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防風是個一根筋的,不會答應我騙人的。”


    “那公子您可以用別的理由把她騙過來幫您嘛。”


    尹聽風敲了一下他的腦門:“防風老實的很,被路無名騙的夠淒慘了,公子我哪能再落井下石?忒無恥忒沒品!”


    楚泓揉著腦門想您摳門兒的時候怎麽沒見這麽大義凜然呢!


    路無名又找到了防風,腫著半張臉求她原諒自己,大概是因為尹聽風插手後意識到了危機。


    防風當然也不願意回去,她倒是好脾氣,傻兮兮地說:“既然你不喜歡我了,也不用勉強,我也不喜歡你好了,就此散了吧。”


    路無名拉著她對天發誓:“我當然喜歡你,我心裏隻有你一人啊!那些女子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何為逢場作戲?”


    “就是……在一起玩玩兒。”


    “那也沒有脫了褲子玩兒的。”防風嘀咕一句就要走人,路無名還要再追,她用了輕功這才甩開他。


    路無名追不上,氣得在後麵大喊:“你會後悔的!!!”


    左右沒了去處,防風孤身一人在城頭頂上坐了半晌,最後決定回師父那裏。


    師父住得很遠,但防風輕功好,不出三日便到了地方。


    “喲,這不是防風嘛,怎麽會回來瞧我?”師父披著件青衫在身上,也不係帶子,懶懶散散地笈著木屐往門口一隻小瓦罐裏添藥材。


    “師父又在研製新藥?”防風蹲在他身邊看著咕嚕嚕響的瓦罐。


    “可不是,我想試試能不能治好你嘛。”師父說著摸了摸她的頭:“當然啦,師父並不嫌棄你,隻是希望你能更聰明點嘛。”


    “嗯。”防風點點頭。


    師父忽然問:“你這次回來,莫不是要請師父去吃喜酒的吧?不是說要嫁人了嘛?”


    “我不嫁了,”防風搖搖頭,偎進他懷裏:“我就陪著師父隱居吧,再也不出去了。”


    “那怎麽成啊?女大當婚嘛。”師父歎口氣,愛憐地摸摸她的額頭,忽的一愣:“你額頭怎麽有點燙啊?”


    “有嗎?”防風摸摸額頭:“可能是因為我回來的比較急吧。”


    “是挺急的,叫我好找。”尹聽風搖著折扇款款而來,看的師徒二人一愣一愣的。


    “閣主?”


    “是我沒錯,不用這麽驚訝吧?”


    防風再驚訝也沒表情,尹聽風主要說的是她師父。


    “嗬嗬,”師父笑著起身,請他進門:“尹閣主請進來坐吧。”


    “多謝多謝。”尹聽風大大方方進去了。


    這一進門可算開了個壞頭,他從此就盯上了防風,防風往東他就跟到東,防風往西他就跟到西,防風住一間房他就睡隔壁。終於到最後師父忍不住了:“尹閣主,你是不是看上我們家防風了啊?”


    尹聽風搖頭,鄭重其事地說:“咱們聽風閣需要她啊!”


    “那你自己呢?”


    尹聽風還沒回答,他就笑著說:“你是第一次對一個姑娘這般上心吧?奉勸您一句,若是沒有那心思就早日離去吧,防風心儀你已久,我不想你給了她希望再讓她失望。”


    “哈?”尹聽風手裏的折扇“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防風最終還是隨尹聽風回了聽風閣,居然是她師父鼓動的。他也是見防風成天的心情沉鬱,便猜想她是因為尹聽風在眼前的緣故,因為她自回來後就未提起過路無名。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回去專心幹活。她回去了尹聽風也就不纏在這兒了,那也就沒那麽多接觸機會了。


    尹聽風千恩萬謝,把防風領回閣中時就跟打了勝仗回來的將軍似的,不過一回去就避開了防風。自從得知防風喜歡自己,他就覺得跟她獨處萬分尷尬。


    防風拿著新寫成的契約去找他,開口便道:“閣主,可否將時限改成一年?”


    尹聽風納悶:“為何?你還是要走?”


    防風搖搖頭:“師父說要給我治病,我不放心他操勞,一年後便洗手不幹了,回去專心伺候他老人家。”


    尹聽風這才知道她傻是因為落有病根,尋思片刻,伸手將契約接過來,當真提筆將時限改成了一年,還將薪酬翻了一番。


    “這……”防風蹙眉,她知曉尹聽風愛錢,所以十分不解他為何要這麽做。


    “給你就拿著。”


    防風看著他的側臉,心口暖融融一片,拱手道了謝便要出門。


    “防風,”尹聽風忽然叫住她,認真道:“以後有任何難處都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防風怔怔地看著他的雙眼,忽而笑了一下:“多謝閣主。”


    尹聽風一張臉倏然紅透,呆住了。防風人都走了他還沒回神,直到楚泓進來找他:“公子,京中尹宅又有您的信函,估計還是催婚的,您還是回個信吧。誒?公子,公子?您發什麽呆呢!”


    “呃……”尹聽風揉揉臉,幹咳兩聲:“好了我知道了。”


    楚泓退了出去,他又開始發呆。剛才是怎麽回事兒?沒有過啊,不就是笑一下嘛,她從沒笑過,所以他才比較震驚吧。對的對的,就是這樣!


    晚上有燈會,防風突然跑來說要請尹聽風出去遊賞。其實她的本意是感謝他在契約上放寬條件,但因為周圍都是男子,見他們邀了女子去同遊,便也效仿著來邀請尹聽風。


    尹聽風卻不知情,還鬧了個大紅臉,但半推半就,總算是去了。


    二人都輕功卓絕,躲避擁擠的人群還不是小菜一碟?一前一後穿梭過人海,尋了一處酒樓剛坐下,便見路無名左擁右抱醉醺醺地邁入樓來。


    “喲,這不是防風嘛!”他沒在意尹聽風,一眼就看見黑衣蕭瑟的防風,推開身邊美人兒走上前說:“聽聞你回聽風閣了?真是不知好歹,虧大爺我那麽器重你!哼,不過就是個傻丫頭!”


    防風被他如此奚落也麵不改色,尹聽風卻聽不下去了,特別是此時周圍的人都對防風指指點點,他忽而就來了火氣,一拍桌子道:“好你個路無名,警告過你又來挑事!”


    路無名轉頭見到他,酒醒了大半,人倒是更怒了:“嗬,原來是尹大閣主啊!怎麽,那日從我手中奪了她去,莫非是看上她了?哈哈哈哈,像你這種吃家產的公子哥,不就有幾個錢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尹聽風的名號一出,在場的隻要是江湖人士便生出了幾分忌憚,偏偏路無名還如此大言不慚,眾人都已為他捏了把汗。他還不解恨,忽然邁著醉步上前拖住防風的手臂:“哼,你個傻子,若不是看你有幾分能耐,當真已為爺會看上你?呸!你還不識相,既然毀了約,如今便該還錢!”


    防風傻愣愣地看著他:“還什麽錢?”


    “你之前與我簽的契約裏提了,毀約走人要還資十倍!”


    防風還沒開口,尹聽風便用折扇打開了他的手,人擋在了防風身前:“二十倍又如何?本公子替她還!”


    “好啊,看來你果然是看上她了,哼,眼瞎了吧!”路無名腳步一動襲了過來。他近日有一大堆鬧心事堵在胸口正無處發泄,此時剛好借著酒勁泄憤。


    防風不願尹聽風因自己的緣故受傷,一把推開了他,路無名一掌便拍在了她肩頭。她輕功雖好,武藝卻不精,踉蹌著後退,吐出口血來,生生跌出了窗外。


    尹聽風連忙躍了出去,扯了腰帶拉住她胳膊帶入懷中護住,一手還不忘將腰帶纏好。


    “好險!好險!”他舒出口氣,剛想叫防風,卻見她不省人事,麵色蒼白如紙,再摸摸額頭,燙得嚇人。


    尹聽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抱著防風不管不顧趕了兩天去見她師父,期間竟像是腦袋空了。


    時值深夜,師父慌忙披衣開門,又是施針又是喂藥,防風就是不醒。他負著手在房內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眉心皺成了川字。


    尹聽風忍不住問:“是缺藥材嗎?缺什麽藥材您告訴我,我一定給您找回來。”


    “以尹閣主的能力,在下當然對此深信不疑,不過這並不是難處。”師父歎氣,又開始踱步,時不時看看床上的防風,擰緊了眉:“她被人下了毒,我有藥材,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救她。”


    “什麽?”尹聽風拍案而起:“定是路無名那個臭小子!”


    師父點點頭:“我猜也是他,八成是為了控製防風,隻是不想他這一掌加速了毒性發作。”


    尹聽風焦急萬分,他聽防風說過她師父的醫術如何如何了得,不然也不會一見她不對頭就往他這兒送,可他居然說沒把握?


    “也罷,總要試一試。”師父歎氣:“如果結果不好,那也是命。”


    尹聽風抿緊唇,轉頭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忽而心潮湧動,久久難以平靜。


    若是她出了什麽事,他一定不會放過路無名!


    師父忙了一整夜,第二日出來時精疲力竭,卻見尹聽風衣裳齊整坐在廳內,愣了一愣:“尹閣主一夜未睡?”


    尹聽風微微頷首,表情少有的沉凝。


    師父臉色頓生溫和:“若是防風醒後知道尹閣主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定會心懷感激。”


    尹聽風騰地站了起來:“她醒了?”


    “還沒,不過醒了也有遺憾。”師父長歎一聲,轉身出去做早飯了。


    尹聽風獨自納悶,什麽遺憾?隻要活下來還有什麽遺憾?


    他進了房間,恰好防風翻了翻身。窗外晨光透入,落在她身上,安寧似夢。尹聽風不禁放緩了腳步,輕輕靠近,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眉眼,微微失神。


    不知過了多久,防風嚶嚀一聲醒了過來,睜眼看到尹聽風坐在身邊,眼神閃了閃:“閣主?”她坐起身來:“這裏……我怎麽回來了?”


    尹聽風握住她的手:“你中了毒,現在感覺如何?”


    “……”防風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他的問題,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與自己接觸的手上,忽而一愣,掙開他的手,將手臂舉到麵前仔細端詳了一番:“怎麽會這樣?”


    “怎麽了?”尹聽風莫名其妙。


    “師父為我下了藥引,在手腕這裏有根經脈微凸瞧得分明,今日卻見不著了。”


    “藥引?什麽藥引?”


    “治我癡傻之症的藥引啊,師父說沒了便再也治不好了,一輩子都會這麽傻著了。”


    尹聽風張了張嘴,總算明白她師父剛才說的那個遺憾是什麽了。路無名沒有剝奪她的性命,卻剝奪了她恢複本性的機會。


    防風有些懊惱,因為師父常說治好癡傻才會有個好歸宿。想來閣主不喜歡自己一定也是因為自己太笨的緣故吧。


    尹聽風這次是真火了,回去先叫人端了路無名的追風閣,又叫人追捕路無名本人。這也便罷了,他居然還動用了官府之力徹底將追風閣徹底封了。官府介入,竟又查出追風閣許多陰暗買賣來,甚至連路無名本人也出身旁門左道,難怪會有毒藥在身。


    楚泓急得不行,好幾次勸尹聽風:“公子啊,您一向低調,為何此次這般動用家底啊,這不是把您好不容易藏起來的家世給掀出來了嘛。”


    “哼!本公子就是難咽下這口氣!”尹聽風氣得折扇猛搖。


    楚泓頓生驚詫,琢磨半晌,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公子,您是不是對防風……有意思啊?”


    尹聽風手下一停,“啪”地敲了他腦門一下。楚泓以為他是要責罵自己胡說,豈料他竟開口道:“這麽明顯的事兒還要問嗎?真沒眼力!”


    “……”楚泓驚得一下癱在地上。可是看上一個傻丫頭的公子您又哪兒有眼力了啊!


    尹聽風起身去了書房,提筆蘸墨,給父母寫了封信,告知二老不必為他婚事煩憂,因為他已有了意中人。


    “可能會與你們所想的……略有不同。”他表達的相當含蓄。


    的確不同,在他眼裏,她比其他女子更可愛。


    防風站在樹下仰著頭研究樹葉,尹聽風走到了她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笑著說:“改日隨我上京一趟如何?”


    防風呐呐轉頭看他,皺著眉搖頭。


    “不願意?”尹聽風受挫:“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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