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退後。”賁示意眾人退離,在場隻有他能憑淬體圓滿修為抵擋片刻。


    至於是生是死,就要看造化了。


    百戰死本就求一個“死中覓生”的理念,他卡在瓶頸多時,縱然是仙主麾下最強的城民,但寸步不前的滋味可不好受。


    賁骨子裏的戰意肆虐而出,早已被他消化為自己的來入沙場去也無回信念,促使他邁出了一步。


    這朝前一步,遠比退後一步要更為難得。


    賁如同披沐久戰不歸之意的奮勇之將,輕抬雙錘,聲音興奮:“來吧!”


    扈見此不禁疑惑,這人不怕死嗎?


    他可沒有在乎賁的戰意,一個必敗之人的心念,自己大可不必考慮。


    見扈還不出手,賁雙錘交於胸前,率先殺了上去。


    錘聲沉悶焦鈍,黑與白交織的錘影須臾出現在了扈的額前。


    扈冷哼,煞氣橫迎,修煉至凝煞境匯聚的一粒煞種迸發出強橫無匹的力量。


    賁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日麵對凶猛的羊患群,又仿佛再次麵對上那幾隻千人枕。


    扈雖然比他高了一個境界,但帶給他的壓力,卻反而不如千人枕。


    賁咧嘴,這股壓力還不夠!


    手中短錘不斷奔著扈的要害而去,扈想要快速解決這個煩人的家夥,但竟久久不能將賁拿下。


    相反,賁的錘法越來越渾圓一體,仿佛手腳蔓延出的部分,他的氣息也在不斷攀升著。


    “你好弱。”賁不知怎的,狂湧攻勢中說出了這一句話。


    扈差點氣歪了嘴。


    我弱?


    扈的臉陰沉到了極致,煞氣布滿了臉龐,依稀能看清他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睛。


    “你找死!”扈一字一句,聲如虎獸,震得人心發顫。


    賁抬起頭,眼神狂熱,就是要的這種感覺。


    壓力來了!


    煞氣橫溢中,已經看不清身影是誰了。


    兩邊人觀望著,半晌後,煞氣收斂,逐漸露出裏麵兩人。


    賁披頭散發,低頭未見一絲動靜,雙錘垂向地麵。


    對麵的扈一邊的肩耷拉著,另外一肩微不可察地纏鬥著,旁人看不見的掌心還深深印著一道錘印。


    扈收斂了陰沉,多了一分忌憚,轉身朝身後諸人道:“我們走。”


    敵人離開後,賁手中雙錘掉落在地,眾人忙上前攙扶。


    賁沒有死,臉上還滿是驚喜。


    他方才臨陣突破到了凝煞境,因為功法的特性,無需尋找煞氣,直接凝出了一顆將煞煞種。


    因此賁才能從扈手上活下來。


    百戰死這部功法將自身置於死亡邊緣,尋求的就是沙場浴血這種理念。


    賁契合此中精髓,又有老將才思打下的基礎,受壓力破入凝煞境自是水到渠成。


    “先將仙主吩咐的事做了吧。”賁對其餘人說道。


    見賁無礙,湯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卻沒有後來者居上的嫉妒,爽朗道:“好小子,仙主手下你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了。”


    先前大家都是淬體境,現在賁第一個踏入凝煞境,自然稱得上仙主之下戰力第一人。


    “不過你也別驕縱,我等也會趕上來的。”湯拍肩的力氣逐漸大了點,挑眉看向陶:“可別像陶那樣成天遊手好閑的,不思修煉。”


    陶立刻扯著脖子嚷嚷,說是自己情況特殊,胸前山神之腸難以掌控,又不是自己不想修煉。


    至於這一番話有誰信就不得而知了。


    賁略顯無奈,這幫雲城的第一批城民個性鮮明,有時候頗讓人好笑。


    他忽然感覺到有人拽自己衣角,低頭發現是蘿。


    這小家夥正一臉堅毅地看著自己:“賁叔,我要早日超過你。”


    賁聞言揉了揉蘿的腦袋,笑道:“好!”


    有了踏入凝煞境的賁護航,取水自然沒有問題。


    哪怕沒有賁隨行,湯他們也不會出現紕漏。


    先前扈一行人實屬意外。


    取水的同時,幾個為首的也在商量該怎麽抓臽父。


    臽父魚回暖時東遊入內湖,沿途會形成魚群。


    抓一頭臽父容易,但要從魚群中抓,還是有點難度的。


    臽父有三人之力,在水中發揮的力量又要更強。


    眾人擅長陸上戰鬥,即便賁這個新晉凝煞武者,也沒有持續水戰的本事。


    再者眾人也沒有吞納水道異獸精血的,在水中搏臽父,或許存在一定的風險。


    鹿最擅捕獵之事,他以前除了捕獸為食,有時還會結網捕魚。


    臽父雖是異獸,但也不過是體型大點的魚。


    這裏麵還是有些相通的。


    鹿提議道:“臽父雖是異獸,但想必魚類天性不會改變,魚類回遊內湖,多是依貼河岸而行,這樣受到的阻礙會小些,能節省不少力氣。”


    “江麵太寬,我們去不到江心,就幹脆在這江岸設攔,抓上一頭臽父來。”


    賁點頭,他讚成鹿的觀點。


    倒是陶提了個點子,可以結繩紮槍,就以蘿的兵器做出一根紮魚的槍來,不用下水也能獵取臽父。


    因為仙主隻說抓一頭,讓臽父帶點傷估計沒什麽大礙。


    諸人定計,紛紛將目光落在了蘿手中的長槍上。


    蘿垮了臉,對各位叔伯懇求道:“這是我好不容易從匠伯那裏求來的,你們要珍惜點,不要掉進江裏撿不回來。”


    湯拍了拍胸脯,哈哈大笑:“沒事,丟了算湯叔的,我去匠那裏再給你討要一把。”


    蘿聽到後也笑了起來,大方地將手中長槍送了出去。


    說是長槍,實際上隻超過蘿的身高尺許,放到成年人手中,也不過一柄短槍。


    這把槍最後比之前麵槍身多出了繁複的花紋,尾部鑄鐵時成型為兩條互相鏤空纏繞的龍蛇,這種貴胄風格很顯然是匠的手筆。


    之前獸骨明光鎧就是最好的例證。


    這鏤空龍蛇也方便眾人行事。


    同行之人中有擅長結繩的,撕來一種容易分成絲縷的樹皮,散成一縷縷,隨後交織編成長繩。


    這繩子別看粗製濫造,但密密緊扣,沒有一絲縫隙,比起尋常繩子還要結實幾分。


    但是否能承受得住水中臽父的力量,還有待考驗。


    繩子編成後,穿過長槍尾端的鏤空龍蛇,一個簡單的捕魚工具就誕生了。


    魚叉不像魚叉,長槍後掛著繩子,反倒像放大版的縫衣針線,顯得有些怪異。


    而且繩子也不夠柔軟,連在長槍後麵有些僵硬。


    但此物隻是臨時使用,眾人也不在乎這點缺憾了。


    “繩,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陶朝編繩的那人誇讚道。


    被喚作繩的年輕人羞赧地摸了摸後腦勺。


    他是雲城第二批城民,就是巍山城過來的十幾人之一,沒什麽特長,隻有蒙昧時期長年練成的結繩技藝。


    現在能得到認同,繩還是很開心的。


    長槍與繩子到了賁手上,待會紮魚還得靠他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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