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描繪的繪聲繪色,連瑤音都覺得自己簡直是罪無可赦。


    而翊聖,許多婢女都看到他的食指被瑤音焚燒,與屍體的模樣相仿,失蹤前,風搖箏也親耳聽見翊聖是去尋瑤音。


    白帝聽完奏報,又是震怒,隻見他雙目通紅,拍案而起:“大膽妖女,你還有什麽話說!”


    “嗬,你們橫豎是要我的命,我無話可說,隻是若這次還殺不掉我,下次再見,我定不會放過你。”瑤音雙肩被鎖,臉色蒼白虛弱無力,有些底氣不足,又道:“若你們今天敢動我分毫,昊月回來定不會輕饒了你!”


    “哼,是麽?”白底冷哼,一臉嘲笑,“看來,你還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白帝一拂袖,大殿上出現了天幕,隻見屏幕裏人聲鼎沸,群情激昂。萬人圍著株晟宮的祭天台,而祭台上,一名女嬰全身赤裸被倒吊著,太陽暴曬之下,女嬰已然奄奄一息。


    瑤音看了一眼便險些暈過去,心跳到了嗓子眼。


    “你、你若敢動她分毫,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現在不就是鬼麽?”白帝一臉得意,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裏,“本來我還猜不到你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百年前假扮夜九的賤婢瑤音!如今你換了副皮囊卷土重來,大神女的容貌你也敢用,還真不怕死,令人佩服!”


    “你快放了帝瑤!”瑤音咆哮,可不論她如何激動,絲毫也影響不了祭天台上的情景。


    這時,一夜白頭的風搖箏出現在天幕上,她顯然是傷心過度才導致一夜白頭,隻見她神情悲憤,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上邢台。


    “搖箏,快救救帝瑤!”瑤音大喜,止不住的呼喊,可她的呼救聲可傳不到遠在千米外的祭天台。白帝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救你女兒?你未免太天真了,她現在吃了你女兒的心都有。”


    “什麽……”瑤音心中一凜,下一刻她便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會跳了。隻見風搖箏雙目通紅,命人在帝瑤身下堆了一堆柴火,隨後,猙獰著點燃了帝瑤身下的火盆。


    瑤音背脊發冷,汗毛倒立。


    “不——”伴隨瑤音一聲怒吼,她身上的誅仙鎖應聲化成了灰。隻見她一頭青絲轉瞬銀白,通身鬼氣衝天,令人不寒而栗。


    在座眾仙舉皆震驚,尤其是白帝,表情複雜。


    “你果真是瓊……”剩下的話白帝再沒有機會說出口。


    隻見瑤音抬手便將他從中撕成了兩瓣,並當場捏碎了他的守護石。從此上天下地再無白帝。在座眾仙皆是膽寒,看見化作夜修羅的瑤音,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瑤音無心理會他們,於是隨手放了把火便閃身趕去祭天台。


    白帝府付之一炬,不複存在。


    下一刻,隨著一聲哀鳴,瑤音像天神一般降臨祭天台。她一腳踹飛風搖箏,絲毫沒有因為她身懷六甲而留情。瑤音一把接過帝瑤,將她抱在懷裏悉心安撫,卻發現為時已晚。


    懷裏的帝瑤吐了最後一口氣,化作了一條小銀龍,全身軟綿綿的蜷在瑤音手中,尾巴則耷拉著隨風擺動,毫無生氣。


    瑤音完全失了方寸,怔怔看著帝瑤的屍體發呆。


    遠遠望去,隻見祭台上銀白的發絲翻飛,眾人本以為是昊月,悉心觀看下才發現是瑤音。再看向她手中化作原形的帝瑤,人群爆發驚天議論。


    “快看快看,是那個小三,她懷裏抱著什麽?”


    “……好像是一條龍。”


    “如今世上哪還有龍?果然是野種,給我們天君戴了綠帽子!”


    “虧陛下對她那麽好,搞半天還不是龍裔。”


    “巫女——燒死她——燒死她——”


    群情激奮下,大大小小的火魔法砸在瑤音身上,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燒著了她身下的祭台。


    這時,瑤音笑了,笑得十分詭異,十分慘淡。


    “既然你們想死,我便成全你們!天下人負我,我要你們舉皆陪葬!”火光衝天而起,方圓十裏的土地皆在燃燒,眾仙哀嚎,紛紛遁逃,可哪裏逃得掉?


    “哼,今日有份害我孩兒之人,一個都別想逃。”瑤音失了定身術,眾人在火海裏痛苦掙紮,瑤音笑得流出了血淚,一滴一滴落在帝瑤身上,誰知,懷裏的小龍卻又動了動爪子。


    “寶寶?寶寶你還活著?”


    懷中的帝瑤擺了擺手尾巴,瑤音大悲大喜,激動得無法自製,“寶貝別怕,我是媽媽,我來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就在這時,天空落下一場傾盆大雨,瞬時澆滅了滿地業火。瑤音抬頭,發現來人正是七日不見的昊月。


    “瑤瑤,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瑤音大喜過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道:“我沒事,火是我放的,你別擔心,隻是帝瑤她……”瑤音看向帝瑤,又是悲從中來,哭道:“求求你救救她,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昊月看了懷中的銀龍一眼,麵露疑惑,“瑤瑤你節哀,她已經去了。”


    “不可能!她剛才明明動了!”瑤音退開了兩步,覺得眼前的昊月十分陌生。


    “帝瑤死了也是好事,畢竟她是你與花君宴的孩子,看見她,我就像看見了你們在床上纏/綿,這不利於我們的交往。”昊月淡然一笑,伸手過來撫摸瑤音的頭發,“真漂亮,比我的更漂亮。”


    “你不是昊月!你是誰!”瑤音全身緊張,高度戒備。她看不透眼前人的真身,說明眼前人的道行遠在她之上。


    “我如何不是昊月?”


    “……昊月不會這樣對慕紫。”


    “哼,那是從前還要陪你玩遊戲,如今玩不下去了,我不想玩了。”昊月攤手一笑,招來一眾天兵:“把那個野種扔到獸欄去,還有,瑤瑤你瘋了,需要休息。”


    “別碰我!”瑤音大怒,鬼氣四溢,四周沾染上鬼氣的人皆被腐蝕,身體化作了一灘血霧。待血霧隨風散盡,隻見昊月毫發無損,站在原地,對她淡然一笑。


    瑤音隻覺自己雙膝一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跪倒在地。


    “你不是我的對手,乖乖投降吧。”


    “我、不、要。”


    瑤音一字一頓,卻發現自己用盡了全身力氣也動彈不得,一絲鮮血從她口中溢出,最後,她隻得放棄了掙紮,呆在原地慘笑。


    上窮碧落下黃泉,三界內術法在她之上的人,隻有兩個,這點如何也不能偽裝。


    “昊月啊昊月,你的演技真好,我又被你騙了一次。嗬,三次,同一個坑裏,我跌了三次。”


    這時,懷中的帝瑤又悶哼了一聲,瑤音通身一震,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大聲喊道:“花君宴,救我!”


    天空電閃雷鳴,一道驚雷劈過,祭台上出現了另一銀發的男子,眾人皆以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祭台便隻剩下昊月一人。


    昊月嘴角上揚,似乎並不覺得意外,揚聲道:“罪婢瑤音,乃係鬼君花君宴派來的細作,二人狼狽為奸,先後殺我族元帝翊聖,白帝羲和,是可忍孰不可忍!瑤音該不該死?”


    “該——”


    “鬼君宴該不該死?”


    “該——”


    仙人們早已怒不可遏,群情激奮。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三軍得我詔令,即日出兵鬼族,在最短的時間內,入鬼門,一統三界。”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十萬仙家眾誌成城,山呼之下振聾發聵。


    ☆、chapter 26 花凋


    在十八層獄的下麵,是一汪幽靜之所,正中有著一處靈泉。靈泉是三途河的發源地,泉水涓涓不息,從下往上流去,匯入了忘川,流成了彼岸。在寂靜的夜裏,滴滴答答,穿行不息。


    帝瑤被一朵蓮花包著,漂浮在靈泉之上。


    “這裏是鬼族最純淨之所,靈氣最盛,。”


    瑤音伏在岸邊怔怔發呆,右手則輕輕拉著帝瑤的小龍爪,眼中隻剩空洞的慈愛,看不見其他。


    “看來你這陣子過得很是淒涼,”花君宴歎息,“本以為將你交給昊月便能讓你們得到幸福,對不起,原是我錯了。”


    “……她還活著麽?”瑤音眼神呆滯,瞳孔渙散。


    花君宴搖了搖頭。


    “……死了?”良久,瑤音才又問了一句,似乎鼓足了勇氣。


    花君宴依舊搖頭。


    “她的身體已經痊愈,隻是魂魄散了,”花君宴拂袖,隻見七盞水晶燈整齊的排列在靈泉四周,“我且以結魂燈鑄之,至於能不能醒,還要看她的造化了。”


    就在這時,一聲聲渾厚的撞鍾聲傳來,伴隨著淒厲的號鳴,震懾心神。


    瑤音神色一緊,“出什麽事了?”


    花君宴一臉凝重看向上方,空中隨之出現鬼門外的場景,隻見天族大軍壓境,黑壓壓的一片,場麵十分壯觀。


    “看來大戰在所難免,”花君宴沉思片刻,俯身在瑤音額上印下一吻:“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出來,隻需在這裏陪著帝瑤。這裏是鬼族聖地,沒有人能走進來,昊月也不能。”


    說完,花君宴微微一笑,提劍轉身,消失在黑夜裏。


    “……”


    瑤音怔怔看著他的背影,隻覺這一眼後,將是永訣。


    天幕上映著昊月的眉眼,瀟灑俊逸,宛若當年。銀色的發絲明明晃晃,如夢似幻。


    青帝垂垂老矣,在陣前叫囂,“慕君,你殺我愛女賢婿,今日我必要與你決一死戰!”


    “這裏沒有慕君,你們找錯地方了罷?”十宴不顧聞人通天的阻攔,跳出鬼門。


    “你是何人,有資格跟我說話麽?”青帝吹胡子瞪眼,目露凶光,“叫鬼君出來!否則我便血洗大明宮。”


    “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十宴冷笑,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出現在青帝眼前,在眾神麵前拔光了青帝的胡子。十宴拍拍手,再次回到鬼門上,手裏卻多了一把娟白的胡須,“看來隻是個繡花枕頭。”


    “你!別得意的太早,好戲還在後頭!”青帝慘哼吃痛,強撐起精神口中念念有詞,隻見十宴手中的胡須似有了生命一般瘋長,勒住十宴的脖頸。


    十宴無法呼吸,險些翻下城樓。聞人大急,用盡力氣拉扯為其脫困,可胡須卻似長在了肉裏,愈來愈堅實,隨著鮮血溢出,十宴漸漸失了生氣。聞人情急之下朝青帝掠去,鬼爪直撲太一麵門。青帝想躲,奈何聞人速度太快,他來不及避開,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昊月抬了抬手,聞人全身在不足青帝一寸處化成了血霧,死無全屍。


    隻此一瞬,就此一生。


    十宴雙目圓瞪,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漸漸沒了呼吸,她死狀可怖,死不瞑目。


    青帝也因驚嚇過度,昏死過去。昊月命人將他抬走,又掃了一眼瑟縮在鬼門裏的鬼族,“鬼族就這麽幾個人了麽?早知如此我一人來便是,何須動用三軍。”


    昊月器宇軒昂,睥睨蒼生。


    “花君宴,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把瓊華和金身交出來,我可繞你不死。”


    鬼族眾生聞言,皆敢怒不敢言,少數則被他周遭的氣魄嚇得紛紛遁逃。天族大軍山呼萬歲,震耳欲聾,鬼門內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在群情高昂之時,天族突然集體禁聲,他們捂著喉嚨,發覺自己突然不能言語。


    ‘啪’的一巴掌,昊月憑空受了一掌,嘴角立時湧出鮮血。隨著眾人的驚呼,花君宴抱著雙臂從天而降。銀色的發絲同昊月一樣,光芒萬丈。


    “小徒弟,在為師麵前未免太狂妄,這一巴掌是要教你,不得欺師滅祖。”


    昊月擦了擦嘴角,自負一笑:“哼,偷襲算什麽本事?你現在未必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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