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淵背後的雲紋銅鑒黯淡無光,正麵光滑緩平,直直對著在場諸人。


    鄧元被鄧長生的動作引去目光,落在了雲紋銅鑒之上。


    正照則死!


    堂堂赤尊境巔峰的長老,竟因這一眼而死。


    撲通,撲通,鄧大舟以及幾個掌事人紛紛倒地,任由他們有強大的實力,也無法擺脫死亡的厄運。


    “你對長老做了什麽?”武者中有人喝問,聲音顫抖。


    鄧長生將鑒淵托舉到麵前,目光冰冷地看著銅鑒的背麵,上麵倒映出了自己的眸子,他並沒有說一句話。


    該說的,都在之前的幾次夢境中說過了!


    那些武者雖有殺死鄧長生的能力,但因為不知鑒淵之能,目光紛紛集中在雲紋銅鑒正麵,隨後也步了鄧元等人的後塵。


    殺死鄧元幾人後,鄧長生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踉蹌扶著旁邊的樹。


    他殺人了,還是殺的族中長輩。


    不過隻是片刻,鄧長生就恢複了冷漠的表情。


    自己做得沒錯,若不如此,自己會一直在今天循環下去。


    唯有此法可解!


    鄧長生回頭看了柳尋住著的木樓方向一眼,目光深沉而陰冷。


    柳尋驅使青蚯盜殺風鼬後,等了許久,見沒有什麽動靜,便開始召回青蚯。


    那些青蚯回到木樓後,從縫隙中爬了出來。


    柳尋張開手,青蚯紛紛跳入其中,張開口器,吐出了吞入腹中的風鼬心血。


    殺死風鼬時,青蚯吞下了它們心髒中的血液。


    現在柳尋要將它們提煉成精血。


    有荒經在,提煉精血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


    濃縮成拳頭大小的風鼬精血出現在了荒經卷頁中,內裏大約有十數滴數量。


    風鼬圖案即將顯現,卻被柳尋強行壓製了下來。


    風鼬在他眼中還是差了點,不足以耗費一張卷頁承載風鼬精血。


    烏巢壁上鴛鴦光影遊動,柳尋藏於其中的魂魄散而無狀,催動烏巢盤旋而上,離得荒經更近了些。


    荒經翻到承載風鼬精血的這一頁,定格在了那裏。


    大日烏巢,順則引大日華光吞吐魂元,逆則消耗魂元拂轉大日。


    荒經道寶作為既定的“大日”,被烏巢魂相的力量席撫而過。


    拳頭大小的風鼬精血開始繼續凝練。


    這團精血表麵如抽絲般顫動,內裏一些沒用的東西逐漸被分離了出來。


    那些廢血一般的雜質脫出荒經,烏巢魂相當即將其卷入巢內。


    火紅鴛鴦遊動,鴛鴦火種焚灼出了絲絲火焰,纏繞在了廢血雜質上。


    經由鴛鴦火的燒灼,這些雜質很快化為虛無消失,沒有存留絲毫。


    荒經的第一次提煉,其實就已經將風鼬精血變得很純淨了。


    現在分離出來的,是風鼬血脈中的旁枝末節。


    荒經順應柳尋之念,憑借道寶之能朝其血脈源頭追溯,剝離廢血雜質後,留下的便是凶獸【風蓬】精血了!


    《荒經·凶卷》:大風之穀,常有【風蓬】伏石啖風,形如鼠鼬,大尾蓬蓬,其涎可定罡風,食之可怯風邪。


    風蓬雖是凶獸,但味道鮮美,總有不怕死的會去抓來食用。


    它的肉吃了能祛除風邪,因為不是其本身的能力,所以隻能歸為凶獸,而非瑞獸。


    柳尋編撰荒經,其中有很多奇獸吃了對人身有好處,但這並非祥瑞,所以不能入瑞獸之流。


    瑞獸殺之不祥,風蓬此類沒有這等影響,這才是不入瑞獸的根本原因。


    柳尋看著荒經卷頁中栩栩如生的風蓬圖案,麵容漸露喜色。


    有風蓬精血在手,他就能夠培養出大批同種異獸出來,用涎精澆灌雲土,解了定風這一關的難題。


    柳尋的目光掃過荒經,看到饕蚯時,不禁惋惜地搖了搖頭。


    荒經有精純血脈之能,像風鼬這種,可以剝離出風蓬精血。


    傳聞中饕蚯是饕餮遺血侵蝕蚯蚓所致,若是追溯到血脈源頭,應當是凶獸饕餮。


    然而哪怕是前世完整的荒經,也無法做到剝離出饕蚯中的饕餮精血。


    因為饕餮乃是大荒十凶之一,凶威滔天,等閑七轉、八轉都不是它的對手。


    所以柳尋重生攜帶的荒經並不能分離出饕餮精血。


    “十凶...十災...十瑞...”柳尋眼中神光頓起,他想到那些擁有撥弄日月之能的強大異種,不禁心生神往。


    若是荒經能收錄進那些存在的精血,恐怕晉升為九轉道寶也不無可能。


    可惜十凶十災十瑞等等,隻是傳聞,出世的幾種均無人敢惹,柳尋也隻能想想。


    歎了口氣,柳尋起身,將青蚯攏於袖中。


    這些青蚯還有作用,以後用作開墾雲土時翻耕也極為方便。


    柳尋這裏睡下,鄧長生也像沒事般回到家中,靜靜愣神。


    天上,屬於鄧元的那片雲土突然崩毀,其上的人和建築摧崩掉落。


    幸好有天上仙巡值,發現異常後,忙降下覆禽救下了那些野民和陷落的建築。


    族長與幾個長老都被驚動,紛紛駕尊而來。


    “怎麽回事?”族長鄧遙麵容威嚴,聲音慍怒。


    巡值的天上仙忙道:“是鄧元長老的雲土崩毀了!”


    大長老鄧天光一頓虯龍杖,紅潤的老臉上起了疑色:“雲土崩毀,鄧元可能死了!”


    天上仙死,則雲土崩,覆禽也不能活。


    鄧元的雲土接壤在鄧家龐大的雲城中,突然崩毀,那麽隻有天上仙死亡這個可能了。


    鄧遙冷麵如霜:“這幾日鄧元去下方寨子處理事務,他已是赤尊巔峰,難道遇到了極為恐怖的敵人?”


    鄧元好酒,但不會大意到不問正事,恐怕是在寨子附近遇到了大凶險。


    青燈寨鄧家,論實力,除了族長鄧遙與大長老鄧天光這兩位青尊境,就輪到赤尊巔峰的鄧元了。


    一個赤尊在自家地頭上說死就死,任誰都不能相信的!


    族長與大長老相視一眼,眼中均是慎重。


    能在大荒之中生存下來的勢力,心中從來都對大荒有一種敬畏感。


    不謹慎的大多都死了。


    鄧天光枯瘦的雙手交疊,開口道:“鄧元的死定要查清,若是有不可敵的凶獸過境,說不得就要放棄寨子。”


    如果導致鄧元身死的危機連他們兩位青尊境強者都沒法應對,估計隻有放棄地上的青燈寨。


    有天上雲城這個根基在,不至於讓青燈寨的香火斷絕。


    旁邊幾位長老附和。


    隨後族長鄧遙壓下環繞周身的赤尊光影,朝下方青燈寨飛去:“都隨我去看看,鄧元因何而死!”


    當務之急,是查明鄧元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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