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解讀出這個兇手自創的符號的意義,就更能了解兇手在想些什麽。韓靜,你能從這個圖案裏得到什麽信息?”


    “蝴蝶代表著蛻變,是由醜到美的升華。圖案中間看起來像是英文字母‘i’,兇手是想說自己便是一隻蝴蝶,通過殺人來獲得升華嗎?”


    “這個解釋似乎有些牽強,而且如果用到英文,用‘i’而不用‘me’來表示自己太別扭了。”


    “嗯,讓我再仔細看看……它的結構很簡單,但是看上去很美,不是嗎?……有一種溫柔而且細膩的感覺,像是在向人說一個故事,一個曾經美好,但是結局傷感的故事……它是人用針和墨水刺上去的,很精緻……你看這個圖案,雖然很漂亮,但是也很嚴謹、很嚴肅,就像是葬禮上的白花,一點也不花哨。他肯定有一段忘不掉的回憶……他在屍體上刺圖案的時候一定很平靜,圖案才會這麽工整。他在刺青的時候在交流,也許和自己,也許和死者,也許和別的什麽人,他在說話,他有很多話要說……”


    “你知道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一個你知根知底的故事,而不是第一次見到的刺身。”


    “身上的圖案是心裏的疤痕,記得嗎?每一個圖案每一個符號都有它的故事,兇手在用他的符號來交流,對他而言,蝴蝶是醜陋的升華,殺戮是靈魂的救贖。你用心去看這個符號,當你兩眼盯著它,把自己假設成兇手想要通過符號交流的人,你就能感覺到……這是一個精巧的圖案,很豐滿,很協調,充滿了感情……兇手應該是個男人,一個安靜細心的男人,而且年紀不會很大,這段深刻的記憶距離現在並不遠,他可能隻是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從克勞斯·海曼把陳鋼何占豪的《梁祝》推廣到西方以後,蝴蝶也成了愛情的象徵……對,愛情……能讓男人表現出這種情感的,一定是關於某個女人……從符號的構圖和他刺青的手法來看,他是個有藝術特質的人,應該是個受過高等教育,或者說是個智商很高情商也很高的人……他十分冷靜,因為他計劃好了一切,他能控製住身邊發生的事情。我肯定他離開現場時一定很從容,現場會被他處理得幹幹淨淨……針刺得均勻而且對稱細緻,我認為他可能是個拿手術刀的年輕醫生。”


    田姐的分析像是一份非正式的犯罪心理畫像,裏麵的內容無疑讓劉子彥想起了一個人,他撥通李立冬的電話:“李隊,昨天的墨水樣本對比結果怎麽樣?”


    “是同一款墨水,而且化驗室的人說,他們甚至能完全肯定兩個樣本來自於同一瓶墨水。”


    “什麽?能這麽精確?”


    “因為他們從兩個樣本的提取物中分析發現原墨水中有同樣濃度的,墨水中不該有的成分——氫氧化鉀。所以我們現在已經有充足的理由將兩起案子併案偵查了。”


    “氫氧化鉀……koh……”劉子彥捏一捏眉心,忽然說到,“hippkrateofkos——‘希波克拉底’,你又回來了!”


    “我感覺我參與到了一起很不尋常的案子中來了,是嗎?”田姐放下照片看著劉子彥問到。


    “從來沒有哪起案子能像現在這樣困擾我。”


    “那他果然是個狡猾的兇手。”


    “是的,他十分狡猾。謝謝你的分析,它對我有不小的幫助。”


    “你和我就不必這麽客氣了。都是女人的直覺和一點小聰明,我也就會這個,幫不了你更多。”


    田姐是個聰明的女人,劉子彥心裏十分肯定。她的分析不是空穴來風,也不會是單純的直覺這麽簡單。她雖然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說不出專業的名詞,也不知道自己在用什麽方法來分析事情,但是她總能做得很好,這種天賦,劉子彥十分嘆服。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說明代號“希波克拉底”的兇手又開始活動,在劉子彥的建議下,蕭雅也再次從安順來到貴陽,借住在劉子彥的父親那裏。


    15日中午,劉子彥的事務所裏來了一位客人,他60來歲,精神矍鑠,步履穩健,微微發胖的身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樂觀積極。他的雙眼總是敏銳地觀察著周圍,但卻不會讓人有不舒服的感覺,因為他嘴角總是微笑著,讓人覺得安詳和藹,甚至會讓人因此而忽視了他睿智的思想和淵博的學識。


    當響起敲門聲時,劉子彥正試圖尋找兇手在“希波克拉底”四起命案背後的目的。


    “爸,您怎麽來了?”劉子彥開門時不免吃了一驚。


    “那小姑娘又來了,看來你的案子辦得不順利啊!所以我就想著過來看看,提供點兒我的發現。”老人進屋坐下,接著又說,“上次看到《貴州都市報》上有兩篇關於案子的通告,兇手沒有性發泄的跡象嗎?”


    “我不認為這個案子和性慾有關。”劉子彥沖泡著茶葉說到。


    “噢,任何事情都和性慾有關吶!”


    “弗洛伊德的泛性論嗎?”


    “廣義的,我更願意叫做廣義的泛性論。”


    “您還是執著於精神分析學派啊?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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