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什麽時候?”原以為會一聽了之的田代,竟臉色突變,急忙追問


    “是好長時間的事情了。”


    “好好想想!”


    “怎麽了,那麽重要嗎?”瞧見田代這副模樣,阿莉莎驚住了


    “重要,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沒錯,是去年十二月初。”


    “那個假記者打聽什麽了?”


    “問日出俱樂部的內情,我跟他講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事實是,在對方巧妙的誘導下,阿莉莎講得滔滔不絕。不過這話是不能告訴田代的


    “你怎麽知道是假記者?”


    “事後,我總覺得有些可疑,所以就找名片的主人核實去了。一看,是另外的一個人。”


    “名片的主人和你通電話時,順著你的意思應和,這不正說明他和那個冒充的人預先合謀好了嗎?”


    “不象有什麽合謀,可他大概知道冒充者的真實身份。”


    “這麽說,他是知道冒充者拿他的名片做壞事了。是那個記者給他的名片吧?”


    “他好象不知道拿他的名片做壞事。他說,那個人和報社沒有一點關係,隻是出於個人情分而把名片借給了那個人。”


    “他是說把名片借給那個人的嗎?”


    “是那樣說的。”


    “這麽說,那個搖筆桿子的大體知道別人借他名片的用意。”


    “可能吧!”


    “想想看,把標有報社名稱的名片借給對方時,事先肯定要打聽借它幹什麽。”


    “詳細情況他好象也不大了解。因為,他一個勁兒地問我和那個冒充者說了些什麽。”


    “到底說了些什麽?”


    “隻是俱樂部內部的事兒啊,已經記不清楚了。”


    “沒打聽什麽人嗎?”


    “人?……我想想……”阿莉莎開動腦筋,認真回憶。


    “沒提到什麽人的名字嗎?”


    “我想想看,好象是問了。”


    “問什麽名字?”


    “一時想不起來。不過,有南韓人的名字。”


    “南韓人?”


    “哎呀,嚇死我了!你幹什麽這麽一驚一炸的?”


    “啊,讓你受驚了,對不起。那個名字是男的還是女的,記得嗎?”


    “是南韓人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過,他也問過日本女人的名字哪。”


    “南韓人的名字,比如有沒有叫李什麽的?”


    “你認識?”


    “不,當然不認識,可是南韓姓李的人很多……”


    阿莉莎睜睜地瞅著田代的臉,他的臉上稍露出狼狽的神色。


    “啊,等一等!”阿莉莎仿佛想起了什麽。


    “想起什麽了?”


    “在他問過的一堆名字裏麵,有一個名字特別耳熟。”阿莉莎一麵逐漸搜索記憶的蹤影,一麵和田代相對而視。“叫……”,她不由一怔:


    “是的,他是打聽過田代,那個人提到你的名字啦!”


    “打聽我的名字?”田代頓時一驚。


    “確實是你的名字。”


    “是田代,你沒有聽錯?”


    “他打聽的是全稱哩:田、代、行、雄,這個名字不會錯吧?”


    田代驚愕地站起身來,表情十分嚴峻。阿莉莎擔心地瞅著田代,問道:


    “我說,那個假記者和你有什麽關係?”


    “沒有什麽關係。”


    “胡說,你認識那個人,而且是個關係相當密切的人!”


    “我和他就是沒有關係!”


    “開始,你聽說假記者來調查了,就說這是非常重要的問題,非讓我好好想想。可我好容易想起來了,你又說和你沒有什麽關係。”


    田代被問得啞口無言。


    “那個假記者纏住我,簡直就象刑警似地問這問那。”


    “什麽,刑警?”田代的聲調又尖刻起來。


    “究竟怎麽了,你今天真反常。莫非那個假記者真的是刑警吧……”看見田代神情異常緊張,阿莉莎猜測到自己無意中說出的這一句話,非常接近假記者的真實身份。


    “不過,刑警為什麽要打聽這些呢?不會是刑警。”阿莉莎慌忙想收回剛才的失言。如果假記者果真是刑警,她那天說的那些話,比起告訴給真新聞記者更為糟糕。可是,如果那個人是刑警,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了,為什麽還沒有一點動靜?


    “不,很可能是刑警!”田代否定了阿莉莎的分辯。“你去找那個記者,反倒壞了事兒。”


    “反倒壞了事兒?”


    “是的。你說講了些無關大局的話,後來覺得那個人可疑,於是又是掛電話,又是特意去見那張名片的主人。如果真是無關大局,你就根本沒有必要去找他。”


    “這,這個,我總覺得不大對勁,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來尋三問四的,心裏放心不下。”


    “怎麽放心不下?如果你講的都是些無關大局的事情,和誰講都行嘛。既然講完後,你心裏不安生,就說明你講的不是無關大局的事情!”


    “沒有的事兒!”


    “怎麽沒有,正因為你後來覺察到自己講的不適當,擔心會在報上發表,趕快去否認。這時你才發現對方是個冒充的記者。”


    “哼,這種事情聽天由命吧,反正已經過去了。”阿莉莎見形勢不妙,便轉換話題,想用纏綿的枕旁情話掩飾過去。


    “不能聽天由命!”田代沒有墮進她的情網。自打兩人暗中結合以來,阿莉莎第一次聽見這麽粗暴的吼聲。一時間,她驚恐得打幾個寒噤。


    “聽著沒有,你好生想想,和那個假記者都說了些什麽?”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呀!”


    “沒什麽大不了,為什麽還要特意去核實對方的身份?假記者找你的時候,是十二月初,緊接著你就交了紅運。恐怕你是當著那個假記者的麵,把你當雜役的積憤,發泄得一幹二淨。後來,你時來運轉了,所以慌忙到報社記者那兒去,想收回你的前言,對吧?”


    “不錯,你怎麽說都行。你要幹什麽?死乞百賴象個刑警似的。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和你有什麽關係!”阿莉莎突然歇斯底裏地反駁說。田代啪地打了她一記耳光,仿佛是為了出出氣。阿莉莎的臉頰上頓吋泛出大紅色的巴掌印痕。她初次受男人毆打,羞怒交加,小臉漲成了豬肝色,迅速掩沒巴掌留下的紅痕。由於氣憤和驚愕,一時竟說不出抗議的話來。


    “說!你到底和刑警說了些什麽?”


    田代雙手揪住阿莉莎的前襟搖晃。阿莉莎喘不上氣來,轉眼間,她的驕矜和憤怒都被踐踏個粉碎。她周身襲過一種如果繼續僵持下去,自己將要被勒死的恐怖:田代已經認定假記者就是刑警,之所以這樣,大概是因為他幹了什麽被刑警追查的事情。刑警也確實是打聽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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