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有!”周平泰答道,“鄭如豹殘忍之極,常在夜間鞭打周家舊部取樂,慘叫聲不絕於耳。我聽聞頂層之下的鄭如龍部,因夜間常常傳去慘叫深有怨言。”


    槐兄頓時眼前一亮:“如此說來,即使頂層在夜間傳出慘叫,下層海賊也並不會疑心?”


    “魏槐兄,莫非!”蒲先生驚道。


    槐兄眯眼一笑:“正是!周先生,若我三人待到海賊散席睡去,先襲殺鄭如豹,放出周家舊部全副武裝,再盡斬鄭如豹手下惡賊。其間不免傳出幾聲慘叫,可會引來懷疑?”


    周平泰忙道:“不會!不會!鄭如豹嗜殺殘暴,又酷好包庇手下。曾有下層嘍囉因不堪夜間吵鬧,拍門抱怨。不料鄭如豹部下嘍囉當即開門,一刀將那找上門的嘍囉刺死。而鄭如龍與鄭如豹交涉未果,此事落得不了了之。自此往後,下層嘍囉隻私自議論鄭如豹喪心病狂雲雲,卻絲毫不敢再公然過問。”


    槐兄咧嘴一笑:“好極。我等便先斬鄭如豹部,得手後按兵不動,伏在上層伺機待發。等清早鄭如龍、鄭如虎、鄭如彪攜親兵離去時蜂擁而出,斬殺宿醉未醒眾賊,定可成功。”


    “其餘海賊怎辦?”我問,“若海賊出海跑去李村,見鄭柏被害,李村定遭血屠。”


    槐兄笑笑:“此事我已有準備。我等可在天井處聚柴生火,賊人見老巢山中濃煙滾滾,豈有不顧之理?待賊人回軍,我等便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周平泰聞言大喜:“甚好,甚好!幸有三位大俠在此,大仇眼看可報!”


    我卻問道:“依鄭如虎之意,明早出行的精銳親兵與鄭如虎本部海賊共有百人,我等救出周海龍舊部方才有七十人不到,當如何應戰?”


    隻聽蒲先生答道:“命周家舊部執銳,在廊上石舍內設伏如何?若引賊人上廊追擊,見機喝令石舍內眾人一齊砍出,可一戰而破乎?”


    槐兄驚道:“妙計,妙計!果不愧是狐鬼神探!屆時我與飛兄兩人在洞口持槍,引誘海賊追殺至廊上,再兩麵夾擊,此計可成!”


    蒲先生抱拳道:“若尋著弓矢,我也可在高層廊上狙殺眾賊。屆時眾賊便是三麵受敵。”


    槐兄大喜:“行得通!如此我等便是將眾賊一分為三,逐一擊破,正應兵法之道。隻是不知李村人質藏在何處?此間既有全身而退之策,我等當解救人質而返。何況其中若有習武之人,也可做個即戰力。況且當初雖是託辭,但我畢竟答應仲業,當救他親妹而返。”


    蒲先生笑道:“當然。若我等破賊得勝,行船返回李村時候,也需村民做個嚮導。”


    周平泰聞言拱手道:“大俠,人質皆押於鄭如豹房間一側,並與其住所相通。待斬了鄭如豹,自然可以救出。”


    槐兄大喜:“好!眼下謀劃已妥,我等便在此等候時機,待海賊散席酣睡,便隨周先生去上層處動手。”


    周平泰聽罷喜極而泣,登時跪地道:“多謝大俠!多謝大俠!如今忍辱兩年,終等到報仇之機!”


    我三人忙將他扶起,便與他一同向山外明月席地而坐,遠眺靜謐海景。


    借月光,我扭頭查看洞內相互環抱的兩具無頭屍骨,登時回想起在前來島上之前,蒲先生語出驚人,篤定成仙殺害周海龍之妻。見眼下正無事可做,我與蒲先生問道:“蒲先生,眼下既難得空閑,不如將文登成仙傳說的來龍去脈說個分明如何?”


    蒲先生聽得一笑:“也好!眼下恰有故人,也可將我所想一驗。”言畢他轉向周平泰道:“周先生,文登一地的成仙傳說可曾聽過?”見周平泰點頭稱是,蒲先生詭秘一笑,道:“周先生,成仙謀害周海龍之妻一事,你可有了解?”


    此話一出,隻見周平泰臉色大變,驚道:“怎會!此事當隻有極少心腹所知,怎會……”


    蒲先生微微一笑:“周先生放心,我並無推翻此傳說之意。何況當下成、周二人雙亡,已無追究必要。如今,我隻想將此事真相見個分明。”


    周平泰惶恐道:“此間手段是成公子精心設計,不知大俠從何處看出了端倪?”


    “在周海龍斷定子嗣是其親生骨肉之處。”蒲先生答道:“周海龍既見僕人何旭與妻子私通,卻咬定兒子是自己親生血脈。此處,實在蹊蹺。”


    我皺眉道:“周海龍何故如此?”


    蒲先生笑道:“因憂心親生血脈遭人唾棄之故。”


    我忙道:“並非此處。我卻是疑惑周海龍怎生斷定兒子乃是自己親生骨肉?想周海龍常與成仙借經商之名為舉兵之事外出奔走,他卻怎敢斷言……”


    隻見蒲先生一笑:“飛,你明明已得其中要領,卻何必裝傻充愣!隻因周海龍深知,妻子並未與何旭私通的緣故。”


    “啊?!”我登時一愣。


    隻見槐兄在一旁笑笑,答道:“飛兄,你且想想周海龍為何特地返回文登?”


    我聽得猶如雲裏霧裏,一時間摸不著頭腦。槐兄見此,笑道:“飛兄,你且說周海龍特地回家,將一樁兇案講得如夢似幻,又留下一句‘忍事最樂’而去,是為何故?”


    “是命其弟周天年放棄緝兇?”我當即問道。


    槐兄點點頭,道:“當然。周海龍密謀起兵,若為官府持續追查,想必不利。但以周海龍的性子,怎可容忍愛妻為歹人所害?”


    “以周海龍的性子?”我又是茫然。


    蒲先生趁機搭腔道:“飛,因僕人與黃吏部家僕鬥毆,在公堂上討來毒打一事,便憤怒至大鬧衙門的周海龍。卻在愛妻慘遭殺害,以至剖腸斬頭一事上忍辱有加,忙於息事寧人,你卻不覺其中當另有玄機?”


    我忙反問:“豈不是因周海龍擔心起兵之事為官府察覺,隻是忍辱吞聲?”


    蒲先生笑道:“區區僕人遭打,周海龍便憤怒至不顧大計,大鬧公堂幾遭殺害,便表明此人行事衝動不計後果,哪裏顧得上大計?如今愛妻為歹人殘忍殺害,他怎會冷靜如此?”見我愕然不語,蒲先生道:“豈忘彼時周天年與周海龍道,‘嫂子為賊人所殺’,若當真如此,此事周海龍會忍氣吞聲麽?他怎不放聲大哭、暴跳如雷,當即嚷上衙門發誓報仇?”


    “有理,有理!”我連聲驚呼,片刻才道,“此中卻有何意味?”


    槐兄一笑,搭話道:“證明周海龍對斬妻殺仆之人為誰早已心知肚明,並且早在心中決定不予追究。”


    “原來如此!”我驚道,隨即連聲反問,“怎並非周海龍親手弒妻?若他為掩蓋自己罪行如何?”


    “不合情理,”蒲先生答道:“周海龍與妻子關愛有加,更是為她不願久居此寨。何況他也不相信愛妻與老僕何旭私通,卻怎有殘殺妻子的動機?”


    “何況周天年已斷定嫂嫂為賊人所殺,若周海龍欲掩蓋罪行,又怎會留下此等畫蛇添足之言?”槐兄隨聲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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