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珣咬牙切齒:“我都要以為你愛上他了。”


    “他又不會彈琴吹簫撫箏弄笛。”


    宗珣雙手捏雲緋臉頰:“好,朕命林奕去如何?他父親任遼陽縣令,去探親,就便看看沈家人過的好不好,再捎了你的話去,善待沈家人。”


    雲緋笑,握住宗珣手:“讓林奕來見我一次,我囑咐囑咐林奕,你允可嗎?”


    宗珣低頭柔情看雲緋:“允可。我再封他散騎常侍,方便出行。”


    雲緋將臉頰貼在宗珣的手,道:“阿珣,我說真的,你要不就收了沈徽吧。我因身體的緣故不能讓你盡興,挺——歉疚的。”


    宗珣反手拌了雲緋的臉看自己:“誰今早說的,還想要我的?什麽不介意拚盡一生,盡君一宵歡——這會兒就變卦了?”


    雲緋將頭埋在宗珣懷:“沒有變卦。我想多陪你些日子,身體又實在受不了。我不如——不做你的男寵了,我做你的朋友吧。”


    “胡說。”宗珣惡狠狠道,橫眉立目的。心卻忽然發慌,沒著沒落的。原來再也不能那麽對雲緋,得身體的歡愉了,雲緋受不了,便心生退意。


    宗珣定定心,撫摸著雲緋的頭:“你放心,我再不會那麽對你了。我也就再不會這麽對別人。隻有與你在一起,我的心才會快樂,滿是喜歡,哪怕歉疚,也是喜歡。世間沒有誰是你。隻要你喘息一聲,我就覺得靈魂都在快樂。”宗珣低下頭動情的吻雲緋前額,眉眼,雲緋閉目溫柔的笑,手一直環扣著宗珣的腰。


    “我為你吹簫?”宗珣在雲緋耳畔說。


    雲緋躲閃:“我想聽你的簫聲了,那曲雲心。”


    宗珣無奈:“好吧。”取了玉蕭來,望著雲緋純美的眉目,吹出動人的簫音。那曲子是他年少時為雲緋譜的,那麽久遠的如煙歲月。他對著愛若珍寶的少年說:讓我在你麵前不做朕,隻作我,讓我此後與你分享心、靈魂和永遠。——雲緋也許隻有在那些過往甜美的回憶中汲取養料,才能繼續陪他。


    第二天下午沈徽聽聞林奕在甘露殿,並喚自己也過去時,簡直是驚異的。皇帝坐在龍椅上,雲緋溫柔侍立在旁邊,桌下,皇帝的手拉著雲緋的手。林奕站在桌案前,恭敬又不安。


    沈徽跪倒。


    宗珣道:“雲侍中請林常侍代他去遼東,沈卿可有什麽囑託、捎帶的?”


    沈徽叩了一個頭:“謝萬歲恩典,謝雲侍中、謝林常侍。臣父親喜愛喝酒讀書,每日無酒無書就覺得人生沒有快樂;臣母親肩有風濕,怕寒,常年需備風濕驅寒膏藥,以往都是臣親手配製,臣即刻去配製,三天可成,求萬歲允可。”沈徽哽咽了。


    沈徽本就生得美,又向來沉穩端莊沒真情流露過,這麽控製不住情緒聲帶哽咽的感恩樣子,分外令人動容,宗珣點頭,對林奕道:“你去幫沈中丞配藥,所需費用到內庫支領。”轉頭對雲緋道:“其餘你在宮內置辦,書庫和酒窖隨你取用。再在你宮中衛士選十人,隨林常侍同去。沿途費用到內庫隨意預支。”林奕稱“是”,雲緋點頭,沈徽連叩三頭:“謝萬歲。”淚撲簌簌滴落地麵。


    沈徽落淚的樣子竟然這麽美。宗珣一呆,心神搖動。何苦為難雲緋,不接納沈徽呢。


    林奕與沈徽去了。雲緋望著沈徽背影好久嘆了一聲:“唉。”


    “嗯?”宗珣抱住雲緋腰:“羨慕還是嫉妒了?”


    雲緋低頭看宗珣道:“我是替沈徽嘆息,若是世間沒有我,他與你可不是神仙眷侶?”


    “好酸,不用去取酒,你應先去倒醋。”


    雲緋輕撫宗珣額發:“你若收了沈徽就將林奕給我,也挺好。”


    宗珣推開雲緋,翻閱桌案上奏章,鼻子裏哼一聲:“休想。”


    雲緋回床邊躺著休息去了。


    宗珣看一會兒奏章就扭頭瞧雲緋一眼,終究放了奏章,到雲緋旁邊,合上雲緋手中的書:“不高興了?”


    雲緋淺笑:“酒和書你自己去選,我沒那個功夫。你說過章禦醫按摩術好,你叫他來給我按摩。”


    宗珣知道不該讓雲緋為沈徽效勞。雲緋自己願意做和他讓雲緋做,其間的差別大了,雲緋這是惱了。因笑道:“我來給你按摩。”雲緋真的伏在床上由著宗珣按摩。宗珣側頭到雲緋麵前,見雲緋在微微笑。


    到第三天宗珣也沒見雲緋去挑書取酒,隻得命宦官隨意取了,裝車備好。林奕來辭行,雲緋淺笑著從裏間出來,抱了一個包裹,對林奕道:“遼東冷,這是皇上賞我的紫貂,我如今不喜歡這顏色了,好在它保暖擋風,送你吧,一路小心照顧自己,別凍著了。”


    林奕不知怎樣好,眼望皇帝,不敢接。


    宗珣笑:“雲老師給你的,就拿著啊,別辜負了雲老師一份心。”


    林奕謝皇上、謝雲大人,接過包裹,告辭離去。雲緋溫溫和和的一直送出甘露殿,送到宮門口。


    林奕終究狠下心來停步,終結這美好敲碎心靈的片刻:“老師,您回去吧。多休息,保重自己。別和皇上慪氣。”林奕的眼圈莫名紅了。


    雲緋默然望著宮門外道路,出了這宮門,有萬千生活——木然點了點頭。


    林奕眼中含了淚:“老師,我作了一些琴曲,您可想看看?”


    雲緋眼中現出歡喜:“快給我,怎麽才說?”眸子中的光亮如孩子似。


    林奕從懷中取出一遝琴譜雙手奉與雲緋。雲緋彎唇而笑:“謝謝你。”


    “老師告辭。”林奕再說不下去,掩麵出宮。


    雲緋望林奕走遠,才抱著琴譜慢慢回來,沒有去甘露殿而是回會心閣,坐到琴前。


    身體仍然不適,也不予理會,翻看琴譜,然後撥動琴弦。


    隻有音樂,會不離不棄,相伴永恆。


    卻原來,不做男寵,連朋友都沒的做了。雲緋翻翻覆覆想著。他在他的心中,隻是這樣嗎?


    不知為什麽,淚水無知覺的滴落琴上,終究撫在琴上大哭,從沒有這麽傷心過。


    宗珣走進來,坐在雲緋身畔,手伸出來,停住,終究還是攬住雲緋的腰,將雲緋抱在懷裏。


    “你放心。”宗珣說。


    雲緋臉貼在宗珣的胸前,感受著宗珣的溫暖,用宗珣的衣衫止自己的淚。喃喃道:“你知道嗎?我在飲鴆止渴。”


    “你想什麽呢?我此生,隻愛你一個。不會變。”宗珣說。


    雲緋不語,隻是用耳朵聽宗珣的心跳。宗珣低頭慢慢的吻雲緋的眉額。雲緋閉目,靜靜的享有著這一刻的溫存。


    “我立個誓給你。”宗珣摘了腰間的匕首,□□,在自己左腕割下去。


    痛得他一激靈。雲緋驚疑從他懷中起身,忽然發現宗珣左腕在流血,叫:“你瘋了!”慌忙按壓捆綁止血。


    宗珣忍痛看雲緋忙亂,笑:“你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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