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靠門框,大馬金刀地坐著,陽光從廟門外的白楊樹上落下,灑落到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讓他恨不得倒地再睡一會兒,不過敖奎畢竟也是跟隨徐夢紅走了好多年江湖的人,雖然性子直了些,但絕對不是那種毫無腦筋的無知莽夫,甩甩頭之後,便將這個誘惑丟出了腦外。


    不知怎麽,他心裏總是覺得對巴樂這個男孩有些看不順眼,哪怕明知道巴樂的身世已然極淒慘,但他仍很想欺負他、恐嚇他,當看到巴樂驚懼害怕時候,摸樣,敖奎便會覺得從心裏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雖然,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樣奇怪的心情是為了什麽。


    但是他確實知道自己還是不舒服,最好還是再去戲弄一下這小鬼,從而讓自己高興一下算了。反正隻要不殺了他不傷到他,便是徐夢紅等人回來之後,也不會把自己怎樣的。


    想到這裏,敖奎一個挺身站了起來,看去就像是一座巨靈寶塔般,氣勢不凡,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那巨大的身影甚至從門口蓋住了一半廟裏的地方。這動靜是如此地大,把正在出神的巴樂都嚇了一跳,回回過神來,看著敖奎臉忽然浮現出幾分獰笑之意,臉上頓時現出了幾分害怕。


    敖奎頓時心中一陣滿足,恍惚中卻記起許多年前,自己不過是涼州某地一個奴才家出身的小孩時,被那些主人家的少爺圍在一起狠狠鞭打,他叫苦連天聲音淒厲,但周圍那些衣著光鮮的小孩卻都哈哈大笑地圍著他,打下的鞭子越來越痛。


    他身子震了一下,從回憶裏驚醒過來,臉上猙獰之意更甚,一步踏出,向巴樂走了過來。巴樂下意識地感覺到這個可怕的大個子不懷好意,身子向後縮了縮,然而這土地廟裏他根本無處可逃,隻能拚命躲在角落不停發抖,麵無人色。


    敖奎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哈哈大笑,笑得滿心暢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汪汪!”


    忽然,在他的笑聲之中,從某個地方傳來幾聲狗吠的聲音,敖奎身子一震,笑聲頓止,龐大的身軀以難以想象的輕敏一下子掠至土地廟的門邊,一手抓起地上巨大的黑色狼牙棒,一手則探出廟門,向外看去。


    過去數日裏,這裏可是從來沒有任何野狗的蹤跡。


    廟門之外是一小塊空地,稍遠處便是通往外頭街道的那條彎曲小徑,隻是他目光所及處,一片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當然,狗影也是沒有的。“難道是聽錯了……”敖奎皺起眉頭,臉上掠過一絲狐疑之色,但很快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平日裏他可沒有什麽幻聽的毛病,剛才那一聲狗叫他聽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是聽錯了。廟門之外的情形似乎有些怪異,但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多半是有些問題的。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手上抓的狼牙棒又更握緊了些,緩緩向門外走了幾步。周圍一片寂靜,除了旁邊兩棵高大的白楊樹被風吹過,緩緩有些搖動的枝葉輕輕響著。


    忽地,敖奎若有所覺,目光向前看去,隻見那小徑拐角處,忽然黃影一閃,片刻之後,卻是慢慢走出了一隻黃毛大狗。這狗身軀極高極大,足足比尋常犬隻大了三倍,差不多都到了成人胸口這般高,當真是敖奎平生見過的最大的狗。


    敖奎臉色微變,盯著這隻大狗看了一會兒,那隻大黃狗顯然也很快發現了這邊有個大個子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似乎也沒有畏懼之意,反而歪過腦袋,目光炯炯地也盯著敖奎看了一眼。


    敖奎心念轉動,這狗如此巨大,絕非凡物,多半便是哪一處修道士家中圈養的妖獸怪物,那麽在它身後,隻怕便多半有人在了。想到這裏,他冷笑一聲,握緊狼牙棒,卻是慢慢向前走了過去,一隻土狗不過是身軀長大了些,他又怎會害怕?


    隻是他這裏緩緩向前走著,卻沒發現在自己的頭頂之上,那棵挺拔的白楊樹枝頭葉片後,忽然探出了一個腦袋,卻是一隻灰毛猴子不知何時爬到了樹上,伸手撓撓腦袋,目光向自己身下那個兀自渾然不知的大個子看了一眼,隨後目光徽動,卻是落在了敖奎手邊那個巨大的黑色狼牙棒上。


    ※※※


    巴樂縮在角落裏,在看到敖奎忽然轉身走出門去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心底仍是怦怦急跳,剛才那一絲恐懼仍然沒有完全褪去。在昨夜之前-他不過是自小生長於父母愛護嗬護中的一個幸福但天真的孩子,何曾真正體會過人間冰冷嚴酷的風霜,然而隻在一夜之間,他的世界便像是完全顛倒過來了。


    他隻能咬著牙,用盡自己全力去學,但至少眼下,他仍然沒有太多長進。


    敖奎走出土地廟後,這裏便陷入了一片沉靜,巴樂等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等到敖奎的回來,怨不住心頭便是一跳,難道是家裏還有人僥幸活下來,過來轂自己了?


    然而不過片刻之後,就算是他年紀不大,卻也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虛幻的空想而已。


    他縮緊了身子,腦海中浮起這四個人的麵孔,發現自己最害怕的無疑是敖奎這個大個子,而最喜歡或者說是相對有些安全感感到溫和的人,便是那個叫小王的年輕人了。


    他忽然很盼著王宗景早些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隻聽廟門之外響起了一聲“砰”的聲音,似乎有什麽重物倒地,而當他還在驚疑不定的時候,隻聽“汪汪汪汪”幾聲狗叫夾雜著“吱吱吱吱”另一種奇怪聲音裏,忽然一個身影從外頭跳著跑了進來,圓頭圓腦短頭發,身背一個藍布袋,看著居然是個和巴樂差不多大的男孩,臉上笑嘻嘻地轉頭看了一圈,髓後就看到了巴樂,頓時像是吃了一驚,“咦”了一聲,愕然道:“你是誰,怎麽在這兒呢?”


    誅仙二蕭鼎 第一百零四章 誤會


    巴樂也足嚇了一跳.一時隻覺得腦子有些空白,半張著嘴卻沒說出話來。那男孩摸了摸自己的圓腦袋,想了想,一溜煙跑過來站到巴樂的身邊,卻是伸出自己白胖的小手放到巴樂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然後嘴上說:“你生病了嗎?”


    那小手掌心裏,有一絲柔軟而溫暖的氣息從額角傳來,巴樂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卻不知怎麽,忽然覺得身上也暖了一些。


    那男孩縮回手,哈哈笑了一下,看來是放心了,又向周圍看了一眼,箬道:“你是偷跑到這裏玩的嗎?不過這裏看起來很髒啊,不太好玩。”


    巴樂嘴角歪了一下,好像是要笑了,但是忽然之間醒悟過來,卻是一個激靈,連忙道:“這、這裏不是玩的地方,有壞人的,你趕快跑啊。”


    “壞人?”那男孩怔了一下,並沒有撒腿就跑,而是轉過身來看著巴樂,這一次卻是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一看,自然也就看出些不太一樣的端倪來了。


    巴樂出身不差,身上的衣物也都是極好的料子,然而從昨夜到今天連番變故,又在這肮髒的土地廟裏縮了一晚躺在地上,從頭到腳自然都是髒的,加上臉色也不甚好看,活脫脫就像是一個被人拐賣或是折磨的孩子模樣。


    那男孩沒有說話,巴樂卻是焦急起來,他心地本來就不壞,此刻也看出這不知哪兒來的男孩一派懵懂無知,似乎對周圍情形完全不了解,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剛想大聲說話又隨即驚醒怕被外頭的敖奎聽到,反而是倉促間卻沒想敖奎在外頭的話這男孩為什麽能跑進來,隻壓低了聲音急切地道:“這裏有好些個壞人,他們會殺人的,你快走,快走啊……”


    那男孩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眼光有些奇特但神色間十分友好,也沒驚慌失色的樣子,反而看著巴樂,忽然道:“既然有壞人,你就跟我一起走唄。”


    巴樂急得跳腳,道:“你……你還不走的話,那壞人回來就糟了,你不知道,他有一個這麽大的狼牙棒……”他揮舞雙手,正在用力比劃著,想要讓這個無知的男孩明白敖奎的可怕趕快離開這裏,誰知話說了一半,他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一隻大得出奇的黃狗從廟門口跑了進來,緊接著,隻聽“哐當哐當”幾聲古怪清脆的響聲在黃狗身後響起,一隻灰毛猴子也溜達進來,所不同的是,這隻灰毛猴子看著身軀比那隻黃狗小得多了,手上卻倒抓著一個粗大的黑色棍棒,一端巨粗,尖刺遍布,赫然正是敖奎的那隻黑色狼牙棒,被這隻看似不起眼的灰毛猴子倒拖在地上走進了土地廟裏。


    巴樂瞬間傻眼了。然後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跑到門邊往外一看,登時便怔住了,隻見門外白楊樹下,敖奎不知怎麽龐大的身軀整個倒在了地上,腦袋歪向一旁,看著像是昏過去的樣子。


    “小灰,你幹嗎偷別人的東西啊?”一聲嗬斥,卻是從他身後傳來,巴樂怔了一下,轉頭看去,隻見那男孩正指著那隻灰毛猴子-皺眉道:“我娘我爹都說過,不能偷別人的東西!”


    灰毛猴子把那黑色狼牙棒隨手往身邊一丟,登時地上好像又震動了一下,這件分量奇重的法寶兵器不知為何在這隻猴子手裏卻像是輕飄飄一般,然後灰毛猴子雙手一攤,對著那男孩“吱吱吱吱”的連續叫了好幾聲,似乎在分辯什麽。


    巴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正為那猴子通人性而震驚,忽然隻見那男孩嘴巴一撇,貌似不屑,道:“搶的,那也不行啊!”


    他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對灰毛猴子說道:“偷和搶,都是一樣,我爹娘都不讓我幹的。否則的話,你以為風回峰和小竹峰上還會有什麽東西留得住嗎!”


    ※※※


    一聲輕哼,從敖奎嘴裏發了出來,他隻覺得自己頭上一陣陣的劇痛像是刀子割著自己的腦袋一般,再睜眼一看,發現自己倒在地上,這一躺也不知躺倒了多久。


    敖奎齜牙咧嘴地坐了起來,用手一摸後腦勺疼痛傳來的地方,隻覺得掌心鼓起,像是已經腫了一個大包,但把手放到眼前時,倒是沒什麽血跡,看來不算是太嚴重的傷勢。


    坐在地上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敖奎慢慢記起自己似乎正在向一隻突然出現的大黃狗走去,結果忽地腦袋一疼,接下來便人事不知了。如今看樣子,卻是被人在腦袋後頭暗算了一記,直接敲暈了過去。


    這有多少年投吃過這種虧了……敖奎心中頓時大怒,霍然從地上跳起環顧四周,隻見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顯然那暗算他的人早已跑了。這真是吃了虧也沒地方找人訴苦去,這一刻,敖奎心中別提多鬱悶了,正憤恨惱火處,忽然間他身子一震,卻是想起了什麽,頓時麵上失色,哪裏還顧得上生氣,幾個大步便跨了出去,直接衝進了那土地廟中。廢棄殘舊的土地廟?還是和之前一樣破舊肮髒,地上積著一層薄灰,但因為這幾日徐夢紅等人都在此處,所以有些地方明顯看得出比較幹淨些,比如之前巴樂所在的那個牆角。


    但是此刻.在敖奎難以置信的眼前,這一整座不大的土地廟裏,顯然也和外頭一樣,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敖奎大吼一聲,瞬間臉頰漲得通紅,腦子裏嗡嗡作響,心中隻有一個聲音不停回蕩:“糟了,糟了……”


    正當他如一隻籠中困獸熱鍋螞蟻般在土地廟裏轉來轉去失魂落魄的時候,忽然隻聽土地廟外頭又傳來一個聲音,聽著清脆悅耳,似乎是個年輕女子,略帶了幾分疑惑,道:“咦,這裏沒人啊,南山你會不會看錯了昵?”


    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隨即飄了進來,道:“應該沒錯啊,雖然我就看到個背影,但那麽大隻又是黃毛的狗,天底下我想不出還有第二頭了。”


    這個論斷聽起來很是古怪,但不知為何旁邊的人居然沒有反駁,似乎覺得這論斷非常有力……隨後響起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聽聲音土地廟外來的人居然還不少,片刻之後又有另一個聲音道:“照理說小鼎在大竹峰上待得好好的,不太可能莫名其妙地會到這涼州來,不過既然路上看到那像大黃的影子了,咱們還是進去看看,不然日後對陸師叔不好交代。”


    “唔晤唔……”旁邊有數人看來都同意,表示讚同。而土地廟內,敖奎此刻正是激動狂怒之中,腦子裏陡然聽到這一番談話,其他的過耳不入,隻聽到了那隻“個頭大又是黃毛”的大狗,登時隻覺得血衝腦門,大吼一聲,衝了出去,對外麵猝不及防都嚇了一跳的數個年輕男女吼道:“可惡,便是你們暗算我的嗎!”


    門外在那白楊樹下此刻站著四個人,其中兩男兩女,被敖奎這麽突然衝出來一聲吼叫,都是麵容錯愕,向他看來。


    敖奎哪裏會管那麽多,此刻滿腦子都是怒火,加上對丟失了重要人質巴樂的焦慮,以及萬一紅姐等人回來知道了又該會怎樣對他的惶恐,整個人實際上已經不太清醒了,虎吼一聲,全身肌肉隆起,右手一招,眼看就要出手。


    那邊的四個年輕人都是臉色一變,紛紛做出了防禦之態,他們也看出了這個大漢並非凡人,道行說不定還頗高,加上那股凶惡的氣勢,一時都是不敢小覷。


    誰知眼看一場大戰就要爆發的時候,敖奎伸手一招姿勢熟練瀟灑,但片刻之後忽然他整個人如石化一般,瞬間僵住了。呆滯片刻後,他猛地回頭向自己右手邊看了一眼,瞪大雙眼,卻是又大叫一聲:“狼牙棒呢,我的狼牙棒呢!”


    對麵四個年輕人無論男女此刻都是說不出話來,呆若木雞般看著這大漢從不久前氣吞山河如虎的凶惡模樣,陡然間轉化為迷惑困擾焦慮萬分團團轉,在四周找了一下,又“刷”的一聲衝進了土地廟中,烈聽裏麵乒乒乓乓嘩啦啦響了、陣,“呼”的一聲敖奎又兩手空空衝了出來,雙眼通紅,瞪著對麵這四個人,怒吼道:“說,爺爺的狼牙棒呢!”


    那四人之中,站在稍前位置的一個微胖男子呆了一下,似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過了好一會兒才愕然道:“我們也不知道啊……”


    “哇呀呀呀!”


    敖奎仰天長嘯,狀如瘋虎,連狼牙棒也不去想了,整個身軀躍起便向這四人虎撲而去,麵色猙獰凶惡,誓要將這幾個可惡敵人碎屍萬段。


    在他龐大身軀的陰影之下,那四個年輕人都是皺眉,兩個男子還好沒怎麽說話,倒是兩位年輕女子雙雙冷哼了一聲。


    “轟!”


    敖奎氣焰囂張的身軀撲了下去,但片刻之後隻見光華一閃,一股大力霍然而生,敖奎的身子便如一顆大石頭般直接被打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撞在土地廟的一堵牆上,直接砸塌了大半麵牆,頓時煙霧飛揚,一片烏煙瘴氣。


    誅仙二蕭鼎 第一百零五章 厲害


    快走到那條偏僻小徑的時候,王宗景在街道上抬頭看了看天色,隻見這一日天高雲淡,天空蔚藍,遠方天際之下雄偉的蠻山山脈巍峨聳立,站在他這裏似乎都能看清楚那山巔之上的皚皚白雪。一輪紅日升上天空,陽光帶著幾分暖意,在這個早春的季節灑落在涼州城裏,驅散了籠罩一夜的寒冷。


    是一個好天氣啊。


    王宗最微微眯了眯限.忽然有些感慨,縱然人間是怎樣的悲歡離台,但這浮雲蒼狗,卻是從來不會顧及的,哪怕是再悲慘的滅門慘案,也從不曾真的見過這老天會落下何等異兆。輕輕地在心中歎了口氣,王宗景繼續向前走去,隨即便看到了西門英睿。


    那條小徑有一半貼著掠州城高聳的牆角,此刻西門英睿就站在小徑的入口處,不知為何沒有走回那土地廟,而是就在小徑邊上,背靠著粗大堅硬的巨石所砌成的厚重的高大城牆,雙眼望天。


    王宗景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打量了他一番,道:“你站這邊做什麽?”


    西門英睿看了他一眼,臉上表情看著有些古怪,沉默了片刻後,道:“今天天氣不錯,我站這裏看看。”


    王宗景窒了一下,皺了皺眉,隨即微微搖頭,覺得這個突然變得有些古怪的家夥有些無聊,也不再跟他多說什麽,轉身向小徑走了過去。西門英睿在後頭望了他的背影一眼,隨後又掉過頭來,仍然保持了剛才那副背靠城牆仰看天空的模樣,一言不發地站著。


    小徑上隨著王宗景身影的消失很快又安靜了下來,街道上人來人往,也沒人注意到無聊閑漢般的西門英睿靠牆而立。


    半盞茶工夫後,腳步聲從那條小徑上重新響起,王宗景又走了出來,麵上看著沒什麽表情,隱隱中卻有一種古怪的味道,一聲不吭地走到小徑外頭,看了一眼西門英睿之後,他同樣默不作聲地走到西門英睿的身邊,往城牆上一靠,然後抬起頭,看著天空。


    西門英睿轉頭看了他一眼。


    王宗景沉默了片刻,逆:“今天天氣不錯。”


    西門英睿:“……”


    ※※※


    過了半響,兩個同樣抬頭望天如無聊閑漢一般的男子都沒有說話,氣氛不知不覺有些微妙和古怪的味道,最後卻還足西門英睿輕咳了一聲,也沒回頭,還是看著頭頂那片晴空,淡淡地道:“你說紅姐會不會宰了他?”


    王宗景看著天空上一朵飄過的白雲,想了想,道:“以前不會,現在難說。”


    “晤……”西門英睿居然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王宗景似乎覺得有些頭疼,伸手習慣性地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一下道:“待會兒紅姐回來了,怎麽辦?”


    西門英睿嘴巴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有些牙酸-這個動作讓平日裏臉上經常帶了些陰沉之氣的他居然意外地明朗許多,不過很快還是回複了原先的模樣,站在原地冷哼一聲,道:“自作孽,我不管。”


    王宗景聳了聳肩。


    然後,他們兩個人便同時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一身紅表白紗蒙麵的徐夢紅走了過來,看著他們兩個,驚訝地道:“你們兩人站在這外麵做什麽?”


    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同時站直了身子,但都沒有說話。徐夢紅走到他倆身前,雖然因為蒙麵白紗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那眼中的疑惑還是顯而易見的,奇道:“都回到這裏了,怎麽不進土地廟,敖奎不是還在裏麵嗎?”


    “今天天氣不錯……”


    兩個男人忽然異口同聲地開口,說了半句之後發覺到了這一點,一時都無語沉默下來。


    徐夢紅看看王宗景,又看看西門英睿,忽然間沉默下來,麵紗背後的目光也陰沉了許多,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隨後忽地冷哼一聲,輕輕一跺腳,卻是轉頭向那條小徑上大步走去。


    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對望一眼,隨即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不過兩個人似乎今天特別有默契,仍是不約而同地與走在前頭的徐夢紅保持了一段距離。


    這條小徑偏僻彎曲,但在三人的腳下並不算長,走了一會兒,徐夢紅等人便看到了土地廟的影子,還有廟前幾棵白楊樹。


    又向前走了幾步,徐夢紅忽然腳下一頓,身子停了下來,跟在她身後的王宗景與西門門英睿也隨之站住腳步,然後目光都向徐夢紅的背影看去,隻見她的肩頭忽然開始輕輕顫抖起來?兩隻垂在身側的手臂,也漸漸緊握成拳。


    透過她的肩頭向前看去,隻見那間土地廟此刻不知為何已經坍塌了一多半,石塊塵土散落得到處部是_而裏麵的人顯然早就不在了。至於原本廟門外不遠處的白楊樹邊,敖奎卻被人綁到了樹幹之上,頭顱低垂著,但看著還有呼吸,隻是昏迷不醒的樣子口看他的模樣,卻是臉上多處青腫,像是被人狠狠教訓了一番,然後在身上掛了塊大木牌,上麵寫著兩行大字:此人已瘋,


    見者速避!


    徐夢紅的呼吸聲陡然間急促起來,站在她身後的王宗景與西門英睿差不多同時都感覺到似有一座火山在這個紅表女子體內即將爆發一般,然後便聽到徐夢紅咬牙切齒一般,低沉嘶啞地吼了一聲“敖奎……”


    “呼、呼、呼……”


    略帶急促的喘息聲從巴樂的口中傳了出來,他的一隻手被那個不知來曆的男孩抓者,從那座土地廟裏跑出來後,那男孩就帶著他一直在街道上跑著。一開始還好跑得不算快,但後來不知怎麽那男孩隱隱察覺到什麽不好之處,速度猛然加快,卻是讓身體一般的巴樂頓時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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