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就後院地上掀起塊石板,石板下是個黑漆漆的洞口,一陣濃濃的幹魚腥味撲鼻而來。江昊取來燭火,扶著銀男子下了地窖。地窖下方約十丈見方,窖壁周圍竟是掛著幹魚。江昊道:“這些幹魚都是媽曬的,曬幹了,冬天就拿出去賣,過季的東西能賣個好價錢。”銀男子道:“你媽勤勞得很……”


    話沒說完,一陣巨咳,嘴角不由湧出血來。江昊見狀,忙道:“白大叔,你……沒事吧……”銀男子緩得口氣,道:“小娃兒,你這就出去,大叔的勁敵是四個心狠手辣的大魔頭,呆會不論魔頭問你什麽,你隻管搖頭,說‘不知道’,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江昊點頭道:“知道了。”說完爬出地窖,蓋了石板。


    江昊出得後院,卻見銀男子的白馬佇立在前院的柳樹下,昂挺胸,頗是神武。江昊心想:“這匹白馬看起來挺威風,不知道跟我的血鳳凰相比,哪個厲害?”便打了個口哨,血鳳凰神采奕奕地從馬棚裏跑了出來。


    豈料紅白二馬一見麵,便猶如碰到佳音,廝混在一起。江昊對紅鳳凰道:“紅鳳凰,快帶白馬去得遠些,越遠越好。”紅鳳凰會意,領路在前,二馬化作兩道疾風消失在遠處。


    一紅一白兩匹神馬剛去得遠處,又聞一陣蹄聲傳來,不稍一會兒,四匹白馬風馳電掣般馳來。四馬各載一人,兩男兩女,均是著清一色黑衣,身上分別背帶琴、簫、笛、箏四大樂器,不是杭州城中所見的四名黑衣人是誰?江昊想起剛才在竹林中被製住不能動彈的情形,當是又驚又怕,撒腿便往屋內跑。


    那叫箏清見狀,大喝一聲:“小色鬼,你站住!”話音未落,人已離開馬背,身入鬼影,閃電般飄至江昊麵前,隻手一拎,江昊便被拎得離地三尺。箏清再一擲出,江昊感覺一股大力猛地湧來,頓時身不由己,飄了幾丈遠,落在地上,摔了個屁股開花。


    江昊大叫“哎喲”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雖是害怕,口中卻不服軟,罵道:“死婆娘,你摔我幹嘛?”箏清聽江昊出口罵自己,飄身上前,伸手便要掌嘴,卻被背琴的男子捉住了手腕。背琴的男子道:“小兄弟,可曾看見一個滿頭銀的人?”


    江昊將頭扭到一邊,噘著小嘴道:“沒看見。”背琴的男子道:“真沒看見?”江昊道:“說沒看見就沒看見。”卻聽持笛的男子道:“怎會沒看見,銀怪物明明朝這邊而來,小娃兒在說謊。”聲音雖是輕柔,卻暗含殺機。那叫簫燁的跳下馬背,仔細查看了地上痕跡,道:“地上痕跡紛繁,仔細觀來,隱有血跡,銀怪物定是來過此地。”


    說著,鋒芒一轉,犀利的目光盯住江昊,江昊看她眼神正是今日在杭州城殺人時的眼神,頓時嚇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簫燁卻不理會,“嗖”地從馬背上抽出細長的馬鞭,信手一揮,馬鞭怪如蟒蛇,吐信而來,幾下就在江昊身上纏了數圈。簫燁手腕一抖,江昊猶如一隻紙鳶,飄向大柳樹。突然江昊身子一緊,已被倒吊在柳樹枝杈上。


    簫燁目露凶光,道:“小雜種,你到底看沒看見?”江昊仍是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道:“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簫燁咬著銀齒道:“好,小雜種嘴硬,且讓你瞧瞧姑***手段。”說著手中驀地精光暴漲,手指瞬間增長,指尖鋒利無比,寒光四射。江昊心中害怕之極,雙眼一閉,突地大喊一聲“媽!”


    眼看那手指化作一團寒光,便要從江昊頭上籠罩而下,突然聽一個婦女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找的人,你們放了我孩兒……”隻見不遠處一個婦女扔了竹簍,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


    原來江昊媽在西湖彎子捕魚,隻因最近湖水升漲,大批魚兒成群的湧到彎子裏來躲激流。江昊媽捕得興起,竟忘了夜色降臨,待捕了滿滿一竹簍,方才現月兒已掛上了樹梢。便收拾了漁具,扛了滿滿一竹簍魚兒回來。


    走到房子近處,看見院子情形,頓時被嚇得肝膽俱裂。眼看自己的孩子便要喪身壞人手中,江昊媽也顧不得太多,情急之中一聲大呼,那團鋒利的寒光才沒罩在江昊頭上。


    江昊見媽回了來,頓覺有了依靠,大哭道:“媽……”江昊媽奔到江昊身邊,一把將江昊抱住,情緒波動,聲音顫抖道:“昊兒,沒事了,有媽在,別怕……”


    簫燁見狀,拆下指風,冷冷道:“你知道銀怪物去了何處?”江昊媽竭聲道:“你們要找的人沿東邊大道去了,你們去追吧,萬萬不能傷害我的孩兒。”簫燁生疑道:“此話當真?”江昊媽道:“豈會有假,我湖邊捕魚,親眼所見。”


    簫燁仍自生疑,一旁的箏清卻問背琴的男子道:“峰哥,你作何看?”背琴的男子沉思片刻道:“諒她不敢說謊。”執笛的男子道:“倘若說謊,我便宰了她孩兒,扔進西湖喂魚。”背琴的男子一揮手道:“走吧,今夜無論如何要抓到銀老怪,倘若再拖延下去,二王子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起。”


    簫燁纖手一揚,細長馬鞭如有靈性般從江昊身上褪了下來。江昊“啊”的一聲,從柳樹上掉了下來,江昊媽連忙緊緊將其抱住。江昊“哇”的一聲,再次撲到在媽的懷裏大哭起來。


    簫燁冷冷道:“暫且饒你母子,倘若你出謊言騙我等,我定會取了你母子兩顆腦袋。”說完翻身上了馬。箏清縱身一飄,也穩穩騎在馬背上,四人齊齊揚鞭,四馬向東飛馳而去。


    待得四人走遠,江昊突地從媽懷裏跳了起來,伸手在臉上兩抹,竟露出笑容來,口道:“媽,你真行,將四個大壞蛋騙走了。我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在哪裏?我將那人藏了起來。”江昊媽一驚,問道:“昊兒,你將那人藏在了哪裏?”


    江昊“咯咯”一笑,低聲道:“在後院的地窖裏。那銀大叔可是個好人,允諾教我指法呢?”江昊媽生疑道:“昊兒,江湖上的人甚是複雜,可得小心。”江昊“嗯”了聲,領了媽到得後院,掀開地窖石板,爬下地窖。


    江昊連呼兩聲“銀大叔”,但卻無人回答。趁著燭火走近一看,隻見銀男子委身倒地,麵如白紙,在看男子後背,傷口已泛白卷起,鮮血將男子背上衣服全部染紅。江昊對媽道:“銀大叔被那四個大壞蛋打傷了,看似不行了。”


    江昊媽咬咬牙道:“救人要緊,昊兒,你且去燒些熱水來。”江昊應了聲,爬出地窖,自去燒水了。江昊媽則上地窖找了些止血的幹草藥來。江昊媽十餘年在西湖上撒網捕魚,難免手會被魚具劃傷,故在自家常年都備有草藥。


    江昊媽將草藥碾碎,待江昊熱水燒來,便先將銀男子背後傷口淤血洗盡,然後敷上草藥,用布包紮起來。而後,又親自燒了碗薑湯,給銀男子喂下。


    薑湯一下肚,加之草藥奇效,不稍片刻,銀男子麵上的蒼白之氣,逐漸褪去。又過了一會兒,銀男子突咳了兩聲,悠悠醒轉過來。銀男子瞧得一旁神色頗為驚喜的江昊媽和江昊,頓時明白過來,感激道:“多謝妹子相救,倘若沒有妹子,我這身老骨便要散架於此。”


    江昊興奮道:“銀大叔,你醒轉過來了,可別忘了教我指法呀,什麽心神合一、以心禦物……”江昊還未說完,江昊媽便打斷道:“昊兒,不得無禮!”轉又向銀男子道:“壯士無須言謝,狹義之事,常人都會這般做。”


    銀男子道:“妹子出身農夫家庭,談吐舉止卻非常人能比,不知妹子姓氏謂何?”江昊媽淡淡笑道:“農夫庸人,平常人家,都是小姓家庭,何足掛齒。”銀男子笑道:“竟是如此,在下這便告辭。”


    江昊媽道:“壯士傷勢太重,何不多留片刻,待傷勢好轉,再走也不遲。”銀男子搖搖頭道:“妹子有所不知,在下勁敵非同小可,殺人如麻,實乃四大魔頭。在下多在此呆一刻,便會給你們多增一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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