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都以為何足言要落敗了,就連張菱他們也是這般認為,不曾想現在的何足言,氣息再次暴增,雙眸閃爍著湛湛神光,給人一種鋒芒盡出之感,令人難以直視。


    王真龍眉頭微皺,他知道此人身上有古怪,卻說不出哪裏古怪。


    下一刻,在何足言的怪笑聲中,比之先前更強百倍的劍勢化作一道長虹,徑直朝方塵疾射而去。


    在眾人眼中,何足言還是先前的何足言,隻是氣息比之先前強大許多。


    在方塵眼中,卻是一名獅首人身的修士揮劍斬來。


    “這一劍……別說出竅了,我身為分神,都感覺到毛骨悚然。”


    “沒想到靈空劍宗還有這等天驕,以前怎麽從未聽說過。”


    眾人麵露駭然。


    王真龍神情一緊,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忍住了出手幹預此戰的衝動。


    如若他選擇出手,問劍之路便就此中斷,前麵的苦心盡付東流。


    他十分篤定眼前這名元嬰劍修有古怪,僅僅隻是元嬰,不可能爆發出如此磅礴的氣息。


    甚至他還看見何足言身上的皮膚在向外滲血,這種跡象說明其肉身已然超負荷運轉,正有極其磅礴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


    “贏了!”


    靈空劍宗的劍修兩眼放光。


    他們就不信,對方連這樣的一劍也能擋的住!


    此時此刻,隻有寥寥幾人知曉方塵麵對的根本不是何足言,而是一名修為至少在上三重的香火道高手。


    遠處的虛空,站著兩道身影。


    一位是左虛,一位是獅首人身的修士。


    後者負手而立,淡淡輕笑:“我這一道魂靈,足以當場鎮殺他,不過……左虛公子,若他死了,恐怕荒院那位不會善罷甘休,甚至連三千道門那位異數也會有所反應,你確定要這麽做?”


    “荒院那位何足掛齒?至於三千道門的異數,嗬嗬……此間異數何止他一位?在常人眼中或許手段通神,可在我聖仙城眼裏,也不過是稀鬆平常罷了。”


    左虛淡笑道:“今日,先行謝過金獅仙尊,那件事我會在父親麵前為你美言幾句,若是能成,你以後的信眾將會增加百倍,修成散仙之日,指日可待。”


    “那就多謝左虛公子了。”


    金獅仙尊微微一笑。


    突然。


    他眉頭不自覺皺了皺,在他眼中,方塵麵對這等滔天的劍勢竟沒有絲毫反應,反而身上的氣息正在逐漸化凡,漸漸變得如一名普通凡人一般。


    不僅他注意到了這一點,一直在關注方塵的左虛也有所察覺。


    “這是……”


    左虛皺眉道:“某種特殊的術法?”


    “他先前那一劍,也是如此,頗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意味,不過……”


    金獅仙尊眉頭舒展開去,淡淡輕笑:“再如何返璞歸真,在絕對力量麵前,始終是沒有還手的機會。”


    眼看方塵要被滔天的劍勢所淹沒,可這些劍勢在觸及方塵三尺之時,卻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牆,被對衝消弭。


    “嗯?”


    金獅仙尊發出一聲輕咦。


    附近的修士也紛紛愣住。


    無形的牆壁還在不斷的擴張,方塵緩緩朝何足言走去,每走一步,何足言的劍勢就收縮丈許。


    不知不覺間,剛剛還氣焰滔天的何足言,卻變得與方塵一模一樣,身上沒有半點靈氣,猶如一介凡夫俗子。


    人世間的仙意,在周圍彌漫,這一刻何足言與方塵一樣,盡皆化凡。


    何足言的神情漸漸恢複如常,眼中閃過一抹驚愕:


    “我這是……”


    他剛剛有一段記憶缺失了,隻記得自己被方塵一劍傷了胸膛。


    “何道友,你且低頭看看。”


    方塵淡笑道。


    何足言低頭望去,胸膛處有一道劍傷,神色更加茫然。


    “這傷……”


    “是劍傷,你忘記了?你已經死了。”


    方塵道。


    “我,已經死了?”


    何足言不敢置信,口中喃喃自語,麵容上的死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著。


    短短幾息時間,他從開始的驚愕,到中間的茫然,再到後麵的恍然。


    “原來……”


    他望向方塵,剛剛吐出兩個字,整個人便轟然倒地,再無生機。


    見何足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周圍的修士麵麵相覷,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明明氣焰滔天的何足言,剛剛那一劍甚至能讓分神期修士感到顫栗,為何轉眼間,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有人目光落在何足言的胸前,難道就因為這一道小小的劍傷?


    靈空劍宗這邊顯得很是安靜,魯平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真龍此刻同樣很安靜,一聲不吭的看著何足言的屍首。


    女劍修神色鐵青,雖有左虛給的這顆丹藥,可還是敗了。


    若是敗的明明白白也就罷了,眼下何足言卻是死的糊裏糊塗。


    第一道劍傷分明沒有傷到他根本,為何他會死?


    僅僅因為方塵那句你已經死了?


    遠處虛空,金獅仙尊麵色凝重:“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壓製了我的魂靈。”


    “會不會有教祖在背後暗中出手?”


    左虛沉聲道。


    金獅仙尊沉默了幾息,輕輕搖頭:“我不知道,若真有教祖在場,我也不會知道他在何處,又是以何種手段幹涉了此戰。”


    頓了頓,金獅仙尊道:“既然答應了左虛公子,我會再找一個機會出手,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不少,我倒要看看,下一次他能否擋得住我的真靈。”


    左虛輕輕頷首,也沒有表示氣惱。


    這次金獅仙尊用的隻是一道魂靈,而下一次,若是真靈出手,對那方塵而言,就是一場絕殺,怎麽也躲不過。


    兩人看不見的虛空裏,方塵正近距離打量著他們。


    弄了半天,原來是香火道的仙王親自出手,還是與他有點淵源的金獅仙尊。


    當初從毗荼遺跡離開後,他殺過金獅仙尊一名進香弟子,不曾想今日會親眼看見這名香火道仙王的真身。


    想了想,他神魂歸竅,隨後輕輕一跺腳:


    “日遊卒,石龍。”


    眾人不知道方塵在幹什麽,以為是以某種方式對靈空劍宗冷嘲熱諷。


    沒人發現,一名老者莫名出現在人群之中,正用充滿懷念的目光,望著眼前這片天地。


    “人間……好久沒來了。”


    石龍輕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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