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珣笑了:“好,給你了。”很開心的樣子,對宦官道:“請皇後來。”


    室內靜默,宗珣虛弱咳嗽,痰帶血絲,宦官慌忙照顧,雲緋呆了,“萬歲!”


    “沒事。”


    “什麽病,多久了?”雲緋眼中轉上淚光,聲音哆嗦。


    宗珣握著雲緋的手:“本想著稍好些再叫你回來的,誰想你們鬧出這些事,勞朕的神。”


    雲緋抓著宗珣的手,整個人都在哆嗦,什麽也說不出來。


    皇後來了,雲緋放開宗珣,退到一邊,跪下。


    皇後跪在床前:“萬歲。”溫柔哀傷心痛。


    宗珣微笑:“請起,看座。”然後道:“請你來,是衍慶的處置,朕徵求你的意見。”


    皇後站了起來,看向衍慶,不解看向皇帝。


    “你別吃驚,衍慶,在濟州,強占了沈徽。”


    皇後微一搖晃,看向滿麵淚哀求慚愧的衍慶,麵色霎時慘白,跪下了:“臣妾有罪,有此逆兒,犯人倫大罪,請萬歲責罰。”聲音顫抖。


    宗珣看向衍慶:“衍慶,你做這樣的事的時候,心裏自然已沒有父皇,不知你心裏可還有母後,想過她今日的痛苦?”


    衍慶伏地顫抖哀泣。


    “皇後,不要過於悲傷,衍慶能行此事,說明他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一個沒有心的人,不會孝敬父母,善待臣下,及早發現了,對祖宗後代和江山社稷都是幸事。你還有一子,他得了衍慶的教訓,會很好的。”


    “皇上——”皇後泣不成聲,畏懼乞求。


    “沒有教育好他,是朕的過錯,朕自己德行缺失,才得兒女報應。所以朕會開恩放過他,皇後,你將他帶走吧,關在慎行殿思過,一生不得放出。明日,讓衍安拜雲緋為師,你費心安排一下拜師禮,有勞你了。朕累了,都退下吧。雲緋留下。”


    沈徽退出的時候,雲緋追上他,低聲道:“你先去我家,我沒弄明白前,不許自殺!”


    沈徽瞧皇上,見皇上向自己同意笑,便點了點頭。


    殿內隻剩雲緋和宗珣,雲緋輕撫著宗珣,眼中蘊淚:“怎麽會這樣,什麽病呢?”猶似不敢相信般。


    宗珣說:“上床來,抱著我。”


    雲緋解掉外衣,輕輕俯在宗珣身上,小心地抱住宗珣。


    “親我。”


    雲緋含淚溫柔的親吻。


    宗珣微笑了。他累了,因道:“去沐浴去,一身的風塵。”


    雲緋轉瞬回來,依舊上床來抱住宗珣,宗珣微笑,暖暖的感受著雲緋的愛意,說:“我告訴你我的病,你不許生我的氣。”


    雲緋含淚點頭。


    宗珣說:“你問過宦官了?”


    雲緋搖頭。宗珣笑,溫柔倚進雲緋懷抱,說:“你走了,我隻得去後宮。可是我對女人實在沒有興致,有個薛嬪擅長跳舞,我就看舞蹈啊,結果她竟然給我服助興藥,那藥毀了我。我差些死掉,還是林奕救了我。因為我沒批覆他報給我的奏章。而此前,林奕報給我的奏章從來都當晚批覆的。我再怎麽胡鬧,朝政從不敢荒廢的,我心中明白,什麽是根本,什麽關係著我、你的性命和未來。多虧林奕有他的堅持,他進不了後宮,就找杜謹,杜謹找太後,太後帶了皇後來,將薛嬪一宮的人處死,我才倖免一死,可是身體完全不行了,不過憑世間最好的補藥延續著。我本想著,將衍慶立為太子,有沈徽、杜謹、林奕,皇權能順利交接的,誰想,還沒等我召你們來,霍滔的信來了,你的信也來了。衍安才八歲啊,我真是悔之晚矣,阿緋,安慰安慰我吧。”


    “你真是——”雲緋緊緊的抱著宗珣,說不出話來,最終輕輕道:“別怕,有我陪你呢。你到哪裏我去哪裏,我們再不離分。”


    宗珣感受著雲緋悲傷又深情的親近,感受著雲緋的依戀和痛苦,覺得此生從沒有一刻這麽安寧過,雲緋是愛他的,深沉而透徹,毫無疑問。


    那不是朋友的啊!可是他此刻才明白,明白得太晚了,若是早一些就好了。


    宗珣在雲緋的愛撫裏溫柔睡去,夢境裏重溯他們的少年時光,那麽些時日已流淌過去,若是早明白這愛就好了。


    第20章 孩子似的純粹透明


    第二日,衍安行了拜師禮,拜雲緋為師學琴,就在甘露殿裏學,衍安有出眾的天份,隻三天,宗珣就命禮部準備太子的冊立典禮了。


    宗珣說,衍安有這麽好的音樂,就是有好的心靈,可以擔國家大任的。同日,任沈徽為吏部尚書,與杜謹、雲緋一起成為太子三少。


    雲緋奇怪宗珣對沈徽的任命,但也沒說什麽。


    過一日,沈徽來拜見皇上,宗珣問了一下吏部官員考核變革的事,沈徽答了,然後說:“萬歲,臣自幼學過粗淺醫術,可否準臣為您把一下脈?”


    一旁的雲緋略微驚奇的看沈徽,宗珣笑道:“沈卿因生來體弱,自幼習醫研藥,常年服藥不間斷的。在西疆,沈卿曾解官民傳染疫情,還親自為受傷將士醫治,所以得軍民擁護。你護著他,卻對他了解多少?”


    雲緋唇邊微微一笑:“謝萬歲點醒。”


    沈徽隻低頭不言,凝神為皇上診脈。診治良久,方道:“臣擬為萬歲改一下藥方,萬歲可信得過臣?”


    宗珣笑:“你去醫藥司把朕的藥方看了?醫藥司的人也不用活了。”


    沈徽低頭道:“臣威脅他們,所仗的是萬歲恩寵。臣也可以問雲侍中要的。萬歲給的威風不使白不使,也不知臣還可以仰仗多久。”


    “沈徽!”雲緋驚道。


    沈徽眼圈紅了:“雲大人,萬歲瞞著你,還能瞞多久?所有的禦醫都束手無策,萬歲不過是在挨時間,也隻你還在沒事人似的笑。”


    “沈徽你說夠了?”宗珣虛弱,還是沉了聲。


    “臣還有話想和萬歲說呢。第一件,是萬歲試一下臣的藥方,臣敢下狠藥,禦醫們沒有人敢,也許能見些效用,也許萬歲身體承受不住,連挨時日也不能;第二件,萬歲停了處理朝政,靜心養神,恢復身體。現在您的精力是最寶貴。沒什麽放不下的,何苦耗神?多處理一天政務少處理一天政務有什麽分別?朝廷塌不了,杜謹、林奕,臣、三人合力,不出意外,怎麽也能保朝堂安穩運行。第三件,雲大人你能不能先出去,下官要單獨和皇上說。”雲緋掩麵搶步出去了。


    沈徽道:“其實沒有第三件,臣怕雲大人承受不住哭出來,您還得勞神安慰他。”


    宗珣閉目,好一會兒道:“隻有你敢和朕說真話,那些禦醫們,個個說朕可望痊癒,隻朕自己覺得……”宗珣喘息一陣,“待朕想想該做的,明日再服你的藥。有一事,雲緋透露出來的意思像要與朕同去,你想個法子,怎麽攔住他才好。”


    “您讓他幫您把太子撫養到成人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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