽?”


    聞言,星轉頭看向程澈,“朋友,你剛剛拿糖哄過的狐人小妹妹被欺負的哇哇哭。”


    程澈:……


    “?”程澈眼皮跳了跳,拆牆的動作頓了一瞬,他轉頭看了一眼藿藿,對上一雙盛滿淚水的可憐眼睛。


    程澈頓了頓,目光挪到了浮煙身上,帶著少年氣的清越聲音在一片陰冷詭異的幻境之中顯得格外森然,咬字清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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