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覺得挺舒服的。意識也不再那麽清醒了。不得不承認周一峰的語氣和音量控製得非常非常好——能讓你體驗到非同一般的安全和平靜,自己在不知不覺順著他的話去做。


    周一峰把水晶球放在了嚴浩兩眼中間的位置,開始左右緩慢擺動。


    “看著它,對,一直看著它,讓你的目光隨著它移動。不要有任何雜念。”周一峰的聲音很低,已經近乎喃喃自語。


    水晶球的擺動已經持續了兩分鍾。嚴浩覺得眼睛又酸又脹。這時候周一峰說:“現在你開始想要睡了,真的要睡了……睡吧,睡吧……你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了,睡吧……”他的語速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低。


    嚴浩閉上了眼。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了……


    等周一峰確定嚴浩完全進入到可被治療的催眠狀態後,他就開始了提問。他的聲音更低沉了一些,語速也放得特別慢。


    “現在,你隻需要用點頭或是搖頭來表示對問題的贊同與否。告訴我,你是叫嚴浩嗎?”


    嚴浩的頭靠在椅子上,但很明顯他做出了搖頭的動作。


    周一峰愣征了一下。他清楚地記得這個學生自我介紹時說姓嚴名浩。他又換了一種問法:“你不叫嚴浩是嗎?”


    嚴浩的頭這次輕輕點了一下。


    周一峰又繼續問:“控製你的力量是你熟悉的嗎?”


    嚴浩沒有任何反應。


    “你現在感到很痛苦很難受是嗎?”周一峰換了個問題。


    嚴浩又緩緩點了點頭。


    “好的,找到這痛苦的根源,你能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然後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片刻後,嚴浩在椅子上焦燥不安地扭動起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兩隻手也攥成了拳頭。


    突然,周一峰聽到了嚴浩喉嚨裏滾動著的低沉的聲音。“你不要管這事。”而這聲音分明和嚴浩剛才的嗓音不同。那是一個陌生的帶有惱怒與不安的男人的聲音。


    周一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似乎從未見到過這種情況。


    幾乎就在周一峰考慮下一步該怎麽做的同時,嚴浩已經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雙手死死地卡住了周一峰的脖子。


    嚴浩的臉似乎是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著,但他的雙眼緊閉。他的嘴裏還在發出剛才那種不屬於他的沙啞而低沉的囈語:“你想知道什麽?你想幹什麽?”


    周一峰很快被被嚴浩頂到了牆上,他想掰開那兩隻異常強大的手,但無能為力,連呼吸越來越困難。“救,救命,救命。”周一峰隻能伸出左腳踹向那扇被關上的木門。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不,不要這樣,求你……”


    沈子寒並沒在在外間的辦公室。他被周一峰趕出來後,看了一會兒桌上的《中國青年報》,百無聊賴後幹脆跑到外麵的陽台瞧過路的美眉去了。


    等他聽到裏麵的叫喊聲與踹門聲,再一腳踢開治療室的門時,嚴浩還在閉著眼死掐著周一峰的脖子。周一峰的臉色死灰,眼珠暴突,眼看就要奄奄一息。


    沈子寒顧不得多想,大吼一聲“你幹什麽?!”,拚命地鉗住嚴浩的兩隻手就往外扯。


    順勢掙脫出來的周一峰無力地靠在牆上,發出劇烈的咳嗽聲。滿臉都寫滿了恐懼。


    而嚴浩被沈子寒拖回到椅子上後,頭往後一倒,竟又不省人事了一般。任憑沈子寒怎麽拍打都叫不醒他。


    周一峰用手勢製止了沈子寒的舉動。他邊咳嗽邊說:“不……不要動他,不要動他!他還在……在催眠狀態。這樣叫會出事的。”


    沈子寒看看嚴浩,又望望狼狽不堪的周一峰,不知怎麽辦才好。


    “我們先出來吧。”周一峰慢慢直起身向沈子寒說。“千萬……不要再驚動他!他真的叫嚴浩嗎?”


    “當然,他就這一個名字嘛。”沈子寒挺奇怪他問這個問題。“周教授,剛才是怎麽回事?嚴浩他,瘋了?”


    “不是,不是”,周一峰無力地坐在外屋的沙發上。他邊說邊喘著粗氣。“是他體內的潛意識能量太強大,太強大了。”


    “周教授,你是說真的有誰在控製他?”沈子寒把一杯水遞給周一峰。“你喝點水吧,我剛才都嚇壞了。”


    “是吧,是有誰在控製他——你也可以這麽說吧!但我還不知道是什麽。”剛才被驚嚇過度的周一峰喃喃自語,接過杯子時左手不住地顫抖,額頭上竟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這個案例很怪,很怪!”


    約摸過了七八分鍾,周一峰才重新回到了治療室。椅子上的嚴浩還是一副熟睡中的樣子。


    “現在,我從十數到一,你就會慢慢地,慢慢地醒過來。十,九………”周一峰的聲音中夾著些顫抖。他說得很慢很慢。


    嚴浩在椅子上動了起來。嘴唇和眼睛都在顫動。他似乎在慢慢甦醒。


    “三……二……一……好了,你醒來了,你真的醒過來了。”伴隨著最後一句指令,嚴浩的兩隻眼睛完全睜開了。


    他首先露出的,竟是一絲羞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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