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董震露出一個自認為很溫和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拍拍那個孩童的頭,卻被那孩童避了開來。訕訕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董震再次擠出一絲笑容開了口:“小朋友……”


    “不要叫我小朋友!”董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孩童不客氣地打斷了,“我問的也不是你,你別多話!”轉頭看向一語不發的聞人靖宇,孩童豎起了兩道劍眉,“說,哪偷的!”


    “這原本就是我的東西,何來‘偷’這一說?”不知為何,這個孩童雖然一直都不甚禮貌,聞人靖宇卻十分喜歡他,所以連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幾份平日間少有的溫柔。


    “胡說!”少年剛要反駁,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給打斷了。


    “宇兒,你在做什麽呢?”


    “三叔。”被喚作“宇兒”的孩童撲到了來人的懷中,甜甜地叫著。


    宇兒?三叔?聞人靖宇看著剛剛過來的紀如江,用眼神詢問著那個孩童的身份。


    “聞人大哥……”


    “聞人大哥?”原本一直依偎在紀如江懷中的宇兒聽到紀如江對聞人靖宇的稱呼,馬上跳了起來追問道,“三叔認識這個偷玉佩的人?”


    啊?紀如江不解地順著宇兒的眼光看去,看到了原本係在聞人靖宇腰間現在卻被他緊緊握在手中的玉佩,不由得輕笑出聲:“宇兒啊,這塊玉佩原本就是他的。”


    宇兒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紀如江,又看了看聞人靖宇,心中也不由得信了幾分,說起話來也沒這麽肯定了:“可是為什麽這麽像娘親的那塊呢?”雖然玉佩現在被聞人緊握在手中看不真切,但是回想自己剛剛看到的樣子,分明是和娘親從不離身的那塊一般模樣。


    娘親?這個稱呼觸動了聞人的心事。他仔細地打量著那個孩子,越看就越覺得眼熟。


    輕嘆了一聲,紀如江把宇兒推到了聞人的麵前,柔聲說道:“宇兒,把你娘親的閨名告訴他。”


    “三叔您瘋了?”宇兒這句話衝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說出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喊了一句什麽,“對不起。”他低垂著頭怯怯地說著,但接下來這句話又再次提高了聲音,“可是娘親的閨名怎麽可以說與外人知曉?”


    紀如江蹲下身子,直視著宇兒的雙眼,語氣誠懇:“相信我,他絕對不是外人。告訴他你叫什麽名字,你娘的閨名又是什麽。”


    盯著紀如江看了半晌,宇兒才不情不願地對聞人靖宇說道:“我姓紀名凡宇,先母娘家姓姬,閨名冰落。”


    是夢還是現實?在聽到紀凡宇那句話的時候聞人靖宇已經分不清了,他隻覺得自己就像是剛剛被人從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拉出去,又瞬間被推入了另一個更大的噩夢之中。那一刻聞人靖宇完全不知道自己對這句簡單明了的話應該做出如何的反應才算是正常,是高興於姬冰落終於有了下落,還是驚訝於她不僅結了婚還有了孩子,或是為了“先母”這兩個字痛哭號啕。


    略帶幾分茫然地環視著眼前的四個人,聞人隻看到他們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卻可什麽都聽不到。“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聞人半清醒半昏沉地問道。


    “大哥……”紀如江剛想回答,卻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慘叫給打斷了。


    又出事了!


    在場的四個人一聽到這聲慘叫,反射性地抬腳就想向犬屋衝去,去被紀凡宇給攔了下來。“你們這是要上哪去?”伸直了雙臂擋在四人麵前,紀凡宇一臉的不解。


    紀如江並不打算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紀凡宇,正在想應該怎麽回答他,心急的董震已衝口而出:“你沒聽到剛剛的慘叫麽?說不定又有人死了,我們要去看看!”


    “又?”細眯起那雙丹鳳眼,紀凡宇準確地抓住了董震那句話中的重點,“三叔,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紀如江無奈地按著額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然發現自己說錯話的董震,拉起了紀凡宇的手:“宇兒,三叔回頭再跟你解釋,不過現在我們真的要去看看。”


    見紀如江說得誠懇,紀凡宇點了點頭,又指了指他們身後:“你們聽錯了,剛剛的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是那邊嗎?說實話,剛剛幾人都是處於精神恍惚之中,著實沒有聽清那聲音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隻是覺得應該是在犬屋罷了。可是……四人疑惑地看向紀凡宇手指的方向——正是聞人靖宇等人暫住的跨院,這次竟然換地方了麽?


    “看什麽看,還不快去?”結果不明事情全貌的紀凡宇現在反倒成為最冷靜的一個,他一看四人還在那裏猶豫要去哪邊,於是大聲說道。


    隨著紀凡宇的話音落下,又是一聲慘叫傳來。這一次四人聽得真切,果然是從跨院傳來的聲音,當下也不再猶豫,匆匆對紀凡宇拋下一句“小心”,便快速向那邊衝去。


    董震和徐青本就是習武出身,聞人靖宇也多少學過三年武藝,所以幾個起落後便將紀如江這個文弱書生給遠遠地拋在了後麵。等紀如江氣喘噓噓地跑到跨院時,那裏已經被看熱鬧的來賓及家僕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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