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麵的風華上前兩步:“這位大嬸,請問這村裏是不是有位名醫?專治小兒的疑難雜症?”


    吳嫂子點了點頭,是啊,還就在她身後跟著的啊。


    可是一回頭,哪裏還瞧見鬱琬白的影子?


    “剛剛……還跟著我來著,人呢?”


    不管鬱琬白怎麽祈禱上天別讓村口這幫人看過來,可還是無用,幾個官兵、風華、站在夜卿身邊的恆王和夜卿的目光,都已經直直的掃向了她!


    在看見她的一霎那,夜卿的目光陡然一緊!


    鬱琬白本想抬腿就跑的,可無奈人已經暴露了,隻好走上前兩步。把頭垂的死死的,恨不得跟地麵保持平行:“給皇上請安。”


    聲音也略有些改變,粗了些。也啞了些,本以為不會有人發覺的到,可沒過一會兒,眼前還是出現了夜卿的五爪龍靴:“抬起頭來。”


    怎麽辦?怎麽辦?她的樣子瞞得過恆王,可瞞不住夜卿啊!


    大眼睛來迴轉了兩圈,就聽見身後轎攆裏頭傳來了一聲叫喊:“啊!”


    這一聲,叫的鬱琬白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來。


    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聽見風華急匆匆的趕過去叫到:“小皇子,您沒事吧?”


    小皇子……是她的兒子嗎?


    夜卿也是終於從她身上抬起眼來,兩步三步的跑回到轎攆上:“父皇在這裏,念兒乖。”


    叫……念兒嗎?


    目光掃到轎攆裏那抹小小諾諾的身影,鬱琬白的心都揪了起來,不自覺的起身,離轎攆越靠越近,身前的官兵竟也忘了阻攔。直到這人已經到了轎前,才想到攔著:“不得靠近。”


    鬱琬白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夜卿便朝風華使了使眼色,後者朝官兵擺了擺手,讓鬱琬白順利的靠近了轎攆。


    “他剛吃過東西。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開始嘔吐,食物應該是沒問題的,因為我吃過,並不是下毒。”


    雖然臉色漲紅髮紫是中毒的症狀,但是食物是拿著銀針挨個試過的,並沒有問題。


    幾年的經驗,鬱琬白輕易就能判斷出到底是什麽狀況,她從懷裏翻出包袱來。爬上了轎攆,先是看了看眼睛和臉色,又按了按腹部,從嘴裏探出口水來捏了捏,最後在幾個穴位上施針。


    小孩子是很容易吃住食的,剛翻開肚皮,圓鼓鼓的肚子上就出了一些紅色的小疹子。


    輕輕的扶上這些小疹子,看起來是剛長出來的,如果不是食物中毒。那麽便是食物過敏。隻有這個解釋,能解釋為什麽別人吃了沒事,而特定的一個人吃了就不行。


    過敏。


    等等!


    鬱琬白一挑眉,問了一句:“小皇子可有吃過麻薯?”


    夜卿一愣,一旁的風華想了想今天在恆王府的菜單,一拍後腦勺:“吃過,小皇子還說好吃,所以用了很多,怎麽了?可是麻薯有問題?”


    幾個人都對麻薯這件事表示不解,隻有夜卿,暗著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鬱琬白,隻有他知道。鬱琬白是對麻薯過敏的,從小就是,所以將軍府從來不進任何麻薯類的吃食,後來昭陽宮裏也是禁的,隻是他沒想到……


    念兒會連這個都隨了她。


    先前幾個大夫也不是醫術多不好,隻是一直找不到小皇子發病的關鍵,鬱琬白找到了,對症下藥,很快。小皇子的臉色就恢復了正常。


    眾人一陣歡呼,夜卿抱著已經呼吸順暢的小皇子來回看了兩眼,心終於落了地。


    一回眸,那治好了小皇子的‘神醫’早已經不知了去向。


    “那婦人呢?”夜卿抓過風華就吼道。


    風華一愣,光顧著高興小皇子解了毒,哪裏注意那人去了?


    隻是主子對那人怎麽……這樣上心?


    一旁的恆王也是一愣,剛才那婦人,究竟是誰?


    還是眼疾手快的吳嫂,聽見皇上正在尋她,便上前道:“回……皇上,她是我們村的活菩薩,給孩子們看病,又給孩子們教書,還不收錢,這回救了小皇子,您可一定要好好獎賞她啊!”


    夜卿回眸:“她住哪兒?你可以領朕去了?”


    “當然!當然!”吳嫂忙不迭的點頭,自己覺得給鬱琬白牽了個大人物,定能好好補償她一番,誰也不會想不到鬱琬白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當今皇上啊!


    剛平靜的過了三個月,這回又起波瀾,鬱琬白回了茅糙屋就開始急忙忙的收拾了衣裳,這村子怕是呆不住了,還得跑。


    可夜卿哪裏會給她機會?


    吳嫂帶著人已經走到了門口,鬱琬白剛想推門,就聽見外頭的敲門聲,鬱琬白在屋裏頭跌坐在床上,已經來不及了嗎?


    說話間,小茅屋的門已經被拉開了,夜卿低著頭走進來,慌亂中,鬱琬白一把把包袱塞在床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既然躲不過,隻能迎著上了,隻要不說話,說的少,錯的少,他從不會上來扯掉她的麵紗吧?


    好歹也是救了他兒子的救命恩人。


    ☆、第203章早該知道,你還活著(三更)


    可鬱琬白想錯了,夜卿是個向來不按照正常思維出牌的人。


    比如這時候,小茅屋的門已經被他命人關了上,緊小的小茅屋裏隻剩下他們二人,鬱琬白的臉貼著地麵,眼前就是夜卿?色的五爪龍靴。近的她連上麵的針腳都看的清清楚楚。


    夜卿淡淡的開口:“你好像……很怕朕?”


    鬱琬白淡淡的翻了個白眼,她不是怕他!是怕他認出她!


    “皇上龍顏有如天注,民婦自然畏懼。”


    夜卿腳步未動:“可剛才你給念兒施針之時,朕倒是沒瞧出你怕朕來。”


    施針的手又穩又準,那水蔥一樣的玉指,夜卿哪裏忘得掉?


    說話間,夜卿蹲下身子,將手繞到她的耳後,順勢就想將她的絲巾扯下來!


    鬱琬白一愣,連忙起身捂住絲巾:“皇上想幹嘛?”


    慌亂間,忘了用假聲,隻見夜卿的眸子一暗。將人整個撈在了懷裏:“晚晴!朕就知道是你!”


    口鼻被人堵住,鬱琬白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在他懷裏掙紮著:“我不是……你認錯人了,皇上!”


    話音未落,夜卿一把從懷裏把人撈出來,眼疾手快的撤掉了她的麵紗,一張盈盈玉潔的臉,一張他想了三年的臉,終究還是出現在他麵前了。


    “如今……你還要說,朕認錯人了嗎?”


    鬱琬白那個後悔,早知道就不應該帶什麽輕易讓人扯掉的麵紗,應該帶個頭盔不是更好?想看頭盔下麵的臉,先拿掉她的頭再說!


    “皇上一早就知道是我?”


    帶著兒子來鬧場,若不是看在兒子的份上,她是斷然不會出去送死的。見到他的第一麵就應該跑才對!


    夜卿搖了搖頭:“不知道,念兒病了,我是聽恆王府上的人說這裏有位名醫才來的。若是說認出你……怕是你說出?薯的時候,這世上知道你吃?薯過敏的,就隻有你我二人了。”


    原本他還不肯定,直到進到這茅糙屋裏,他都不能肯定,隻是看著這人的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心裏那個大膽的猜測攔都攔不住,或者他理智一點,再沉穩一點,就不會認出她,不會動手摘掉她的麵紗,也就……和這人永生永世的擦肩而過了。


    鬱琬白推了推身前這人:“皇上請自重,我已經不是前朝的貴妃了,如今隻是個普通人,鬱琬白已經死了。”


    夜卿揶揄的看了她兩眼:“那你現在叫什麽?沈晚晴嗎?”


    剛才吳嫂帶著他來時。他該是聽到了這個名字的吧?所以剛才扯下她麵巾的動作才那麽堅決!


    還未說清楚,門口就傳來了恆王的聲音:“皇上,您在裏頭嗎?”


    聽見恆王的聲音,鬱琬白也是嚇的一抖,夜卿看在眼裏,怕是這三年來的帳要好好清算一下了。


    點頭應了一聲。夜卿一把扛起鬱琬白的身子就要往外走,鬱琬白驚呼:“夜明澈!你瘋了!”


    “我是瘋了,這三年來我過的什麽日子你不會想知道,但是若你還想看看兒子,還能想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你就閉嘴別說話!”


    夜卿是狠決的,如今也一樣,他知道鬱琬白的心裏什麽才是軟肋,三年不見的兒子。他日日夜夜帶在身邊的夜念!


    一把扯過地上的麵紗重新給這人圍上,夜卿推開門就出了去,門口幾個人都嚇傻了,沒想到皇上竟然扛著一個婦人就出來了。


    “這……”


    “怎麽……”


    幾個人看著皇上?著一張臉,都是不敢再多問一句,隻能悻悻的跟在後頭,走到了轎攆上,夜卿將人塞了進去,交代風華一聲:“回東都。”


    夜卿連恆王府的門都沒再次踏入。帶著鬱琬白直接從村口出發,馬車直直的駛回了皇宮城。


    恆王愣愣的看著越走越遠的馬車,胸口失落落的,好像……他有一件貴重的東西,被夜卿帶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轎攆裏,鬱琬白還想怒吼,可三歲的夜念已經醒了,睜著一張眼睛好奇的看著她,夜卿上了車,他便一把鑽進他的懷裏,然後再用眼睛愣愣的瞧著她。


    夜卿笑著問道:“念兒。你可知這人是誰?”


    小皇子搖了搖頭:“不知,隻是……”


    “隻是什麽?”鬱琬白不禁問道。


    敲著像翻版一樣的父子二人坐在她麵前,一個目光深邃,一個眼眸清澈,縱使鬱琬白再狠的心,如今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皇子想了一會兒道:“像父皇書房裏的畫像!”


    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人長得,就跟父皇書房裏擺滿的各種仕女圖的畫像上的人一模一樣!


    鬱琬白挑眉看著夜卿,後者微微頓了頓。戳了戳自家兒子的小臉蛋:“這是是念兒的母後。”


    “不是母後,”鬱琬白翻了個白眼:“皇上不要教壞小皇子。”


    可小糰子是誰養大的?夜卿啊!賊兮兮的樣子跟大昌的皇帝一模一樣,小糰子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窩道:“念兒知道了,是娘親!”△≧△≧


    這話……也沒什麽錯吧?


    說話間,小糰子掙紮著從夜卿懷裏出來,撲進了鬱琬白的懷裏,蹭著她柔軟的……道:“娘親,娘親,念兒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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