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之中。


    景元坐在小桌前麵,垂眸撚著桌上一粒白色的小棋子。


    半晌,程澈赤裸著上身從浴室走出來,胸口纏著數道繃帶,隱約能夠看出滲透的血色。


    他從旁邊衣架上扯過一件毛茸茸的套頭毛衣穿上,坐在桌子前麵看著景元,“你怎麽不笑了?”


    景元無語抬頭,“我還能笑的出來?”


    不光窮觀陣給他絕了,現在還挨了星核獵手一刀,後路徹底沒了。


    但是……


    景元輕歎一聲,懶散道:“你傷了不少的雲騎軍,我不得不抓你,但是現在我沒有任何證據了。”


    哪怕自己現在錄音,程澈再一次親口承認他是菲尼克斯,也沒用了。


    沒有人會相信,而且也沒有任何證據。


    單方麵的證詞沒有證據輔助,根本不足以定下程澈的罪名。


    想到這裏,景元抬眸看著麵前能夠稱一聲孩子的青年,“你是個很聰明的罪犯。”


    聞言,程澈想笑但笑不出來,“是嗎?”


    說著,程澈垂眸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將一個個小紅點全部點的幹幹淨淨,最後鎖屏看著景元,“景元將軍接下來要怎麽辦?”


    景元想了想,臉上突然揚起一抹熟悉的笑,“景元懷疑客人惹來不快,甚至讓尊貴的客人受傷,當然是要悉心照顧了。”


    說到這裏,景元指尖在桌麵敲了敲,“神策將軍親自照顧,固然我還有公務需要處理,那麽……彥卿與符卿同樣可以代表我來照顧閣下。”


    找不到……


    跟著唄。


    還能怎麽辦呢?


    “……”程澈頓了頓,起身去旁邊小桌上泡了杯茶水端過來,“很有效的辦法,但是景元將軍不要忘記一件事情。”


    “什麽?”景元微微挑眉。


    程澈用瓷杯盛著熱水捧在手中,溫暖著因為失血冰涼的指尖,輕聲道:“現在在他們眼中,我是個脾氣很大的人,被冤枉了又受傷了,我可以耍脾氣不見你們任何人的。”


    景元:……


    耍賴!


    這就是耍賴對吧?!


    景元眼中的笑意瞬間變成無語,盯著程澈一言不發。


    “所以呢……”程澈摸了摸胸口,靠著椅背微微閉著眼睛,“接下來我要做一些星核獵手應該做的事情了,景元將軍不要攔著我,畢竟做的越多錯的越多,你能抓在手中的證據也越多。”


    景元抿了抿唇,盯著程澈。


    明晃晃地說自己要去幹壞事,有這種人嗎?


    攔了,更沒有證據,讓程澈撇的更清。


    不攔,對方要去犯罪。


    “那你為什麽加入星核獵手?”景元半晌才輕歎一聲,無奈道:“隨意聊聊吧。”


    聞言,程澈點了點頭,“卡芙卡拿著槍堵著我,身後是刃抱著劍,還有一個銀狼在我身邊打了不知道多少個要把我扔去流浪的坐標,這種感受你能明白嗎?”


    景元眼皮跳了跳,“星核獵手還真是看得起你。”


    那確實。


    確實得加入。


    但是吧……


    “你不像是會順從他們加入的人。”景元撚著棋子轉了轉,抬眸注視著程澈,“你像是會給自己一刀讓他們失望的人。”


    “確實。”程澈點點頭,轉而又歎氣,“但是我死了他們也會很開心的啊,不如就此加入,偶爾咒一咒出口氣。”


    死和加入都是星核獵手可以接受的結果,拒絕?


    拒絕那就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一直耗著,直到自己選擇死亡或者直接加入。


    “窮觀陣為何對你無效?”景元仔細想了想,還是開口發問,“這一次太卜從中看到了你的過往,但是上一次……”


    程澈雙臂撐在桌上捧著下巴,坦誠道:“我不知道最深的原因,但是我知道無論是艾利歐的預言還是符太卜的卜測,探究我隻能和我站在同一立場。”


    說到這裏,程澈垂眸,輕聲道:“我是外來者,不是這個星球,而是擁有星神與命途的你們可以探知的這片宇宙的外來者。”


    景元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半晌才站起身來,“行吧,你可以假裝發脾氣去做點兒屬於星核獵手的事情了。”


    沒有問題了。


    雖然還是沒有什麽證據,但也算解惑。


    “不怕我錄音錄像?”景元腳步頓了頓,回身看著程澈。


    程澈搖搖頭,“我在賭你會不會坑我,但是也沒有關係,沒人會信的,反而會覺得你把我逼急了說了點瘋話。”


    景元:……


    那確實是。


    景元沉重歎氣,忍不住伸出手將程澈那一頭小卷毛薅得亂糟糟的,“真氣人啊……”


    但別說,小卷毛薅起來手感就是好。


    說完,景元轉身離開,屋中一片安靜。


    程澈趴在桌子上看著手邊的水杯,半晌才往旁邊的床上挪過去,“糟心……這一劍就不能捅得再準一點送我去提瓦特嗎?”


    程澈仰麵躺著,手掌按在傷口上麵,睜著眼睛瞪著床榻上方。


    羅浮上好的客棧的上等房間,床帳看起來柔軟飄逸,隨著窗口透來的風微微晃動,桌上點著安神的香,聞起來卻讓人有點燥。


    手機微微一震,程澈探身摸過來看了一眼。


    【卡芙卡:即將被捕,過來和阿刃一起待著,我需要你。】


    【卡芙卡:[位置]】


    程澈抿了抿唇,認命般再一次從床上爬起來。


    對受傷的新同事一點點同情都沒有!


    都不讓他養傷!


    程澈從包裏翻出一張便利貼貼在枕頭下麵,又將小烏鴉掛件放在床邊的小欄杆上,“得,得去幹壞事了……”


    “叮咚——”


    手機再一次輕響,程澈動作一怔,垂眸點開手機。


    手機屏幕上是來自神策將軍的消息,憋屈無奈的語氣幾乎要順著網線爬過來哭。


    【景元元: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景元元:你可以多拆點兒發癲的機械,也可以放肆揍一揍豐饒孽物,但是對我手下的雲騎留情一點吧……】


    程澈:……


    程澈摸了摸兜,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程澈:你還在懷疑我是菲尼克斯嗎?】


    【程澈:這個仇我記下了。】


    【程澈:卡襠和崩扣子等著你,景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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