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彬說:“有可能彭尚在跟梢戴向陽,準備搶他的命根子。”


    那蘭說:“有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戴向陽和他在這裏會麵。我的根據就是戴向陽反常規的作息,另外,半夜跟梢的意義本身很難說,戴向陽之後兩周都平安無事,說明彭尚並沒有急切地下手做什麽。”她側身問坐在左手的戴世永:“你看呢?”


    戴世永說:“你們說的都有道理,線索還是少了些。”


    那蘭說:“我們可以麻煩李老師找到那天晚上的服務員,指望他們能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這時,謝一彬的手機突然狂震起來。他恨恨嘀咕了聲:“煩不煩哪!”起身接電話去了。那蘭猜,必然是他隔壁的那對老夫妻。


    看謝一彬走遠,那蘭問戴世永:“你和小真,認識多久了?”


    戴世永一驚:“什麽意思?你怎麽……我和小真,剛認識,前天。”


    “哦?你是老西安吧?小真恰好也是西安出來的,你們原來不認識?”


    戴世永幹笑兩下:“西安有多大,你不會不知道哦。不算太巧的巧合吧。”


    “我知道。”那蘭隻是定睛看著戴世永,看得他有些發毛,才說:“今天下午我讓謝一彬給你打電話,約好在小真家會麵,給你了一個錯誤的地址,餘貞裏撫鬆巷167號。而你根據謝一彬給你的錯誤信息,準確地找到了小真的實際地址,撫鬆巷161號。這,不會也是巧合吧?”


    戴世永臉色微變:“我可能沒聽清,167和161的差別在信號不怎麽樣的手機裏很可能會混淆。”“可能吧。”那蘭不置可否,“你是幸運兒,一切總是一不小心都走上了正軌。”


    “如果你真了解我,就知道我絕不是什麽幸運兒。”戴世永冷冷地說。那蘭感覺,自己可能不知不覺戳上了他的痛處,說:“我上過你們公司的網站。”“怎麽樣?”“挺專業的,該有的信息都有,我注意到你這個ceo外,還有兩個業務經理,卜立群和耿路。這兩天你有小兄弟跟著你跑,幫了我們大忙,但我一直無緣認識你的這兩個左膀右臂。”


    戴世永淡淡說:“都出差去了。”“同時都出差去了?巧哦。”“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蘭說:“你比誰都清楚。”這時她聽見謝一彬和服務員說話的聲音,補了一句說:“有些事不是所有人都該知道。”當晚沒有再向戴世永提問。


    5月21日淩晨1:35,江京市郊寧湖鄉富樂小區某單元“你們的手藝還沒丟,大金莎樓頂欄杆改造工程很成功。”戴世永進門後第一句話就是激勵員工。“電視裏看見了。”耿路說。“不過,我還是擔心警察會看出來。”卜立群打著哈欠說:“跟你說多少遍了,看出看不出關係都不大,隻要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就行。對不對老大?”戴世永苦笑一聲:“問題是,那蘭知道了。”沉默。隻有劫匪乙和丙的睡意在飛逃。


    “那蘭是怎麽知道的?”卜立群站了起來,“不會是你……”“我中那蘭美人計了?不會吧,”戴世永用一隻手艱難地為自己開了罐啤酒,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裏塞。“那多對不起我媳婦呀。”


    “那怎麽可能呢?你把一切規劃得多好?你的四川口音普通話、裝瘸,我們兩個的……出差,不跟大夥兒見麵,她憑什麽猜出來?”卜立群情急之下,也去開了罐啤酒。


    “就憑她是那蘭吧。”戴世永長嘆。耿路也已經認識到事態的嚴重:“那我們不完了?那蘭認識公安局的人,公安局的人知道了,我們就要進公安局了。”“如果她要我們完,我們早完了。”戴世永說。“她還猜出了小真是我媳婦。我想,再過幾天,她能把我老爸都翻出來,你們信不信?”


    卜立群說:“但我還是不明白她最初懷疑你,靠的什麽?”


    戴世永說:“聽說過‘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麽?”


    耿路說:“你煩不煩,明知道我不愛讀書,更不愛聽教條。”


    戴世永說:“愛讀書的那蘭同學就是靠的這個。到現在,我還是認為我們的規劃幾乎是萬無一失,但我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致命的錯誤,就是沒有從一個高度懷疑、高度警惕的目擊者眼中來審查整個流程。我們的設計可以瞞過絕大多數警探,因為他們隻能接觸第二手資料,但還是會有些蛛絲馬跡會被第一時間的目擊者捉住,尤其一個有心人。”


    “舉個最明顯的例子,案發同時我去上廁所,一個算是很普通的巧合,更不用說我的口音和身體特徵和劫匪一點都不像,出來的時候還被打成脫臼,一般人,包括聽描述的警察,都不會往我身上聯想。但那蘭是個不相信巧合的人……巧合的確存在,隻不過碰上的機率小之又小,否則生活就真的成了電影。我猜她當初肯定隻是一個小小的懷疑,沒什麽太多根據的懷疑……誰會成功打劫後被自己人弄折了胳膊再回來當人質呢?她多想想後,大概可以猜出我最初當食客是為了更好地控製局勢,因為戴向陽不和我吃飯就會和別人吃飯,‘別人’有可能是一大幫子人,而我之後回來當人質是為了不暴露身份。因為我還要在江京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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