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身後,山崖已被削去了接近一層,山魈的畫像已被砍去三分之一,地動山搖,就像火山即將爆發一樣。


    梁宇寧聲音細微:“不要回頭,快沿著湖岸走,千萬別進湖裏。”


    阿碧背起箱子,抱著琴,自告奮勇:“趁著它們現在都在忙,我來開道。”


    蘭斯洛提醒道:“你的血玉……”


    阿碧搖頭:“不,我也會彈琴。”


    梁宇寧用力問:“哦?你也會彈琴?”


    阿碧非常有信心地說:“玲龍姐姐教的。”


    一曲《醉漁唱晚》,聽得尚有些生疏,倒也流暢,更重要的是,隨著曲聲,前方的阻礙都被無形的靈力推開,四人才有了前進的道路。


    梁宇寧已經沒空去想那個假玲龍怎麽會教阿碧這種高級別的曲子,也沒空去考慮大家下麵該怎麽辦。倒不是他對蘭斯洛有信心,而是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隨著每次呼吸漸漸離開身體。


    “蘭斯洛,”梁宇寧小聲說,“我想我還是直接把我的帳戶和密碼告訴你好了。”


    蘭斯洛不理他。


    “都在我箱子的最下層,你可以自己拿。”梁宇寧又說。


    “閉嘴!”蘭斯洛怒道,“謝天謝地,總算到營地了。”


    “怎麽樣怎麽樣!”爆炸蟲的聲音第一個響起,“我一早就說會‘爆’極品裝備!”


    妍冰兒喝止他:“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沒正形!”


    蘭斯洛說:“你們什麽時候收了人氣盾?”


    小心小新說:“那個玩意剛剛出水麵,我們的力量就使不出來了。”


    捷達道:“果真是強橫的狂刀,把我們的力氣死死壓製住。”


    梁宇寧靠著帳篷坐下,睜眼朝對岸看去:山崖上的鬼影已經快要被砍完了,月光慢慢地明亮了起來,而湖水則比剛才更加不安。


    他運了運力量,壓製住隨時可能噴出血液的胸口,緩緩說:“對,千萬別再用靈力了。這刀好像並不是在毀滅霧獸的鬼魂。”


    蘭斯洛正忙著把崔命人弄醒:“那是什麽意思?”


    “更準確地說,它在吸收它。”梁宇寧說,“原來霧獸的追求就是和它合而為一。”


    “我就不懂了。”蘭斯洛大聲問,“為什麽一個怪物的鬼魂會有這麽大法力,以山為魂鞘這個想法雖說很牛逼,但是也不該堅持這麽久。”


    火牛插話道:“也許我知道為什麽。”


    捷達也若有所思:“如果你說你知道,那麽我也知道了。”


    “知道什麽?”蘭斯洛被弄迷糊了。


    兩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隻是傳說而已,我們……我們不敢確定。”


    梁宇寧微弱的聲音傳來:“我能確定,是麒麟。”


    其他團友都驚得說不出話來,安靜了幾秒,火牛才點頭:“我也想這麽說。”


    莫小邪還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不會是真的吧,哪有這種東西?”


    捷達說:“囚仙湖這個地方一直很神秘。有人說他曾經在這裏見過會在山間奔跑的巨獸跳入湖中,他描述的那個東西和麒麟十分相似。”


    雷鬼倒平靜很多:“事到如今,那鬼影和那把狂刀,不親眼看到你永遠也不會相信,再加一隻麒麟,我也無所謂。”


    梁宇寧擠出來的笑容像哭一樣難看:“我倒是一直相信的。”


    這話一點不假。作為儒門中人,麒麟算得上是梁宇寧心中的一個信念。由於古代傳說的緣故,假如沒有麒麟,就沒有捉麒麟的故事,就不會有麒麟崇拜,也就沒有儒門存在的根基。麒麟,作為儒門的精神寄託,對於這些靠琴棋書畫施展法術的人來說,意義比“龍”還要重。


    梁宇寧對湖中之物的疑惑出現伊始,就猜測會不會是麒麟。這種猜測沒有理由,完全出於本能。再後來第一次與湖中之物有了心靈感應之後,字典自動翻到了“奇”字那頁,其實,也許字典並不是要告訴梁宇寧事情“奇”,而是想指出對方是“麒”。


    這個想法直到梁宇寧確定了是山魈鬼魂一直作祟之後變得更加牢固:單憑一個怨念,一個亡魂,最多一片山崖當作魂鞘,是不會有足夠的力量產生那樣的濃霧的,更不用說用法力來製造幻境、假冒玲龍、施展讀心術,這每件事情都必須使用大量的法力。任梁宇寧滿腹經論,也想不出還沒有什麽東西能在死了之後僅憑鬼魂就可以做到這些。所以他大膽推論,在它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而穩定的靈力來源。從鬼山魈對血玉的不甚了解的情況來看,這個來源不該是礦石一類的物質,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鬼山魈的法力來自於另一個生物。


    當他確認了返日狂刀之後,梁宇寧腦中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麽鬼山魈一定要解封狂刀?這讓他想起自己當年和玲龍的一番對話。那時一個夏天的晚上,他們看著路燈邊飛舞的小蟲時開始的:


    “梁宇寧(十六歲):真是莫名其妙的蟲子。


    “玲龍(十六歲):廢話。


    “梁宇寧: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它們這樣飛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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