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在過道裏,樊一帆對楊薇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等他一玩兒完,他的全部家產——哈哈哈哈哈!”


    仿佛一把沾滿鮮血的鍘刀,冷漠地、機械地、不由分說地緩緩下落,空氣中漸漸溢滿了血腥氣。


    等他一玩兒完?!


    “小青,請繼續回答我的問題。”呼延雲看她的眼中霜一般的迷茫漸漸消融,接著問,“你那天晚上到望月圓,究竟是在等誰?”


    不!她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能講,絕不能泄露一個字,寧可死去,也不能破壞我的計劃。她咬咬牙,對呼延雲說:“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小青。”郭小芬焦急地說,“不要任性。”


    誰知呼延雲微微一笑:“算了,你要不想回答,就不說好了。我來問下麵的問題。”


    這有點出乎小青的意料,連馬笑中和郭小芬也驚訝地看著呼延雲,本來他們害怕小青這句話會導致呼延雲放棄調查,誰知竟然輕輕鬆鬆地直接跳到下一關,這讓他倆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你要等的人,後來來了嗎?”呼延雲問。


    “沒有,他一直沒出現。”


    “然後你就離開了?”


    小青點點頭:“因為我看到了蔻子,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那麽巧,她也在望月圓。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等人,就趕快溜走了,直接回家去了······整個過程就是這麽簡單,我壓根兒就沒有殺楊薇。”


    “說起楊薇,你討厭她嗎?”


    “非常討厭!”小青的眉頭緊皺,活像是抬腳看見鞋底沾上了狗屎,“我見她的次數不多,但我知道她給樊一帆出了許多整人、害人的壞主意,要我說,她的死純屬惡有惡報!”


    “那麽——”呼延雲慢慢地說,“你覺得樊一帆和楊薇,哪個更壞一些?”


    “當然是樊一帆!”小青毫不猶豫地說,“楊薇出的主意再壞,說到底不還是樊一帆自願去聽、去幹嗎?!”


    呼延雲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問:“樊一帆到底和你有什麽仇?據說是你看上了她的老公,和她爭風吃醋,後來她的老公死了,你把死因全都怪罪在她頭上······”


    “不對!”小青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滿眼的怒火灼得瞳孔都發紅,“阿累根本就是她害死的!別看我沒有證據,可是我心裏明明白白!還有,阿累已經看透了她是一個壞女人,本來打算和她離婚之後,和我在一起——阿累心裏愛的,隻有我一人!隻有我一人!”


    嘩啦。


    提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門口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眼袋特別大的女管教,在她身後,是臉色鐵青的司馬涼。


    剛才馬笑中他們三個來到看守所的時候,要求見小青,大眼袋死活不同意。馬笑中騙她說是司馬涼允許了的,她不信。馬笑中想起所裏的老田說話聲音要是低一些,和司馬涼很像,就撥通了老田的手機,張口就叫司馬隊長,說看守所的人不許我提審小青,得你批準才行,你直接跟她說吧。老田是老民警,比油條還要滑,一聽就知道什麽意思,壓低了嗓子跟大眼袋說趕緊把小青提出來,馬所長要執行公務。大眼袋真以為是司馬涼,才答應,還直叮嚀李管一定要在旁邊看好了。


    等馬笑中他們離開辦公室,大眼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給司馬涼打了個電話,司馬涼一聽就匆匆開車趕了過來。


    “喲,司馬隊長來啦!”馬笑中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咱們現在就開始,還是等會兒再說?”


    司馬涼有點糊塗,凸眼珠子鼓起老大:“開始幹什麽?”


    “驗傷啊!”馬笑中一副震驚的表情,仿佛對方明知故問似的。他指著小青額頭上的紗布和臉上的幾塊淤青說:“你看,這擺明了是看守所虐待的,沒準兒——就是她指使人幹的!”他手一指大眼袋,兇巴巴地瞪著她說:“收了外麵某人的孝敬了吧?想來個死無對證,對不對?”


    大眼袋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向司馬涼辯白:“司馬隊長,咱們可都是公安係統的,都是自己人啊。小青這傷是被她同一個監舍的人打的,我們及時給她治療了,打人者我們也馬上嚴肅處理了,你可不能······”


    司馬涼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然後走到馬笑中麵前,站定,看著他的臉。


    “馬所長。”司馬涼的聲音仿佛是把一枚接一枚的釘子敲進木板,“看來我需要再次提醒你:這個案子,我是第一偵辦負責人,所以,請你不要妄圖逾越我去做什麽,更不要搗鬼。”


    馬笑中毫無畏懼地直視著他,嘴巴歪得活像個對鉤,眼角因為嘲笑而擠出的細紋,每一條都寫滿了不屑。


    “還有你!”司馬涼伸出竹竿一樣的手臂,指向郭小芬,“也給我小心點兒。”


    “還有——”他剛剛準備把指尖對準坐在桌旁的那個人,突然像被電了一下似的,蜷縮起了食指。


    那個人的目光如此犀利,縱使在這陰暗的提訊室裏,也閃爍著刀鋒般不容侵犯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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