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聽見了皇上的叫喊,這才慢慢悠悠的從正位上走下來:“臣妾在,臣妾恭迎皇上。”


    龍子青一轉頭,一雙牛眼瞪的快要跳出眼眶:“你把貴妃怎麽了?!朕不是說過後宮不準用私刑嗎?你身為後宮之首,竟然下如此狠手,你哪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氣度!”


    一般的皇後聽到皇上這樣說,肯定被嚇的當場跪地求饒,可沈氏依舊是冷著一張臉,肅穆萬分:“回皇上,臣妾這不算是用私刑,臣妾身為後宮之首,有責任,也有義務清理後宮的門戶,對貴妃這種嫁入皇室之前就與別的男人有染的女子,臣妾不得不做出此種決定。”


    說完,沈氏瞟了一眼一直未動的夜卿:“夜丞相,你說本宮說的對麽?”


    夜卿此時才把黑眸從鬱琬白身上挪開,挑眉看著沈氏:“皇後娘娘問臣這話是何意?”


    “何意?”沈氏一步一步的慢慢靠近夜卿:“夜丞相難道也要裝聾作啞嗎?鬱琬白十六歲嫁入皇室不假,可她之前的過往為什麽沒人知道呢?丞相也知道皇上選秀的規矩,必須要未嫁人未婚配的良人子方可入宮,可鬱琬白是誰推薦進宮的?是誰抹掉了她十六歲之前的一切?夜丞相還要本宮說明白嗎?!”


    夜卿黑眸一緊,眼睛死死的盯著沈氏:“皇後到底想說什麽?!”


    沈氏也不甘示弱,一字一句的咬著牙道:“你與鬱琬白曾經是一對戀人!你們曾經有過一紙婚約!你們兩個這是欺君之罪!!”


    身後,龍子青終於聽不下去了,怒吼一聲:“夠了!”


    ☆、第023章一紙婚書,終成禍根(3)


    未央宮上上下下都震驚了,一眾丫鬟奴才都是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耳朵嘴全都捂起來,這樣大的內幕被他們聽到了,他們有幾條命可殺的?!


    龍子青怒視著皇後,可眼前的鬱琬白更讓他揪心,他叫來身邊的太監:“小全子,去太醫院把今天當值的太醫都給朕叫來!沒當值的派人出宮去叫!務必讓他們在一炷香的時辰裏趕到未央宮!要快!”


    小全子:“是,皇上。”


    沈氏大失所望,近乎撕心裂肺的沖龍子青喊:“難道皇上真的連這樣醜陋的事實都不肯相信了嗎?她入宮之前曾經跟別人婚配過!皇上!”


    “朕知道!”‘啪’的一聲,龍子青一個耳光抽在沈氏的臉上:“就因為這件事,皇後就對貴妃用如此重的刑罰嗎?你的嫉妒心就這麽重嗎?你就巴不得貴妃死掉對嗎?!”


    沈氏被抽的摔倒在地,一張臉上透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皇上可以不管他們之前有過婚約,難道也不管他們在後宮之中私通偷情嗎?他們日日在昭陽宮中私相授受皇上也打算不聞不問嗎?”


    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夜卿突然開了口:“皇後娘娘說這話可要有證據,臣何時出入過昭陽宮?何時與貴妃娘娘私通?又是何時與她私相授受?臣的名節可以不要,可貴妃娘娘的名節還請皇後不要隨意噴汙水。”


    “哈哈哈……”沈氏掙紮著起身,笑的很苦,眼睛卻依然很亮:“本宮剛說了幾句你就心疼起來了?這難道不是有私情嗎?夜丞相,你若不是與她私通,怎得會沾染上她宮裏才有的梅香?怎得在你出入昭陽宮的時候門窗緊閉?你們把所有的丫鬟奴才都趕出了寢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還能有假的不成?!”


    聽完她說的這些,夜卿心裏其實頓時放鬆了,看來他沒有落下什麽真正的把柄在沈氏手裏,唯有那一紙婚書……罷了,想來那東西也不可能到沈氏手裏,於是夜卿拱手對龍子青道:“皇上,皇後娘娘如此說臣,臣也不能反駁什麽,可臣一直心念朝廷社稷,半分不敢懈怠,如今竟然還要被扣上這等帽子,臣實在是……”


    夜卿麵露苦澀之意,一旁的顧天涯在心裏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哥們,戲挺足啊?


    龍子青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夜相不必說了,皇後,朕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是朕讓夜相去的昭陽宮,是朕讓夜相帶陸郎中去給貴妃瞧病,那梅香也是夜相當著朕的麵向貴妃討要的香囊,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些罪名,這些若是你說的證據,你這皇後也就算是作到頭了!”


    一直堅信自己能一舉扳倒鬱琬白的沈氏在聽到龍子青這句話之後,終於崩潰了,她跪倒在龍子青麵前:“皇上!開恩啊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屬實,沒有半分欺瞞啊皇上!”


    龍子青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鬱琬白的臉色已經越來越蒼白了,他叫了門口的侍衛:“來人!把皇後拖去冷宮,聽候發落!”


    ☆、第024章情比金堅,命比紙薄(1)


    有龍子青的命令,太醫院的太醫們來的又快又穩,現在也顧不得那些禮節了,太醫們都知道了受傷的是貴妃娘娘,各個都帶著醫女過來,幾個力氣大的醫女小心翼翼的將人抬到後殿,輕輕的撕開已經粘連在肉皮上的宮裝,離得近的幾個醫女剛掀開,表情都十分的震驚。


    竟然傷的這麽重?!


    為首的醫女皺了眉:“這傷……怕是不行吧?”


    旁邊的醫女們也都點點頭:“是啊,失血過多,人已經出現昏迷狀態了,脈搏微弱,切脈不深根本探不到……”


    為首的醫女命令下去:“去問問林太醫,怎麽辦?”


    消息從後殿傳了出來,聽了傳話醫女的話,龍子青已經懸在喉頭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抓著太醫就道:“給朕治!治不好朕要你們太醫院全體陪葬!!”


    顧天涯和夜卿都站在門口,顧天涯的臉上寫滿了著急,他回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夜卿,雖然麵色上沒有任何變動,可一雙黑眸卻是深的嚇人,許久不見蹙眉的夜卿濃眉也緊緊的蹙在了一起,他小聲的戳了戳夜卿:“剛才我探過了,還有脈象,你別擔心。”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夜卿恨不得用眼神瞪死他,什麽叫還有脈象?!他比他先來了那麽久,就不知道把人救下來嗎?偏要等到三方對峙才想到救人,宮裝那麽厚都浸濕了,該是流了多少血?!


    幾個太醫在後殿合計了一會兒,顫顫巍巍的出來叩頭:“回……皇上,貴妃娘娘失血過多,五髒鬱結,加上……加上來臣等來的晚了些,恐怕……恐怕……”


    夜卿心裏一緊,想是有一雙無名的手在他的心上裹了一層紗布,澀澀的越攥越緊,讓他無法呼吸,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龍子青也是黑著臉抓起太醫的衣襟,高大的身材把幾個太醫從地皮上揪了起來:“恐怕什麽?!你們是不是醫術不行?朕養著你們何用?!”


    幾個太醫嚇的快趴在地上:“臣無能!臣無能!”


    夜卿皺了眉上前一步:“皇上,現在不是責罰這些太醫的時候,重要的是貴妃娘娘的身子,臣請旨現在出宮去請陸郎中過來,看看他可有旁的法子!”


    “好!”龍子青轉過頭去,一把手拉住夜卿:“你那裏還有什麽神醫,都可以請進宮來,務必請他們救救貴妃!”


    夜卿淡淡的掃了一眼被攥緊的衣袖:“……好。”


    一旁的顧天涯也探過頭來:“我跟你一起去!騎馬快些!”


    平時一貫懶散的顧天涯也終於收起了往日的麵孔,一張俊俏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惆悵,肅穆萬分,旁邊的夜卿更是如此,兩個人這樣黑著一張臉騎著快馬往宮外趕,倒是讓崇武門守城的禦林軍問都不敢問了。


    夜卿為了以防萬一,一直把陸郎中留在丞相府的偏院住著,算是門上客,平時宮裏需要了就帶著去鬱琬白那裏,沒事就在丞相府裏給自己瞧身子,跟老先生說了病情,老先生轉身去房裏拿了個藥罐子,起身便跟著一起上了路。


    ☆、第025章情比金堅,命比紙薄(2)


    陸老先生不是第一次給鬱琬白切脈了,可未央宮的這一次,是陸老先生切的最久的一次,皇上和夜卿都在屏風外頭瞧著他的表情從淡然到嚴肅再到凝神,他們的氣都提到了嗓子眼。


    龍子青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嘴:“老先生,如何?”


    陸老先生搖搖頭,臉色暗沉的道:“脈象虛滑無力,似有似無,濁陽經脈象尤為弱,失血過多,用銀針刺入穴位已無回應。”


    說的專業術語太多,屏風外麵的三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顧天涯先按捺不住性子的問:“這話什麽意思?”


    這次事出緊急,皇上特意命人不用懸絲,陸老先生收了手,從藥箱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來,倒了一粒黑色藥丸在手中,遞給醫女:“用溫水化開服下。”


    從後殿出來,陸老先生俯身行禮:“回皇上,老夫已經把過脈了,但是貴妃娘娘傷勢嚴重,老夫不敢保證能救的活,此番劫難就看貴妃娘娘的吉人天相了。”


    龍子青聽完感覺眼前一片黑,身子晃了兩下,顧不得那麽多,直直的奔向了後殿。


    待他走了,夜卿才上前兩步,看著正在整理藥箱的陸老先生問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陸老先生搖了搖頭對夜卿說:“老夫剛剛給貴妃娘娘用了一顆藥,但是能不能起作用老夫判斷不了,除非……”


    夜卿黑眸一眯:“除非什麽?”8☆8☆.$.


    “除非是用了天山雪蓮配合上古時期才有的提桑花經過蒸餾烹製等十幾道手藝加工而成的血紅藥丸,那藥對活血化瘀有奇效,可世間已再難尋得。”


    一旁聽到說話的顧天涯湊了過來,眼睛有些發亮:“天山雪蓮我那裏倒是有一株,恰好是今年有人送父親的壽禮,就放在侯府的藥房裏,我可以拿來。”


    聽到有了一位藥材,夜卿和陸老先生並沒有覺得輕鬆,天山雪蓮這東西,算不得什麽珍貴的東西,他們身在高位之人自然得到的容易很多,現在這藥引中的提桑花是最難得的,上古時期的東西,現在肯定是沒有了,想到這,夜卿詢問道:“提桑花可有人手裏有?”


    陸老先生搖了搖頭,這東西本就是世間罕見,別說是沒有,就算是有,也肯定偷偷的藏起來,誰會把自己手裏的東西公之於眾呢?


    後殿內,鬱琬白的身上已經上了新藥,換了絨軟的中衣,一張小臉還是白的嚇人,龍子青小心翼翼的拉過她的手道:“愛妃,你疼不疼?你醒來看看朕好不好?沒有你,朕覺得很孤單,愛妃……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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