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到兩個月前的那一夜激.情, 君子卿瞬間感到頭皮脹裂, 腦袋簡直要爆炸,四肢百骸如灌冰柱般一點點冷卻……


    她心驚肉跳,拉著沈琛就直奔藥店。


    “麻煩給我一盒驗孕棒, 快點兒!大夫。”她急切地對藥房大夫說。


    “你冷靜一點。”沈琛抓住她的手,“不一定就是懷……”


    “那萬一是呢?”君子卿心緒不寧眼皮直跳,也是急上火了,旁若無人地就一通責問, “我的生理期一向很準, 我問你, 那晚你究竟有沒有做好安全措施?”


    沈琛看著她, 沒說話。


    她氣得按住他的肩膀直晃:“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這麽重要的事, 你怎麽能忘呢?!”


    藥店大夫和他的學徒在一旁看著兩人, 傻眼了。


    “大夫,快給我驗孕棒啊!”君子卿急得嗓子都快冒煙兒了。


    那小姑娘像是才反應過來, 忙進去找驗孕棒。


    “君子卿。”沈琛忽然麵容嚴峻地看著她,良久問,“如果真的懷孕了,你會把孩子打掉麽?”


    他就直直地這麽看著她, 神色複雜。


    君子卿本就心煩意亂,被他這麽一問,怔愣了半晌,更是手足無措。


    如果真懷了……


    不行不行,不能懷, 絕對不能懷!


    雖然曾經玩笑地想過讓沈琛去生孩子,可絕對不是生屬於她的孩子。


    要是真生了孩子,她這輩子的前程可就全毀了。


    不行,這孩子必須得打掉!


    君子卿麵容凝重地看向沈琛:“沈總,孩子不能要。”


    正要把驗孕棒遞給她的那個學徒手一抖,急忙又把驗孕棒縮了回去,怒指君子卿:“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做事這麽沒擔當呢?剛才我就想說,你自己闖的禍還怪人家小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羞的?”


    君子卿:“……”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有正義感麽?


    沈琛也是一愣。


    旁邊的大夫愣上加愣。


    反應兩秒後,大夫忙扯了扯那名護士,用眼神示意她:顧客至上,你說話注意點兒。


    最後他們還是帶走了一盒驗孕棒。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沈琛沉默地開著車,不知道在想什麽。


    君子卿更不想說話,隻希望早點回去得到結果,沒有就最好,要是真懷了……


    她不敢想,心裏像被一座泰山壓著,堵得發慌。


    所以一回去,她就逼沈琛喝了三大杯水。


    直到沈琛進洗手間撒完一泡尿,帶著兩條杠杠的驗孕棒出來,君子卿才終於不堪接受事實地癱坐在地。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她究竟造了什麽孽?


    她在心底聲嘶力竭,麵上已然心灰意冷。


    這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的人生就像經曆了過山車一般,刺激一波接一波,她還未從一個打擊中回過神來,更沉重的打擊便接踵而至,電視劇都沒我的生活跌宕起伏多姿多彩。


    沈琛看著在沙發上萬念俱灰如葛優躺的君子卿,沒吭聲。


    良久,君子卿終於意誌消沉地抬起頭,對他苦笑了一下:“沈總,隻能委屈你明天跟我去趟醫院了。”


    沈琛眯起眼,定定看了她半晌,然後撇開眼,聲線沒有波動地說:“我不會跟你去。”


    控製器頓時撲了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不去幹嘛?不打掉孩子你來生嗎?!”


    他一點點掰開她的手,語氣滿是堅定:“若我說,我肯呢?”


    君子卿驀地一僵:“你瘋了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他居然說要親自生下孩子?!難道對生孩子這項遙不可及的功能有種病態的向往?


    “我知道。”沈琛看著她,很明確地回答她。


    君子卿沉默了許久,還是接受無能。


    憑什麽他願意生,她就得容許他用我的身體給他生孩子?


    以後身體換回來怎麽辦?她平白無故多了個娃兒,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別說她從沒考慮過嫁進他們沈家的門,更不會考慮給他沈家生完孩子後用一筆足夠她度過瀟灑餘生的豐厚資金將她打發走。


    她不甘心就這麽跟沈琛的孩子捆綁一生。


    最後在君子卿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逼利誘下,沈琛終於雌起了。


    “君子卿,你再說打掉孩子,信不信我出去再給你弄個孩子?”沈琛忍無可忍道。


    君子卿霎時止了眼淚:“……”


    老實說,他這一招可比她的威逼殺傷力大太多了。


    可君子卿不信他能忍著惡心幹出這種事來啊。


    所以第二天一早,經過一晚上的失眠加天人交戰後,她再次殺氣騰騰地衝到沈琛的房間,將他從床上拉起來。


    “去醫院。”她麵無表情地說。


    沈琛不理她,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你不起來,我就打120。”


    也許是看出她打胎的意誌堅定不可撼動,沈琛最後還是跟她去了醫院。


    “你別怕,我給你預約的是無痛人流,進去一下子就好了,很快的。”君子卿耐心地給沈琛做手術前輔導。


    旁邊一對預約了產檢的夫婦鄙夷地瞄了她一眼。


    沈琛倒是一派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雙臂抱胸,就這麽安靜地坐在候診室閉目養神,一句話也不想搭理我。


    他不理她是正常的,誰讓她處心積慮要把他沈家的種打掉,要不是懷有身孕,現在或許連打死她的心都有。


    念及一會兒他要進去受苦,之前替他受苦現在又心理平衡的君子卿,適時地閉了嘴不再攪他清淨。


    “君子卿。”身邊的人突然叫了一聲。


    君子卿看向他,他依舊閉著眼,甚至讓她覺得是自己幻聽了。


    沈琛動了動嘴:“希望今天之後,你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她張了張嘴,低頭沉默了。


    說實在的,心裏還是不舍的,由於自身緣故,這第一個孩子,很可能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孩子,她不知道今後她是否會為自己今天的決定而後悔,但此時強烈的信念告訴她,她絕不可以生下這個孩子。


    見君子卿不吭聲,沈琛也沒再多說什麽,閉著眼睛繼續假寐。


    “請22號君子卿到1號診室檢查。”聽到廣播的聲音,君子卿的心猛地抽動了一下。


    沈琛緩緩睜開眼,看也不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


    君子卿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在他起身的那一刻,驀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頭看她,眸色淡淡的,連一絲情緒也沒有。


    君子卿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良久才說出兩個字:“保重。”


    沈琛麵無表情地別開眼,就往裏麵走。


    在他進去之前,君子卿補充了一句:“晚上回去做好吃的犒勞你。”


    沈琛頭也不回地走進去,仿若根本沒聽見她說話。


    旁邊倆夫婦對她露出了更加鄙夷嫌惡且惡意的目光。


    算了,他們都是不知情者,她不跟他們計較。


    可是,為什麽現在的她心裏感到空落落的?


    想到從診室出來的沈琛自此無孕一身輕,君子卿感覺心裏就好像被剜了一塊肉一樣,這個孩子,是她這輩子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的珍寶。


    捫心自問,她真的可以下狠心割舍麽?


    君子卿想起沈琛回頭時臉上的漠然神情,像是無形的針一下下地紮在她的心尖上。有句話叫哀莫大於心死,他越是表現得淡漠,她越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打胎本就是件罪孽深重的事,不是麽?


    我們本不該剝奪每一個小天使降生到這個世界的權利,可總有一些人憑借掌握他(她)生殺權的優勢就去擅自決定他們的去留,譬如萬惡不赦的她。


    人說,女人每打一次胎,頭上就會多頂著一個冤魂,隻是你看不到,可每日每夜他都會與你相伴,形影不離。他們在你頭上看著你,見證你一輩子的酸甜苦辣,見證一切在你身上降生的災難,像你的影子一樣一輩子跟著你。原本君子卿信奉科學,是個虔誠的唯物主義者,而今經曆了和沈琛的離奇事件,也終於不得不相信這世上真有鬼怪之說。


    罪惡感的驅使下,她像電影裏的男主角一樣在經過理智和感性的抉擇後,終究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奮起向診室裏衝。


    她必須為在最後一刻製止醫生,以期救出她無辜的小天使。


    然而,君子卿的長腿還沒邁開,一道火紅的身影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候診室。


    “沈琛。”鍾楚虹一進門就向她直衝而來。


    有那麽一刻,君子卿差點以為滿臉怒容的鍾楚虹下一秒就會將無影掌甩向她的臉。


    然而當她做好防衛措施時,鍾楚虹卻隻是氣急敗壞地在她的肩膀上捶了兩下:“兒子啊,你怎麽這麽糊塗啊?怎麽能逼人家去墮胎啊?這可是咱們沈家的骨肉啊……”


    鍾楚虹聲聲訴控讓她毫無還口之力:“子卿現在人呢?”


    君子卿收起詫異的神情,指了指診室的門:“在裏麵。”


    快點兒吧,再晚一點說不定孩子都丟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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