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哥驀地冒出一句話,恰似晴天霹靂,令眾人驚愕不已。


    屋內氣氛驟然凝滯。


    沈堂主聲音冷狠:“是誰?”


    鷹哥眼神輕慢,緩緩掃過眾人:“就在你們之中。”


    眾人瞠目結舌,臉上布滿難以置信,更多的是憤怒。


    他們當中居然出現了個叛徒,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很好,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搞事情。”


    他抬手摸了摸帶著眼罩的眼睛:“是不是覺得,老子隻有一隻眼睛看得見,就看不到你搞的小動作。”


    說著就笑了出來,笑聲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陰狠:“那就藏好你們的小尾巴,別讓我知道是誰,不然……嗬嗬。”


    一想起他懲罰人的手段,眾人不自覺脊背發涼。


    坐在鷹哥下首的宋芫,目光掃視著下方的人,很快便鎖定了嫌疑人。


    他的個頭1米6左右,膚色黝黑,很普通的長相,難以想象會幹出下毒這種事來。


    隨著沈堂主話音落下,其他人麵露驚懼,而他明顯有些慌張。


    坐在宋芫對麵的陳堂主,也不再繼續打啞謎了,直接一語道破:“李千,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眾人瞪大眼睛,齊刷刷看向李千。


    李千麵色僵硬,嘴唇抖動著說:“幫主,沒有幹過的事,你讓我怎麽承認。”


    鷹哥懶得跟他廢話,吩咐道:“沈曜你去搜他身。”


    沈曜,也就是沈堂主,聽到幫主命令,他一把拽過李千,把他身上仔仔細細搜了一遍。


    奇怪的是,沒有從他身上搜到任何證據。


    沈曜衝鷹哥微微搖了搖頭。


    怎麽會沒有!


    宋芫心裏咯噔一下,難不成是他認錯人了。


    但很快他又否認,不可能,他看得很清楚,就是眼前的李千。


    宋芫輕輕咬了咬舌尖,疼痛讓他稍微鎮定了下來。


    對了,小廚房裏的灶台!


    想到這,他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恐怕證據早已被銷毀了。


    他有些懊惱,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抓個人贓並獲的。


    鷹哥心裏也沉了沉,但他沒有懷疑宋芫,而且也想到紙包可能被燒了。


    “你剛才是不是離開過。”他問。


    李千表情略有放鬆:“幫主,我隻不過是出去小解。”


    他語氣委屈:“況且出去小解的,又不止我一個人,您怎麽認定就是我幹的呢。”


    陳堂主下意識看向宋芫。


    他的動作太明顯,其他人也跟著看向宋芫,眼裏有著質疑。


    趙全站出來道:“幫主你寧願相信外人一派胡言,也不相信自家兄弟,實在叫人心寒。”


    趙全句句肺腑之言,戳中了大家心坎裏。


    其他人也紛紛替李千說話:“對啊幫主,凡事都要講證據,李千雖然進來不久,可一直老實本分,我相信他不會做出有害幫會的事。”


    “大廚房不是上鎖了嗎,怎麽進去的?是不是看錯了。”


    一人陰陽怪氣道:“誰知道是看錯了,還是故意的。”


    “你在指桑罵槐什麽?”


    “誰指桑罵槐了!”


    說著說著,莫名其妙就吵了起來,一時之間正廳裏仿佛成了菜市場,吵鬧不休。


    沈堂主喝道:“肅靜!”


    吵鬧聲霎時戛然而止。


    宋芫無奈,沒想到這火終究還是燒到了他身上。


    這下該如何解決。


    雖說李千剛進幫會,可有趙全這個表哥撐腰,大家也相信他為人。


    沒有證據的話,真不能拿他怎麽樣。


    如今唯一的證據,就是那缸水。


    這時鍾會腳步匆匆進來,眾人往兩旁避讓,給他讓出一條道。


    他走到鷹哥身旁,低聲說:“我請大夫看過了,水裏沒有下毒。”


    宋芫聽到後,驚愕抬頭。


    怎麽會,他分明看到往水缸裏撒了東西,難不成是鹽巴?


    然後,就聽他接著說:“但下的是巴豆。”


    眾所周知,巴豆會導致腹瀉,雖然沒有下毒那麽嚴重,可也會影響到買賣。


    他看著麵色激動的眾人,問道:“如今是什麽情況?”


    陳堂主道:“沒有在他身上找到紙包。”


    “恐怕已是被銷毀了。”鍾會說。


    宋芫一臉懊悔:“若是我當時直接喊你們來就好了,他就沒時間銷毀證據。”


    “這不怪你。”鷹哥幹巴巴安慰道,“幫會出了叛徒這種事,到底是我管理不善。”


    宋芫忽然想起什麽,右手握拳敲了敲左掌:“我還有個證據。”


    陳堂主急忙問道:“什麽證據?!”


    宋芫轉頭問鍾會:“你請的大夫呢。”


    鍾會說:“大夫還在外麵。”


    “快請他進來。”宋芫說。


    鍾會看他神色沉靜,便沒再多問,出去請大夫進來。


    其他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見副幫主匆匆進來,又匆匆離開。


    趙全目光閃爍幾下,說道:“幫主,既然沒有證據,那能不能先讓我們回去吃飯,我肚子還餓著呢。”


    鷹哥剛想開口,鍾會就領著大夫進來了。


    大夫看上去年紀不大,也不知道醫術如何。


    宋芫指著李千說:“麻煩你看一下他的右手。”


    他清楚記得,李千下巴豆時,右手還在水裏攪了一下。


    這時候的人都沒有飯前飯後洗手的習慣,所以他肯定是沒有洗過手。


    說不定手上還留有巴豆的味道。


    李千也想起來,他的手碰過巴豆。


    他把右手背在身後,用力擦著衣服,試圖擦去手上的味道。


    沈曜強勢地按住他的肩膀,將他的手扯了出來。


    大夫抓起他的右手,低頭仔細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辛辣味:“他的手確實碰過巴豆。”


    李千大聲否認:“你肯定是聞錯了。”


    見他仍死鴨子嘴硬,鷹哥冷聲道:“你還想怎麽狡辯!”


    李千急得冷汗都流出來了,他說:“我剛抓了花椒,對了,是花椒的味道。”


    大夫卻反駁道:“花椒味麻,但巴豆辛辣,分明是兩種不同的氣味,我怎麽可能分辨錯。”


    這下子證據確鑿,李千再找借口狡辯也無濟於事。


    鷹哥拍了拍桌麵:“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下的巴豆!”


    李千目光閃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鷹哥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天霸幫那些狗雜種。”


    “就會使些下三濫的招數。”


    “沈曜,你把他帶下去,務必讓他交代出來。”


    沈曜笑眯眯地拍了拍李千的肩膀:“跟我走吧。”


    李千本來已經害怕得發抖,被他這麽一拍,當即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我說,我說,是劉修文。”


    李千聲音顫抖道:“他給了我20兩銀子,讓我把巴豆下到水缸裏。”


    宋芫疑惑不解,劉文修為何要指使他,在水缸裏下巴豆?


    因為劉文修掌管酒水買賣,通常都不在幫會裏,所以原主跟他並不熟悉。


    兩次過來都沒看到他,以為他出去做買賣了。


    因此他還不知道劉文修叛逃的事。


    鍾會見他疑惑,便解釋,前段時間,劉文修叛逃到了天霸幫。


    宋芫同情地看他,你們滅霸幫最近真是多事之秋。


    而李千卻是後悔莫及,早知道,就應該趁晚上來的。


    晚上大廚房裏有人守著,他不敢進去,白天人多,他進大廚房很容易被看見。


    中午,趁大家都在小廚房吃飯,他出來小解,見院子沒人,才壯起膽子,用鑰匙開門進去,把巴豆撒進水缸裏。


    巴豆粉顏色灰黑,撒進去後水看著有點渾濁,他就伸手進去攪了攪。


    沒想到就這下意識的舉動,成為了關鍵證據。


    李千跪下來,重重磕了幾個頭,把額頭都磕青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幫主求您原諒我這回。”


    趙全也勸道:“鷹哥,阿千可能是一時行差踏錯,你就原諒他這回吧。”


    鷹哥看著趙全,眼裏流露出一絲失望:“老趙,你跟我這麽多年,我何曾虧待過你。”


    “他沒有鑰匙,是如何打開門鎖的,還需要我說嗎?”


    “他是被逼無奈,那你呢,老趙,你又是為什麽。”


    聽完他的話,趙全臉上的怨恨再也遮掩不住,他一改之前和藹可親的模樣,語氣變得尖酸刻薄。


    “狄鷹,我跟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連點好處都沒撈著,連鍾會這毛頭小子都能爬到我頭上拉屎撒尿。”


    “這我都忍了。”


    他憋著一口氣道:“可是現在,你們吃香喝辣的,還把我撇一邊去,叫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鍾副幫主沉聲道:“強詞奪理,若不是你手腳不幹淨,這副幫主之位,本來就是你的。”


    趙全不以為然:“你們休想騙我。”


    “這是真的。”陳堂主也說,“你應該還記得,七年前,你挪用賬上的銀子,給青樓女子贖身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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