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具敲擊礦石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還有街道上來自孩童的嬉鬧聲。


    丹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眼底帶著尚未褪去的茫然。


    “醒了?”


    隔著一個床頭櫃的單人小床上,桑博玩著手機轉頭,臉上帶著笑,“我剛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沒有叫你起來,早餐留在桌子上了。”


    丹恒眨了眨眼睛,轉身將臉埋進了鬆軟的被子之中。


    睡得很好,沒有噩夢,也沒有被吵醒,甚至連身處開拓旅途中的警惕也消失不見,隻有沉重的睡眠。


    一旁,桑博側頭看了丹恒一眼,收回目光後繼續看著手中的手機。


    手機之上,赫然是一大篇消息,但可惜,對方並沒有回複。


    列車組的小烏鴉或許還沒睡醒,又或者去禍害誰了。


    半晌,丹恒從床上坐了起來,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隻有三月和星發來的消息,和程澈的對話還停留在那句‘祝你今夜好眠’上。


    丹恒想了想,從床上起身,“該回上層區了。”


    “也對。”桑博舒展身體,半靠在床頭,“又要回到貝洛伯格的行政區了。”


    傑帕德也在,這次可能會被追著跑。


    但不慌,傑帕德會自己卡襠。


    “有些時候小烏鴉還是很好使的嘛……”桑博嘟囔一聲,點開手機翻看著自己接下來要幹點兒什麽生意。


    “你也要去上層區?”丹恒咬著牙刷靠在衛生間門口,聲音含糊不清。


    聞言,桑博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眼底流露出一抹哀怨,耷拉著眉眼看著丹恒,“程澈咒我偷跑會被凍掉!凍掉誒!我也不知道這次不上去的話算不算偷跑!”


    畢竟算掉隊嘛!


    他,桑博。


    一個好端端的樂子人加奸商,現在已經變成了列車組的掛名成員。


    不像話!


    “哦。”丹恒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衛生間,關上了門。


    桑博仰麵躺在床上,歎氣聲沉重至極。


    可憐的桑博,承受了生命本不能承受之痛。


    但除此之外,他桑博也收獲了很多,比如快樂。


    而看程澈的模樣,顯然還沒有成為一個專職看樂子的樂子人。


    衛生間之中,丹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陷入沉思之中。


    看來程澈昨晚的那句話確實靈驗了,但這次並不是壞事,反倒算是好事。


    丹恒看了一眼手機,低頭將水潑在臉上。


    冰涼的水流衝過臉頰連同眉眼一起,帶來前所未有的清明。


    ……


    【程澈:我想去探監。】


    程澈發完這句話,靠在桌旁將虎克小玩偶戳完,再一次拿起手機的時候卡芙卡已經發來了新消息。


    【在線求麵膜:哪個監?】


    【在線求麵膜:等等,你說的是仙舟羅浮?】


    【在線求麵膜:你這會兒去……算自首嗎?】


    程澈點了點對話框,繼續發送。


    【程澈:去看看唄,貝洛伯格我逛了一遍了。】


    【在線求麵膜:我知道你能自由地在空間之中穿梭,但是仙舟羅浮的手段你還沒有完全見識過,如果你的能力失靈了呢?】


    看到這句話,程澈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程澈:碰碰運氣吧。】


    【程澈:無論是掉了剛穿上的馬甲,又或者是完美脫身,都是很快樂的事情不是嗎?】


    對麵,卡芙卡徹底陷入沉默之中,無論程澈發來什麽消息都不肯回複。


    程澈抿了抿唇,最後發出一句話【程澈:你應該還在仙舟,探監結束我來給你送麵膜,所以我出不來的話記得來撈我,順便告訴列車組我是被你催眠了幹壞事的。】


    發完這句話,程澈照例背起自己的包,咬著一片麵包朝著門外走去。


    “你要去幹什麽?”


    聽到走廊中的腳步聲,三月七疑惑地打開門看著外麵的程澈,“要去哪裏閑逛嗎?帶我一個?”


    “去找個垃圾桶翻翻。”程澈停下腳步,回頭時臉上依舊鎮定,“一起嗎?”


    三月七搖搖頭,“不了,我怕我一腦袋栽進垃圾桶。”


    被桑博塞進垃圾桶可以接受,畢竟是為了跑路。


    自己藏在垃圾桶也可以,那是自願。


    在翻垃圾桶的時候一腦袋栽進去大可不必,丟人,而且程澈是一定會拍照留念的。


    “好的。”程澈點點頭,“晚餐前我會回來的,午餐撿好了放在我屋子裏麵了。”


    說著,程澈將房間鑰匙刨過去,“走了。”


    “注意安全哦。”三月七接過鑰匙掂了掂,轉身回屋睡回籠覺。


    程澈下樓出門,坐著電車晃了兩圈後才使用了傳送錨點小貼紙。


    “來了?”


    卡芙卡翹著腿坐在屋中的小椅子上,彎著眼睛,“麵膜呢?”


    程澈看了一眼卡芙卡唇邊的痘痘,“所以你說我什麽壞話了?”


    “或許是……”卡芙卡回憶了一下,“和艾利歐說了兩句你瘋。”


    “哦。”程澈點點頭,將包裏的麵膜塞過去,“少說點,我售後也很累的。”


    每天戳毛氈擰螺絲殺人放火還要開拓還要咒人,超級累。


    聞言,卡芙卡挑眉,“翻垃圾桶很累?”


    她怎麽覺得程澈躍躍欲試不亦樂乎?


    當然了,自己帶出來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也去翻垃圾桶,可能是太窮了吧。


    “彎腰,撿垃圾,帶回去,再送過來。”程澈看著卡芙卡,“不累嗎?”


    “這麽想倒也沒錯。”卡芙卡輕笑一聲,將手旁的紙袋遞給程澈,“新衣服,幹淨的。”


    “嗯。”程澈應下,拎著袋子熟門熟路地繞去屏風後麵換衣服。


    卡芙卡靠著椅背,微微歎息一聲。


    艾利歐的預見之中有了程澈的身影,但依舊不夠清晰,或許是……


    這個人本來就不應當被預知,又或者是對方尚未和己方產生無法割舍的關係,所以才看不見。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令人惆悵。


    程澈換好衣服走出來,這次卡芙卡總算給他加了件西服外套,“我不喜歡正裝,這樣的衣服讓我感覺我是個伴郎。”


    “為什麽不是新郎?”卡芙卡托著下巴,疑惑開口。


    程澈:……


    “沒老婆。”程澈垂眸看著卡芙卡,尚未戴上隱形眼鏡的眼睛透露出一股通透的琥珀色。


    淺淺的,看起來很清澈。


    程澈看著卡芙卡,“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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