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憶記之事,事實上簡皓從未正麵去對待過,其蔓延時就選擇很單純的逃避,沒有回憶固然可憐,擁有回憶卻讓他覺得傷感,前一秒發生著的,下一秒便淪陷,無論是好是壞都已是塵埃落定,浮雲過曉,隻在腦海裏任其反覆。


    人們習慣安慰性的將其稱之為另一種擁有,私秘並且寶貴……可是有些事,遺忘了不是更好?


    目送你消失視野,才驚覺已過午後時分,我踏著地上深深淺淺的積水折路而返,經過一家服飾店的櫥窗前不經意瞥到倒影裏手中的花傘,又自顧自的覺得,唔……似乎也沒有那麽沒格調。


    那時我隻稍稍明白緣份是什麽,甚未窺得其真諦,卻不知生命裏普遍存在的並非此物,而是變數,變同這飛揚跋扈在炎炎夏日裏的暴雨,數得著實讓人措不及防,而防不住的,則是比雨水更加狂暴偏持的回憶。


    之後的日子,分外明朗,初中生活對我來說再怎麽枯燥乏味,但至少你在這裏,在我的視線裏,而停在憶海深處的彩色蝶群終於飛湧出來,圍繞金色歲月齊舞,我們又回到那個初夏,坐在同一個教室裏。每一天,都讓我新奇欣喜。


    整個初一年級,我們之間基本無話,可能讓你就這樣活躍在我的眼睛裏,我就已經非常高興。


    現在想起來……那時估計是受一些低級乏味的肥皂劇所影響吧,以為。


    初一年級落下序幕,光陰時快時慢,這樣一來,我除了查看分班結果那天花花綠綠的傘頂之外便什麽都沒能記住。


    初二的時候,滿世界盛行一部電影,具體是什麽早無從憶起,隻從那電影橋段裏依稀了解到,原來黑領黑束的打扮能體現出男生很有味道的一麵。說白了就是很酷,總之女生很喜歡就對了。


    你看,那時候的我多單純呀。


    於是啊,借著流行之風,我在友人家借到一件砍肩馬甲,當即就準備在你麵前味道味道……那件馬甲很單薄吧,通體烏黑亮澤,衣背上還水印著一輪燃燒著的金烏。


    那時覺得,恩……簡直酷斃了。


    恩……那時覺得……


    後來,我穿著它上了學,就隻穿了它,雖然多年後我才知道,馬甲裏麵是需要穿其他衣物的。


    那時為了我那小小的目的,於是趁課間休息時,我便鬆衣露骨的在你麵前飛馳而過。


    算到的是這樣確實吸引到了你的注意力,算崩了的是那天早晨才下過雨,路很滑,現在還想知道的是,當時我穿著黑色砍肩馬甲在樓梯那甩出一個瀟灑的裸半身拋物線繼而摔倒之時,你有沒有,就算一秒,你有沒有覺得我酷斃了呢……


    這真是比較糟糕的行為呢,孔雀開屏都比我強百倍吧。


    後來我猜,那件馬甲似乎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因為我們的關係變得相比以前稍近了一點。我時常找茬和你搭訕,你似乎對此也不反感。正所謂得寸進尺,那會兒寫情書的傳統在校園裏經久不衰,眾屆學子屢試不慡,我自然也有模有樣的效仿咯。


    親愛的顧詩芸:


    你好!


    當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無法呼吸了,你讓我重生了,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這一生都無法再愛上別人了,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愛你,你就像太陽一直照耀著我,你就像太陽一樣溫暖,像月亮一樣溫柔,像風兒一樣嫵媚,像雨滴一樣可愛。你太可愛了,每天晚上我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每次見到你,我就會忘記要說什麽了,其實心裏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你知道嗎?如果想知道請回信告訴我!


    祝:


    身體健康,學習進步,笑口常開!


    h


    x年x月x日


    天吶,我當時才15歲來著。


    第230章 :塵封的記憶(3/4)。


    但是,但是相對、相對那時來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錯誒,連班主任看了都這樣誇我,謂稱、敬語、落款、日期和格式都很正確,內容有深度,比喻恰當得體……那時他還說我很有文采,實屬小荷才露尖尖角,唯一缺點就是了字太多了……


    當然啦,這些“寶貴”的意見和建議都是在上課間杜撰情書時被他逮到受教到的,那時他那樣說,我信以為真,便將信夾在你借給我的課本裏。


    那時的心情是記得的,微微有些忐忑,也有點羞澀,但無法掩飾的,是心裏對你的期待。


    想到那情信,簡皓眉頭鎖得越發緊蹙,越發不堪回首,暴雨依舊如注,早打的滿院子植被七零八落,淪陷從前的光景間,皓哥已是把屋簷下各物收拾妥當,看著身旁倆位鬼妻聽得如癡如醉,他索性就靠著搖椅觀宏雨繼續思伊人。


    4。


    圍繞你我不痛不癢的距離打轉的那年,分班的大潮不期而至。


    初中二年級,我們那會兒最流行的就是分班評級,學校明是為了備戰一年後隨之而來的中考,實際則是為了學校的聲譽,分班的製度便是這樣產生的。


    所謂分班,無非就是遵循古訓“物以類聚”之理,把各班的好學生匯攏,編成一個班,美名曰:好班,又稱之為快班;而後剩下那些學習成績不好、“所以”品行也糟糕的學生則編成另一個班,稱之平行班,又叫慢班。


    明是差班,竟也可如此惺惺作態形容,人可按三六九等來劃分,這道理難道不就是學校這樣手把手賜教的麽?那時令我記憶深刻的是這樣一句話:寧做鳳尾,不屑雞頭。


    深刻是因所有人都在說,老師、父母、同學包括好友。周遭的人似乎都進入一種幾近病態的狀態,實讓我感到匪夷所思。


    當年雖參不透這些背後的真相,但是看為人師表們的表現就有些朦朦朧朧明白,分配到帶領好班的諸位,氣宇軒昂,顯得不可一世;而分配到帶領平行差班的諸位,完全是愁眉苦臉,一臉愁雲慘澹之像。


    不過這也無所謂,那是他們之間的戰爭,與我完全沒有幹係,分在哪裏、快慢與否,對我來說都無足輕重,反正分班的標準隻看考試分數,所謂德、智、體、美、勞其他皆為附屬品,分與不分、分在哪裏,不一樣上學?


    唯一失落的,便是你我終究在分班的激流中走散。


    我因偏科過分嚴重的原因留在了差班,品學兼優的你,理所當然進了好班,教室與教室之間僅一牆相隔,這咫尺的距離,我卻倍感天涯。


    如果在風燭殘年裏的某一天某個孤獨的夜晚我會為當初沒有好好學習而懊悔的話,也隻有這一個原因了吧。


    “後來呢?”曼陀羅一聽簡皓當初讀書居然被分到了差班,頓時有些錯愕,從他這一路過來的表現上看,這人完全不像是個差生,不過她畢竟身死於明代,對後世這些東西不了解,分數並不能說明什麽。


    對於這一點,簡皓也沒過多的解釋,當初初升本的時候,自己確實是因為偏科和消極被分到了差班去,不過好在高中的時候,又和顧詩芸待到了一起,嗯……這是後話了。


    礙於情麵以及班級間的集體榮譽感,漸漸班和班之間的關係也開始變得微妙,也正因如此,和你之間的聯繫又拉得甚遠,我還依稀記得,有一晚晚自習結束時正好起風,晚風呼嘯大做,卻不見起雨。


    夜風難免三分寒,再加上又是臨近秋末時節,風起連續時,就連穿著厚實外套的漢子也不免瑟瑟發顫。


    上晚自習的人並不多,於是在歸家的學生群裏我一眼就瞥到了你。


    出門時確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可以想像到你單薄的穿著,物以類聚,我心裏明亮,優秀自然與優秀結伴而行,你自是和一群好學生走在一起。我們相隔不過三米左右的距離,我看著你,你停下腳步,相對無話,三米成涯,於是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尷尬。


    年輕時所依憑的,隻是種很單純的行為衝動,與你對視的光景間,我肅然脫下外套遞於你,除了天涼,也沒想過多,脫手後便又馬上鑽進人潮中去了,隻聽得身後優秀們的議論雜音,你若有所說的眼神,消散在哽咽風聲裏。


    連綿不絕的雨幕中伴有層層米色細雨霧,雨霧飄灑飛散,猶如碎米小雪花一般迎麵而來,覆在身上陣陣透心清涼,隻消片刻,臉上、手上、椅子上便被染得濕漉痕痕。簡皓眼裏放著光,掛念著那件夜外套,理由並不複雜,希望它可以讓你擁抱溫暖,隻來自我私密的、惟獨給你一人的溫暖,哪怕,哪怕隻有那麽一點點。


    不知你當時有沒有發現裏麵包裹著的、我想送給你的心情呢?那份赤誠、灼熱、且散發著最純真的光芒的、我的心情。


    吶,為我果敢的15歲幹杯。


    其實我猜,你也是喜歡我的吧,那封情信,那件外衣,那三年來的高中生涯,我們一直都在一起,隻是那層紙,一直未曾捅破,那時覺得日子是那麽的甜蜜,好像永遠都不會變,而永遠究竟在哪裏,卻沒人看得到,直到知道你要轉學消息時,我才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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