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帳篷前圍著地髓爐子坐著的幾人陷入沉默之中。


    刃微微後仰著下巴,眸光深沉地注視著坐在一旁的卷發青年,心中卻覺得自己這一趟出門散心有點危險。


    卡芙卡帶著玩味的笑容左右看看,突然輕笑一聲,“很少看到阿刃露出這種表情啊……”


    嘖,果然是翹臀小烏鴉,燒得不成。


    “看我幹什麽?”程澈將指尖的酒抹在刃的衣擺上,冷聲道:“不燒兩句你們看我都和看小孩一樣……”


    程澈頓了頓,收回手指抱著碗盯著爐子,“你們看星的眼神都要比我更成熟。”


    那個屑屑的星是可靠但偶爾屑屑的小孩子,他就是扛著導彈亂發瘋的小孩對吧?


    他明明比星大那麽多,哪方麵都很大!


    卡芙卡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懷中抱著星核抱枕,彎著眼睛看著程澈,輕聲發問,“我們小烏鴉以前有女朋友嗎?啊不,男朋友也可以。”


    程澈:……


    感覺自己回到了穿越前過年的景象。


    “沒有。”程澈聲音平靜,思索半晌才翻出一個杯子將酒倒進去,“男女老少都沒有。”


    和他心意相通的……或許隻能去找踩縫紉機的。


    “哦哦。”卡芙卡恍然般點頭,看著程澈仰頭喝酒,撐著下巴笑眯眯問道:“那你是怎麽學會這麽多……曖昧含糊的話,還有這些看起來很親密的動作?”


    “?”程澈眼底閃過一個問號,目光帶著一絲迷惑看著卡芙卡,“這還能有人不會?”


    他沒有戀人不代表身邊全是單身狗吧?


    程澈仔細想了想卡芙卡剛才的問題,歪著頭看著卡芙卡,“是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讓你對我有點誤解嗎?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像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


    “唔……或許是你這雙眼睛沒有多少成年人的感覺吧。”卡芙卡微微歎了口氣,摸過酒瓶給自己倒上一杯,輕聲道:“現在每個人或許對你的曾經都比較好奇,所以……”


    她也好奇,忍不住就想問一問。


    “哦。”程澈點了點頭,將酒杯之中的酒喝完後放下,抱著麵碗開口,“想知道就問我,我又不會隱瞞。”


    “那現在我問你呢?”卡芙卡臉上笑意更重,笑吟吟地看著程澈,“你會坦誠的告訴我嗎?”


    三個人圍在地髓爐的周圍,在寒風與冰雪之中短暫搭起一個溫暖的帳篷,散心談心,互相試探著底線。


    “會。”程澈應了一聲,回憶了一下後才開口,“家庭的話沒什麽好說的,有點小錢,哥哥姐姐很優秀,所以我沒有什麽壓力,隻需要活著就行。”


    卡芙卡眼底閃過一絲恍然,微微點頭。


    富養且散養著的小烏鴉。


    “你在祭奠誰?”卡芙卡遲疑一下,還是輕聲發問,“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


    “一個從小大嘴巴子扇我的人。”程澈麵無表情,眸色平靜,聲音更加平靜,“我想幹點兒什麽出格的事情就會照著我臉抽,甚至一度想把我打殘廢。”


    打殘了插著管子躺在醫院裏,這樣就不會犯罪了。


    卡芙卡:……


    刃:……


    兩個星核獵手看著程澈,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半晌,刃回過神來,瞥了程澈一眼,“還是打得少了。”


    “再打真沒命了。”程澈唇間溢出一聲笑,低頭將碗裏一點點麵條吃完,然後擦擦嘴巴,“我剛剛問布洛妮婭了,她說極光可能還要再等幾天。”


    說著,程澈左右看看,“你們想回貝洛伯格城裏睡覺也可以的。”


    聞言,卡芙卡笑著搖頭,“不,我們都要留在這裏。”


    為了目標什麽條件沒有湊活過啊,這算什麽?


    程澈:……


    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想獨占一個帳篷嗎?


    程澈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帶過來的小帳篷,又看了看卡芙卡和刃腳邊的包,“你們帶帳篷了嗎?”


    “沒有。”卡芙卡搖搖頭,笑著看著程澈,“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的。”


    平時有點孩子氣,容易生氣容易耍脾氣,但是小孩子一個人出門也是會擔心的。


    況且……


    卡芙卡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抱著抱枕看著程澈。


    “那我要睡邊上。”程澈翻出自己的睡袋抖了抖,探頭進帳篷鋪好。


    不等卡芙卡說話,刃冷哼一聲,“星核獵手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也不至於你想的那麽髒。”


    防著誰呢!


    程澈抿抿唇,齊刷刷將三個睡袋鋪在帳篷之中,回過頭認真地看著刃,“我沒有不信任你們,我隻是不信任我自己。”


    程澈眼底閃過一絲笑,聲音輕緩卻又認真,“是我髒。”


    說完這句話,程澈又蹲回了爐子旁邊,伸手從爐子之中扒拉著自己烤上的地瓜。


    刃差點兒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將目光挪到了卡芙卡身上,“這就是你說的一個人出門容易有危險的小孩?”


    卡芙卡攤攤手,“年紀小也是小。”


    “給。”程澈墊著紙將烤好的地瓜掰開遞過來,香甜的熱氣白茫茫的,“我不會對女士無禮的,所以等下我再去撿一個睡袋,中間隔著。”


    卡芙卡愣了愣,接過食物後笑彎了眼睛,“那會不會對男士無禮?”


    “那也不能啊……”程澈歎了口氣,將剩下半個遞給刃,自己抱著一個完整的地瓜貼在臉頰上取暖,滿目蒼涼,“變態和流氓還是有區別的好吧?”


    他隻是個弱小的有點瘋的小變態而已,又不是馬路邊蹲著吹口哨的小流氓和鹹豬手。


    程澈看了一眼對麵兩個人手中的地瓜,默默摸出兩個小勺子遞過去,“我的一個人自閉的假期被破壞了。”


    兩個小尾巴,莫名給人一種監護人的錯覺。


    “習慣就好。”卡芙卡捂熱了手,朝著放在腳邊的琴盒抬了抬下巴,“有喜歡的曲子嗎?我想聽聽。”


    程澈頓了頓,看了一眼手裏的地瓜,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琴盒。


    他啃了一口烤地瓜,擦幹淨手後打開琴盒,動作嫻熟的調音架琴,捏著琴弓看著卡芙卡,“懂得不多,見笑。”


    話音落地,琴弓在琴弦上微微顫抖,清越的聲音自琴弦上流淌而出,節奏歡快。


    手臂帶動琴弓舒展又收回,凍的泛紅的指尖按壓著不同的琴弦,弦音顫抖著帶出一段流暢的樂曲。


    刃和卡芙卡瞳孔地震,看著程澈在五分鍾後放下琴弓,鎖骨和下巴被琴硌紅了一片。


    卡芙卡聲音都有點抖,“這是什麽曲子?”


    “啊?”程澈將琴放回盒子之中,一臉平靜,“兩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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