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睜眼,他們已經站在了撫仙鎮深夜安靜的街道上,不曉得這是穿越到了什麽時間節點。


    “雲笙,你聽。”


    黎雲笙凝神細聽,不遠處房中似乎傳來了女人細如蚊鳴的求救聲,但隻是一瞬間,很快便被人壓製了,他尚未及反應,忽見那扇屋門被硬生生撞開,滿身是血的女人跌跌撞撞逃出來,沒跑兩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她費力仰起臉,借著月光黎雲笙終於看清,這位竟然是在二層小樓合夥殺害夏銘的女蠱師之一!


    聽得祁陌低聲道:“夏銘來了。”


    “什麽?”


    果然,祁陌的說法下一刻就得到了印證,因為被黑氣籠罩的夏銘,已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那女蠱師顯然是看不見夏銘的,但她卻可以看見夏銘身邊那隻半人高的血紅蜘蛛,以及自蜘蛛口中射。出的、比匕首還鋒利的蛛絲。


    道道蛛絲如利刃嵌進皮肉,傷口深可見骨,將她纏繞成了一隻血葫蘆,她疼得甚至叫不出聲來,隻徒勞地用手指抓撓著土地,沒多久就斷了氣。


    夏銘冷漠繞過女蠱師的屍體,一雙寒意滲人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黎雲笙和祁陌。


    他仿佛並不在意對麵兩人能否看見自己的問題,總之以他的思維,今夜必須要將所有目擊者都滅口才行。


    那隻蜘蛛隨著他的哨聲直立起來,觸肢末端在夜色中閃著寒光,每一根蛛絲都直取要害,來勢洶洶,殺氣四溢。


    黎雲笙扯著祁陌轉身就跑,蜘蛛在後窮追不捨,他越琢磨這事兒越離奇:“合著夏銘生前學藝不精,死後反倒開了竅,製蠱之術突飛猛進了?”


    祁陌輕笑:“瞧這陣勢,他可能是養出了一隻蠱王。”


    “那咱們怎麽辦?畢竟這是在過去的時空,我沒有辦法就地收了他。”


    “為今之計,隻好先穿越回現實再做打算了。”


    黎雲笙剛剛摘下紅葉手釧,豈料血蜘蛛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步,數根蛛絲眼看就要纏上他的脖頸,千鈞一髮之際,墜子在祁陌掌心化作銀龍匕首,利芒掠過之處,蛛絲紛紛斷裂。


    然而不曾想,除了祁陌,竟還有人在同一時刻出手相救。


    一枚柳葉鏢破風而至,準確命中血蜘蛛高高舉起的觸肢,而後融入空氣中消散無形,受傷的血蜘蛛後退數步,發出像怪物般刺耳的嘯聲,登時改變目標轉向了南麵。


    盡管隻有眨眼一瞬,也足以令黎雲笙認清那枚柳葉鏢,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了。


    那是特製的柳葉鏢,並非尋常暗器,鏢尾嵌翡翠,鏢刃刻雲紋,是執念獵殺者的武器。


    他猛地抬頭,見身形頎長的俊美青年正立於巷口,白衣勝雪沐浴天光,朝這邊投來遙遙一瞥。


    回憶如蔓草叢生,舊路難平,故人相逢,怎能忘懷?


    而下一刻,紅葉手釧的光芒已然將他籠罩,周遭一切墜入黑暗,他沒有來得及喊出那一聲。


    師哥。


    第69章 姐妹蠱師


    黎雲笙自回到現實中的二層小樓之後,就一直坐在窗邊抽著煙發呆,這一坐就坐到了東方發白,天色微微見亮。


    祁陌在旁邊沉默地陪著他,直到他終於嘆了口氣,頗為失望地開口。


    “我以為師哥會來的,可他沒有來。”


    “嗯。”


    “我絕不會認錯人,也不相信有巧合,他就在這座鎮子上,我能感覺到。”


    祁陌溫聲回答:“我推測,你師哥可能也來過二層小樓。”


    黎雲笙猛地掐滅指間香菸,他眼神清亮地轉過頭來:“你也這麽覺得?沒錯,身為執念獵殺者,如果他到過撫仙鎮,絕沒道理將夏銘的慘案置之不理。”


    若想解開夏銘的執念,勢必要回到過去了解來龍去脈,這就是他和黎雲簫無意中相遇的原因。


    “師哥從不失約,除非他此刻被困住了自由。”


    “他若被困自由,定是在撫仙鎮的某處地方。”祁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們就以那些被害身亡的女蠱師作為突破口,遲早會有線索。”


    “好。”


    “事不宜遲,這就出發。”


    黎雲笙快步走下樓梯,在臨近大門的時候忽然又轉身麵對著祁陌,他一伸手緊緊攥住祁陌的手腕,無言半晌,忽而微笑。


    “多謝你了。”


    掌心傳來熟悉的暖度,祁陌垂眸,語氣平靜:“畢竟他是你的師哥,你想找到他,我無論如何也會幫你。”


    對祁陌而言,黎雲簫在哪裏,是生是死,都沒什麽關係,他都不在意。但他明白,黎雲笙很在意,他始終忘不了穿越回現實的那一刻,黎雲笙眼底的淚光和微微顫抖的聲音——黎雲笙的心願,他逃不過去,隻能妥協。


    一個時辰後。


    兩人憑著記憶和直覺,一路找到了穿越過去時見到的,那位慘死夏銘手中的女蠱師的住處。彼時對方家中隻剩下了丈夫和年幼的女兒,丈夫麵相倒是憨厚老實,但那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眼神卻極為老氣橫秋,帶著些陰狠之色,與她母親的氣質一模一樣。可以想像,這些心術不正的女蠱師們,平日裏都是如何教育孩子的,尤其是被視為蠱術繼承者的女孩子。


    女蠱師的丈夫支吾很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表示自己隻負責燒飯洗衣,管不了妻子的所作所為,也不曉得她曾經都謀劃過什麽事。但他很確定,殺死妻子的兇手,就是已死夏銘的鬼魂,他擔心引火燒身,會殃及自己和女兒,所以勸兩人不要再查了。


    “冤有頭債有主,我妻子和另外三位蠱師已經付出了該有的代價,依我看,這件事也不必繼續追究了吧?”


    “我們別的不擅長,捉鬼驅邪可是擅長得很,你也不想被厲鬼找上門來吧?”黎雲笙一本正經地說服他,“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能替撫仙鎮解決這一災,否則誰也不確定夏銘的鬼魂會不會殺紅了眼,再將目標對準你們這些無辜的家屬。”


    男人下意識抱緊了女兒,神情惶然:“為什麽?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麽。”


    “有些事不要問為什麽,畢竟當初夏銘遭遇殺身之禍,也沒人解釋為什麽。”


    “……”


    “你且講得仔細一些,另外三名死去的蠱師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男人猶豫著:“我極少與鎮上他人來往,對她們也不很熟悉,死去的三人,我隻認得童薇。”


    “童薇?”黎雲笙清楚記得當時為首的那名女蠱師,就叫作童薇,“她住在哪,家中還有別的親人嗎?”


    “好像還有個雙生的妹妹,叫童芯。”


    根據男人所給的地址,兩人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尋到了童芯的住處,開門者是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和童薇別無二致的模樣,隻是較之童薇,顯得更加天真熱情些,連笑容也是極為真誠的。


    “請問兩位找誰?”


    “是童芯姑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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