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老鼠化作黑色浪潮湧出牢房,往大龍獄其它地方奔去。


    正在聊天吹牛的獄卒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還有心思調笑:“王二那小子又在裏麵自產自銷了?”


    話還沒說完,王二就提著來不及束上的褲子,慌忙從牢獄拐角跑了出來。


    “這些老鼠成精了,快救我!”王二急急擺手,示意獄卒們上前幫忙。


    誰知手一鬆,褲子滑到了膝蓋處,一個碗大的黑影彈跳而上,一口咬在了王二襠部。


    王二嗷地一聲吼了出來,麵孔扭曲得看不出樣子。


    別的獄卒見狀襠下一涼,被大黑老鼠咬著那物的感覺可不好受。


    這還沒有結束,王二身後又湧出了大片眼睛發紅的老鼠,奔行間占據了整個牢房通道。


    王二被鼠潮撲倒,眨眼就沒了聲息。


    獄卒們臉色瞬間變了,疾呼道:“迎敵!”


    拿起身邊的武器,獄卒緊守方寸,與鼠潮殺在了一起。


    這些獄卒修煉的地上武道,不過才將將淬體境,單個的老鼠好殺,麵對鼠潮就顯得力有不逮了。


    地上民的修煉分四個境界,淬體,凝煞,變化,竅神。


    被柳尋改造過的老鼠實力並不強,一些初步淬體的武者就能碾死幾隻,但規模變大後,哪怕淬體大成的武者也難抵禦。


    除非凝聚出煞氣庇護周身,才能扛住無數老鼠的啃咬。


    這群獄卒平日在大龍獄中懈怠久了,連一個修煉到凝煞境的都沒有。


    鼠潮消耗了十分之一後,一眾獄卒隻留下了滿地白骨。


    那些牢房內的罪囚一個個屏住呼吸,眼神恐懼,深怕鼠潮會進來把自己啃成一地骨架。


    一時間,大龍獄已經成了柳尋的主場。


    柳尋拽掉被老鼠咬斷的金石鎖頭,推開牢房門走了出去。


    麵對滿目狼藉,柳尋臉色絲毫未變,他目光幽沉地看著大龍獄入口,微微皺起眉。


    這大龍獄暫且還出不去,大龍城中甲士凶猛,即便沒有變化境的武者,也應當有凝煞境存在。


    當初進犯巍山城的龍越就是凝煞境。


    鼠潮出了大龍獄效用就不大了,不如占據大龍獄地利,死死守住獄口。


    柳尋轉身走向大龍獄深處,聽說大龍獄深處關押著一些奇怪之物,他要繼續去布置一番。


    大龍獄外,一隻白首赤身的禽鳥正在居宅之間穿行,身後緊追幾隊甲士。


    甲士中的龍雲煙眸如陰雲,她不知一向溫順的赤兒為何會大肆縱火,難道真的是那人對赤兒做了手腳?


    想到柳尋那張臉,龍雲煙不由握緊了手中長劍。


    竊脂不光在逃避甲士的截殺,逃跑的途中還吐出火焰焚燒民戶的屋頂,衝出來救火的民戶主人亂哄哄的,延阻了甲士的步伐。


    大龍城最高的建築登雲台上,君子和風的林懷望著瘋狂逃竄的竊脂,看到它縱下的火焰時,眉頭跳動了兩下。


    他身邊早已站滿了持弩甲士,遙遙鎖定竊脂的方向。


    “少主,那隻鳥將民戶當成遮掩,我等如果拋射弩箭,恐怕會誤傷城民和甲士弟兄。”持弩甲士的隊率向林懷分析弩擊的弊處。


    林懷沉吟片刻,笑道:“你看它飛行的方向,可看出什麽來了?”


    隊率一臉疑色,細看片刻,眼睛一亮:“它要飛去大龍獄!”


    林懷的笑容愈發燦爛:“是啊,那裏有它的主人在。”


    隊率聽得疑惑,正準備問些什麽的時候,林懷擺手,示意眾人收起勁弩。


    “前往大龍獄,殺敵!”


    林懷命令一出,眾甲士抱拳唱喏。


    大龍獄內,柳尋已經來到了深處,陰暗之中仿佛有種凶物在直視著他。


    柳尋卻絲毫不懼,徑直走進了陰暗。


    陰影散去時,兩隻模樣奇特的凶獸出現在了柳尋麵前。


    一大一小,兩隻紅毛野豬後半軀體被半個房間大的石磨閉鎖,地上有些暗紅的血跡,看到柳尋來時,兩頭紅毛野豬齜著獠牙,朝柳尋低吼,想要衝來,卻被石磨死死鎮著身體。


    這聲聲低吼中竟然還能聽出強烈的怨恨。


    柳尋仔細在腦中回憶,片刻後終於想起了這兩頭凶獸的種類。


    《荒經·凶卷》:有獸【孟槐】,貌如豕類,背生紅色毫刺,雄獸善禦兵,雌獸能禦凶。


    形如豪豬的凶獸孟槐,雄性的皮膚可以抵擋刀兵武器,堅硬無比,而雌獸則感知敏銳,能規避危險。


    若非有雄性孟槐拖累,雌孟槐恐怕都能劃分到瑞獸裏了。


    柳尋揉著小指,眼中興致濃濃,如果不是孟槐在低等凶獸中能力奇特,恐怕他還難以記起來。


    這雌雄孟槐對他此時的處境有大用!


    柳尋神色一動,往石磨後麵轉了一圈。


    石磨後麵有一個碗口大的洞,那裏也有部分血跡。


    不過和前麵的血跡不一樣,這裏的血跡要淡很多,卻散發著薄弱的煞氣。


    “用人喂食孟槐,然後接取雌獸產下的小獸。”柳尋眯起了眼睛:“原來大龍城獨樹一幟的甲胄就是這麽來的!”


    大龍城的甲士強盛,其身披戴的盔甲堅實無比,這也造就了大龍城甲士的威名。


    龍越不過率領千數甲士,就打得巍山城曹家極為狼狽,靠的不是甲士高深的修為,而是那些能抵禦刀兵的甲胄。


    石磨前的血是人血,石磨後的血是凶獸血。


    孟槐吃人,交合產子,誕下的小孟槐被剝皮,製成了甲胄。


    哪怕還未成長起來,小孟槐的皮也已經有了抵禦刀兵的微弱之能。


    怪不得大龍城甲士聲名如此之盛,原來不過是以人供養,殺凶取皮罷了!


    柳尋回想起前世在大龍城待了一段時間,那時候大龍城經常捕捉大荒之中的野民,後來卻從未見到過野民的蹤跡,恐怕多半是拿來喂食這兩頭孟槐了。


    大荒中的野民大多是人族城池被凶獸攻破,流散出去的城民在大荒中紮根,慢慢退化了習俗,繁衍成了人類口中的野民。


    歸結到底,野民祖先也曾是人類。


    柳尋上一世的書卷觀想法,就是從一處被大龍城攻破的野民部落拾來的。


    柳尋提著從獄卒那裏撿起的刀,麵對雌雄孟槐噬人的目光,臉色淡然:“往日你們遭了許多罪,今日就送你們解脫吧。”


    兩抹刀光沒入雌雄孟槐的心口,任由它們掙紮,也難從壓著軀體的石磨中逃出來。


    這塊石磨也算為柳尋省去了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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