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璃鏡在遊戲裏有多強,可在現實裏她依然手無縛雞之力,在刀耕火種,男耕女織的時代裏,璃鏡覺得自己真有些沒用了,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遊戲裏葉缺花費巨大,四處收集書籍,甚至到最後的手不釋卷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從沒放棄過人類會尋到新的家園的信心。


    璃鏡此刻才恍然,其實自己,也許還有大多數人,都在神諭大陸迷失了方向,向著錯誤的方向奔跑著,再回頭時,離正確的點已經太遙遠了。


    璃鏡像幽靈一樣遊走在部落之間,這些人早在遊戲裏就建立了深厚的情意,無論璃鏡多麽的努力,好像都融入不進去。


    男人女人,最重要的是將來自地球的基因傳播下去,然而先進文明裏的一夫一妻早已深入人心,璃鏡回憶起過去身邊的孟廷燁、風子歸、葉缺,一個一個她從沒真正在乎過的人的臉從麵前閃過,她淚流滿麵,卻再也握不住任何東西。


    情感的缺失,孤獨的星球,於她來說,這並非什麽新的家園,而更像是另一個煉火地獄。


    璃鏡看著一對一對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男女從麵前走過,手裏抱著幹淨甜美的小寶寶,她從心裏生出羨慕來,並願意用餘生去換取這樣的機會。


    這一天,璃鏡遊走到另一個名為驍族的部落裏,在那裏她看到一個男人,長相似曾相識卻不敢認,倒是他身邊那個抱著一個兩歲大男孩兒的女人,璃鏡印象極為深刻,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從容的氣質。


    璃鏡癡癡地看著那幸福的一對,淚流滿麵而不自知,葉缺不經意地抬頭,對上璃鏡的雙眼,眼裏有錯愕,也有可憐。


    也不知葉缺低頭對那女子說了句什麽,璃鏡就見那女子轉回屋裏,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布袋,然後緩緩向璃鏡走來。


    “雖然不多,但是你拿去吃吧。”那女子溫柔地對璃鏡笑了笑,笑容幹淨澄澈,沒有任何的雜質,隻有滿滿的同情。


    璃鏡接過那布袋,轉身離開。隻是她接過的好像並非是布袋,而是壓垮她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


    生何其哀,死何其輕。


    璃鏡生平第一次想到了“死”這個字眼。她看不到未來活著的方向,如果隻是為了生存,她未必活不下來。但是曾經經曆過先進文明的人重新麵對隻有生存沒有生活的命運時,她再也看不到存在的意義。


    璃鏡不得不承認她失敗了,她雖然活了下來,卻是一敗塗地。


    ☆、


    璃鏡覺得爸爸媽媽想看的也一定不是她現在這樣活著,像一條流浪的小狗。也許她這樣死了,就能獲得新生,會有投胎嗎,或者會有穿越嗎,上天會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璃鏡不知道該不該賭一個新命運。


    但是她手裏的刀已經握起了,隻需要在脖子下狠狠地一劃,所有的苦難就結束了。


    鋒利的刀鋒劃在脖子上,發出一陣刺疼,但是這種疼痛反而讓人覺得紓解,耳朵忽然出現鳴叫,璃鏡不知道是不是死亡前的幻覺。


    有人在她耳邊急切地呼喚,“璃鏡,璃鏡!”


    璃鏡喃喃地道:“別吵,別吵,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耳邊又響起了仿佛佛寺鍾聲一般的聲音,“璃鏡,璃鏡。”


    這兩聲仿佛暮鼓晨鍾般敲在璃鏡的心上,她愕然地看著手中的刀,有點兒不能理解為何自己會有輕生的念頭,她記得她答應過父母,一定要活著,不管怎樣都要活著。


    為何這時候耳邊會突然響起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聲音?璃鏡心底對此產生了懷疑,盡管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可怕,但她想起這裏的葉缺曾經說過,大孔雀王最擅長的是製造幻境,璃鏡由衷的希望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境。


    那麽果真如此,她又要怎樣破掉這重幻境呢?璃鏡努力回想著這一場人生的破綻,她思前想後,隻覺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她甚至想不出自己是在哪裏進入幻境的。但是,璃鏡忽略不了先才她耳邊響起的那道救了她命的聲音,那樣的急切,聽著好似葉缺的聲音。


    但是葉缺明明已經移情別戀,又怎麽回來救自己。


    璃鏡腦子飛速轉動著,一遍一遍過濾著發生的一切,如果她找不出破綻,那麽她將永遠被困在這悲傷的幻境裏。


    璃鏡又想起了葉缺,那個另娶他人,從此視自己為路人的葉缺。他真的輕易就能忘卻一段感情,然後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冷眼旁觀,甚至用施舍來擊垮她最後的精神力麽?


    不知為何,璃鏡的心底生出一股聲音道:“他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以璃鏡對葉缺的心結,尚且為他的另娶耿耿於懷,那麽曾經說過對自己不隻是喜歡的葉缺,而且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強行要跟著她的葉缺,真的那麽輕易就變心了麽、


    心底的另一股聲音爭辯著,男人從來都是喜新厭舊,這沒什麽稀奇的,葉缺憑什麽要任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璃鏡又想起了那個葉缺的伴侶,長長久久的伴侶,清秀普通的長相,一無所長,除了會生娃。葉缺最後就喜歡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思緒紛紛擾擾,浮浮沉沉,誰也說服不了誰,璃鏡索性原地盤膝打坐,將所有浮思摒棄,黑暗裏,在她的腦海裏漸漸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那雙眼睛裏帶著不被接受的哀傷,和依然滿滿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情意。


    而這雙眼睛正是璃鏡平日所不敢直視和故意忽視的。


    忽然周遭金光四迸,天塌地陷,璃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拿手遮著強光,睜開眼睛,看到滿頭銀絲的葉缺正欣喜地看著她。


    他的眼角、耳下都有幹涸的血跡,正和璃鏡在大孔雀王跟前看見的另一個葉缺一模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璃鏡喃喃道。


    葉缺一把拉住璃鏡的手,用一種心有餘悸的語氣道:“你中了大孔雀王的幻境,正拿七寶真龍匕要自殺。”


    璃鏡看著地上那隻毛被拔得精光的禿雞問道:“大孔雀王呢?”


    葉缺狠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禿雞,“喏。”


    璃鏡使力掐了掐自己的臉蛋,疼得掉眼淚,“倒底這才是幻境,還是剛才我精力的才是幻境啊?”


    葉缺在焦作的擔憂卸除後,又恢複了常態,很蔑視地看了一眼璃鏡,“你不痛嗎,當這兒演盜夢空間呐?”


    璃鏡笑了笑,這樣語氣的葉缺才正常嘛,她就說,哪怕葉缺移情別戀,那也肯定要在自己麵前來故意氣氣自己的,哪能那樣無動於衷。


    “你把它揍成這樣的?”璃鏡看了看大孔雀王,在大悲大喜後,心情變得格外的放鬆。


    葉缺道:“如果不是你要坐騎,我早就把他揍死了。”


    璃鏡拍了拍胸脯,不知道這個大孔雀王究竟怎麽得罪了葉缺,會讓他不顧紳士風度地對之大打出手,最後甚至拔毛泄恨。


    “它給你設了一個什麽樣的幻境,讓你這樣惱火?”璃鏡有一絲好奇。


    葉缺看了看璃鏡沒說話,隻道:“你不是要坐騎嗎,趕緊收了它吧。”


    璃鏡嫌棄地看了一眼禿雞大孔雀王,讓她騎這玩意兒出去,她覺得自己還沒那麽強大的內心,於是擔憂地望著葉缺問道:“它的毛還會再長出來嗎?”


    葉缺忍不住笑了出來,地上躺著的大孔雀王則很怨念地看了璃鏡一眼。


    “要怎麽收服他?”璃鏡問道,她有沒有司空綺那種絕技。


    “你將自己的血滴在它額心就行了。”


    “難道不是用什麽鎖神鏈嗎?”璃鏡問,大孔雀王製造的幻境可是絕對逼真的,所以不至於在這件事上騙璃鏡,那麽葉缺身上一定是有鎖神鏈的。


    “如果大孔雀王不臣服的話,本來是需要鎖神鏈的,不過我想現在不需要了。”葉缺的眼神冰涼涼地掃了一眼大孔雀王。


    大孔雀王立即蔫吧地把脖子伸了過來,將額頭放在璃鏡的跟前。


    璃鏡就這樣“簡單”地收了一隻九階魔獸當坐騎。“感覺好像做夢一般。”璃鏡呢喃道。


    “我隻但願再也不要做夢。”葉缺淡淡道。


    此句過後,兩人都再沒說話,也都直視著前方,顯得有些生疏。


    璃鏡心裏有一絲沒底,不知道葉缺在幻景裏經曆了什麽,可顯然他的情緒和精神都不太好。“你的頭發……”


    “沒事。”葉缺簡潔地道,仿佛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璃鏡從乾坤囊裏拿出花顏設計的淑女才用的手帕,遲疑了片刻,不知道是自己給他擦拭血跡好,還是讓他自己動手。


    “我自己來。”葉缺從璃鏡的手裏接過帕子走到一旁的水畔。


    等葉缺再走回來後,也沒將手帕還給璃鏡,隻道:“走吧。”


    璃鏡就跟個小媳婦兒似地走在葉缺的身後,不知該如何開口,但是要她這樣的人在男女一事上主動,好像還真有些開不了口。如果說在幻境裏,璃鏡以對葉缺的信心突破了幻境的話,那麽她現在又有些拿不定了。


    實在是葉缺的表現太過冷淡和奇怪,對自己雖然說不上無動於衷,但也屬於多看一眼都嫌煩的樣子了。


    好像那個在她突破幻境時,一臉欣喜欲狂的人不是葉缺本人似的。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走到了日升月落,葉缺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璃鏡極端認真地問道:“如果那件事我說我願意,你是不是就能不計前嫌?”


    ☆、


    璃鏡抬起頭,一開始沒能理解葉缺這沒頭沒腦的話,然後才恍然大悟,進而大驚失色。


    “要求是你提出來的,你沒有權利拒絕,”葉缺涼涼地道。


    璃鏡簡直有些毛骨悚然了,如果葉缺是在為前事請自己原諒的話,那麽他這態度也太過冷硬嚇人了,璃鏡甚至有一種,不是她強迫葉缺做事,而是葉缺在強迫她自己了。


    然後璃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葉缺這一路之所以這樣奇怪,該不會是一直在思考答應不答應自己那個非分的條件吧,


    璃鏡還在愣神,就見葉缺已經脫下了衣裳,全身隻留著條薄褲了,再然後就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並很不客氣地將他脫下的衣裳褲子全數放到了璃鏡的懷裏。


    璃鏡就像雕塑一樣抱著他的衣裳,看著他緩緩走入冰涼的湖水,湖水漸漸沒過他的腳踝、膝蓋、大腿、臀、腰。


    璃鏡很不爭氣地轉過身,擦了擦鼻子裏流下的鼻血,真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隻是她看到那精瘦的腰和富有彈性的臀時,就難免會想起葉缺在她身上起伏時的勇悍。


    不知道是不是幻境裏禁、欲過久,璃鏡隻覺得她全身上下都叫囂著一種令人覺得羞恥的渴望。


    好在流鼻血的事情葉缺因為背對自己而沒有發現,璃鏡覺得慶幸萬分,正出著神,就聽後麵葉缺道:“愣什麽神,把衣裳放到帳篷裏啊。”


    璃鏡這才又一次後知後覺地發現,不知何時葉缺已經布下了一座蒙古包似的大帳篷。璃鏡根本不敢往後看,怕看到一個裸、男,隻“哦”了一聲,就匆匆鑽入了帳篷。


    葉缺隨後跟著進來,璃鏡才發現,他身上其實已經披了一件黑色的絲綢袍子,胸膛微露,顯得格外的性、感。


    璃鏡覺得自己臉快要燒起來了,把葉缺的衣裳放在衣架上,就想往外走。


    葉缺也沒阻止她,隻自顧自地在帳篷中央立著的四柱古歐式床上趴下,隨手除掉了袍子。


    葉缺的膚色帶著古銅色,璃鏡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脊柱線一路下滑到深處。她隻覺得葉缺的菊花沒緊張,她自己的倒忍不住縮了縮。


    “不是你說的要來嗎?”葉缺懶懶地帶著嘲諷地看了璃鏡一眼,“沒器具嗎,都在那邊擱著,隨你高興挑。”


    然後葉缺又涼悠悠地加上一句,“別浪費你僅有的這次機會。”


    璃鏡聽得隻想腳底抹油,趕緊跑。她拿眼看了看那邊,居然還有小型狼牙棒,葉缺對自己也真夠狠得下心的。


    這種對自己都可以這麽狠的人,璃鏡以為,他對別人隻可能更狠,她當初不過是篤定了葉缺絕不會答應,才提出那麽個強人所難的要求來回絕葉缺的,哪知道人家心理素質實在過硬,而且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時候就是借璃鏡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上了葉缺,人家這是擺明了有上有還,她又不傻。璃鏡依然覺得今夜葉缺的情緒極端不穩,盡管他努力克製著,但是月夜狼變,她深思熟慮後,還是覺得三十六計跑為上策,今後有機會再和平地續一續前緣來得安全些。


    隻可惜璃鏡的腳還沒竄到門邊,就被葉缺從背後攬住了腰。一柄槍穩穩地頂在璃鏡的腰上,嚇得璃鏡根本不敢動彈。


    “怎麽了,不喜歡狼牙棒嗎?”葉缺的手在璃鏡的眼前把玩著小型狼牙棒,“嫌小了?”


    璃鏡一個勁兒地猛搖頭。


    “你是自動放棄這個權利嗎?”葉缺低頭含著璃鏡的耳垂。


    璃鏡乖乖地點了點頭,她已經感受到葉缺那充滿著怒意的牙齒正準備把她的耳垂咬下來下酒了,所以點頭一點兒也不敢慢。


    “那你是原諒我,從此舊事不再提的意思嗎?”


    璃鏡感覺到葉缺的雙手呈合攏式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所謂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璃鏡很不爭氣地屈服於葉缺的“威武”之下,又點了點頭。


    “喜歡我嗎?”葉缺的手帶著致命的威脅在璃鏡的脖子上緊了緊。


    璃鏡覺得葉缺有變身鬼畜的可能,腳都要發抖了,葉缺才問完,她就恨不能點了十下頭了。


    “你不是真心的!”葉缺涼悠悠的語氣激得璃鏡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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