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吃醋呢?


    感覺宋嘉九手臂收緊,是一種不講道理的力度。


    溫久沒等這個姿勢維持兩秒,從他蓬鬆的羽絨服裏擠出來,前所未有地認真站好。抬起頭看他,一雙眼睛裏分明看到他兩隻手頓了頓,隨後淡淡地重新放回口袋。


    又要轉身。


    溫久第一意識上前一步擋住他,安靜中,一時間衣料摩擦聲突兀,她的手指攥住他腰側的衣服。


    越攥越緊,骨節慢慢發白變紅。


    “幹什麽啊,你想哪兒去了。”溫久脫口而出第一句,緊接著晃了晃這隻手,用力扯扯他衣角,“沒準哪天他都是你妹夫了,本來依依就……”


    想到這兒她就越發鬱悶,他看見了生氣歸生氣,不說話怎麽讓人知道?至少先問一句也好啊。


    算上宋依的事,溫久把手鬆開賭氣地往地上一蹲。她抱住膝蓋窩在那兒,撿起豪宅門口綠化叢裏的石頭就鬱鬱地往土裏丟,小聲出氣,“生氣也活該,要是我沒看出來,你就一直自己氣自己……”


    腰再次被握住。


    溫久雙手都抓緊綠化叢邊白色的木柵欄,死活不起,宋嘉九的視線偏移到這兩隻手上,一聲不吭地摸著輕輕掰開,把她撈起來,扯著手臂拉過來按在身前。


    她抗議,他幹脆更不講理地按著,之後還將下巴也抵過去壓在她頭頂上,反正就是不讓躲。


    隻是暫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看見的時候,心裏一下子竄出異樣,特別酸。然後就跟自己生氣,比較之下,覺得是不是跟自己這種忌諱頗多的公眾人物在一起,特煩。


    壓根也沒想到要問,怕她更煩。


    現在,直覺真的把人給悶煩了,又不確定怎麽哄,於是這麽幹摟著她僵持著,呼吸都重了。


    老半天,安靜下來,他竟聽見溫久先出聲。


    真的聽見她歎著氣在低聲嘟囔,聲音埋在羽絨服裏,悶悶的:“你是不是還生氣呢?”手指也戳了戳他的腰。


    宋嘉九一時微怔,原本以為她會發脾氣,沒想到。


    溫久接著又小聲歎氣,整個人還藏在他懷裏,“我想了,我以後肯定不會跟別人走特別近……”雖然,從來都沒跟人近過。


    感覺腰上的手一緊,她皺了下眉繼續,“你看我都這麽保證了,你以後能不能說出來,真的,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對不對?”


    沒感覺到他的回應,溫久收聲,打算抬頭看看,立刻被他壓著後腦按回去,弄得她又蹭到鼻子,“噝”了一聲。


    宋嘉九心裏,一言難盡。


    明明自己先莫名其妙,一時竟不知道怎樣答應她才算鄭重,手臂隻能摟得更緊,鼻尖蹭了她頭發半天,這才複雜地“嗯”了句。


    悶聲悶氣就講出這麽一個字……


    抬眼時,他看見門口站著裴蒼笙,意味深長地斜在大門框上笑,抱著臂口型慢吞吞說:“小心被拍噢。”後來,康橋的腦袋也從裴蒼笙身後探了出來。


    “哇塞!”康橋低歎一聲,立刻被裴蒼笙反手把腦袋拍了回去,他也隨之消失。


    很快,門口再次靜悄悄。


    宋嘉九認真想,結婚,結婚算了。


    他的手指從溫久後頸滑上去,捏住她的耳朵,搓了搓,聲音有些低地交代,“先進去。”


    先進去!


    這就完了?


    溫久跟他往裏走,覺得費半天勁,還是打在棉花上一樣鬱悶。她好脾氣地想,今天他壽星,大不了不計較。


    被扯著手走到裏麵,她環視一圈,看到康橋他們早早布置好,蛋糕夠大,彩帶、氣球之類也掛滿一屋子,十二宮隊員都在。


    康橋直搓手,笑嘻嘻要求先吃蛋糕,裏麵有驚喜。


    裴蒼笙聽見,撈起沙發上的抱枕就扔他,不正經嚇唬,“說出來還有毛驚喜!”丟完一個丟第二個,他們扔東西最準,砸得康橋吐舌頭嚷著“隊長”,找宋嘉九躲。


    宋嘉九單手擼下羽絨服的大帽子,偏頭避開一隻抱枕。


    溫久實在忍不住好笑,忘了還有情緒,拉著他的袖子拽他過去,又接過紀裏靦腆遞來的生日帽。


    因為比他低好多,溫久踮腳仰起頭有些小開心地揮了揮,問:“戴不戴?”燈光下眼睛晶亮,意思很明顯,戴吧戴吧!


    宋嘉九看她笑得這麽好看,盯住這雙眼睛,默默把頭低了下去,讓她戴上。


    蠟燭已經點好,那邊裴蒼笙瀟灑關燈拉窗簾,一瞬間屋子裏暗下來也靜悄悄,這時候沒人說話,火苗安靜地跳。


    生日歌,許願。


    裴蒼笙將一把小刀遞過去,宋嘉九拿著,掃了眼沉默等在四周的隊員,他低頭緩慢地切下去。


    氣氛太奇怪了。


    溫久閃爍著目光,竟然突突地緊張,直勾勾注視他的手。


    忽然,那隻手停了停,宋嘉九感覺刀片碰到東西,他抬眼環視一周,見隊員都一副緊巴巴的神色。於是,視線偏到裴蒼笙,後者正懶洋洋靠在那兒聳肩,眼睛指指,示意繼續啊。


    宋嘉九繞開,最後,用刀尖撥出了一卷信紙,安靜中,他有些沉默地盯了會兒。旁邊,一個、兩個……全部坐直,溫久也慢慢呼吸。


    氣氛靜謐得更加詭異。


    “隊長……”


    直到康橋小聲提醒,宋嘉九這才刀尖劃著弄開塑料薄膜,他展開看,眼睛裏漸漸複雜。過後,他平靜地將信紙沿邊緣折疊,撫平,放進口袋。


    溫久感覺得到,那種壓在心底的情緒。


    她看見了,信紙上是十二宮上下的“表白”,多到紀裏洋洋灑灑一大段,少到裴蒼笙大筆一揮簡單數個字。


    包含的,太多了。


    宋嘉九兩隻手都放在上衣口袋裏,他沒有多餘動作,隻看他們一眼,難得低聲笑了,“謝謝。”他認真說。


    呼!


    對麵幾個人繃緊的神色,放輕鬆。


    這時,紀裏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小心翼翼清了清嗓子,麵容上,有緊張也有釋放,“隊長。”


    他卡了下,宋嘉九“嗯”著,示意他說。


    “隊長。”紀裏坐直,舉止嚴肅得像一種儀式,“我一直覺得如果有什麽比籃球更能打動我,一定是你們。比起來,那些曾經……灑過的汗,受過的傷,全都不值一提,我從不後悔加入這樣一支隊伍。”


    “隊長,謝謝。“


    安靜,


    安靜著。


    所有視線都落在宋嘉九身上,複雜的、感慨的、觸動的……宋嘉九沒有打破這份安靜。


    溫久也沒有。


    看他們磕磕絆絆走到今天,她知道,這些人,如果不是共同那份理想,誰也不會一身傷病還一直玩著命,最後說一句“我不後悔”。


    言語太蒼白。


    球場上的感情,如手足,無需多說,走心。


    紀裏攥拳的手緊了緊,鬆開。他吸口氣,再次開口:“隊長,生日快樂。”


    “隊長,生日快樂。”康橋鄭重補上。


    “隊長,生日快樂。”


    三個、第四個……


    宋嘉九聽著,微微地笑了。


    最後,裴蒼笙坐起來,比平時略微正經,抬抬下巴,把話說得很慢,“喂,生日快樂。”


    ……


    一場生日宴,他們還沒怎麽樣,溫久感動得差點淚流滿麵,後來老半天都不能平複。她自己窩在沙發裏削蘋果,邊感歎,邊抬一眼著看宋嘉九,他過來時隨手拎住了康橋的衣領。


    要溜出去的大男生,立刻倒騰著兩步被迫退回來,“怎,怎麽了,九哥?”康橋的眼睛閃爍著,把手裏東西暗暗藏到背後。


    溫久笑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啊,真可愛,低頭繼續削蘋果。


    於是,康橋就在宋嘉九安靜的目光中落敗,兩隻手將東西乖乖交出來,別人都笑,溫久伸了伸脖子,這下哭笑不得。


    海報紙,手寫的,內容大概是什麽“祝九哥,小久嫂子百年好合”之類,厚厚一遝,康橋舉手在他耳邊表示,“大家都有寫哦。”


    宋嘉九手指點點,圈出一個字。


    “嗯?”康橋疑惑,看著看著恍然,“啊,沒發現誒,這張重寫。”忽然,後麵伸來隻手,他嚇得跳一步,拍拍胸口。


    似乎逗他好玩,裴蒼笙慢悠悠揉亂了他的頭發,打個響指在“久”字上一彈,端著盤蝦轉個身,繼續走開。


    小久嫂子,小九嫂子?


    這麽久了,合著還有人不知趣呢。


    溫久有些臉燙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坐在剛回來的宋嘉九旁邊,扒拉著叉一塊大小適中的蘋果先遞到他嘴巴邊。


    放下盤子,她這才問:“明天不是要跟叔叔阿姨出去嗎,你今天回隊裏還是回家?”如果回家,她也回去,順路,還能去他家呆會兒,她想。


    卻發現,遞過去的蘋果沒吃,他漆黑的眼睛盯住前麵,沒有焦點,出神地也不知道在看哪兒。溫久無趣地將蘋果塞進自己口中,閉著嘴巴狠狠嚼。


    “宋嘉九。”


    ……


    又等了會兒,“宋嘉九。”


    沒動靜。


    都老半天了。


    “想什麽呢?”溫久終於忍不住,手指在他眼前晃晃。


    “嗯?”他問,轉過頭來,“說什麽?”


    “……”


    溫久不想說了,自己吃蘋果,剛才跟別人還好好的,搞什麽啊,明明她該講的都講了,又這樣。心裏堵著口氣,想到這個,她鬱悶地將重新端起來的盤子用力擱回桌上。


    ……聲音有點大。


    前麵在嗨的紛紛把頭轉了過來,然後打眼色。


    哇塞。


    臉色不好誒。


    什麽情況?


    ……


    宋嘉九直覺她在生氣,手掌放到她頭頂揉了揉,“溫久,你說。”


    “我……”


    話說一半,溫久把他的手拍下來,尷尷尬尬臉紅,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也不好意思發作。她抓抓頭發跳起來,沮喪地扯住他袖子就走,“你跟我過來。”


    路過眾人,康橋他們緊張兮兮趕緊將視線扭開,直到兩人上了樓。


    啊,吵架啦?


    樓梯不寬,溫久拉著他的袖子在前麵,腳步聲都重了,一下子手腕被反握住,聽見他在後麵叫她名字。


    “溫久。”他追著又叫一遍。


    溫久賭了口氣轉回去,多踩兩級台階仍比他矮一截,隻能仰著脖子,“我都好好跟你說了,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又莫名其妙的事情,你不問我自己生氣就算了,可我解釋完了你還是不說話。”


    她有點兒急了,跺跺腳,“你怎麽這樣啊。”


    完了。


    宋嘉九知道她想錯了,是真生氣了,下意識抬手拉著她手臂就想把她先摟過來,本以為她得別扭,手上一緊,可沒想到她出神呢。


    瞬間,眼見她重心沒穩,膝蓋一軟。


    噗通一聲。


    ……


    動靜大得下麵客廳的隊員都聽見了,驚得呆住,互相望望,不敢說話不敢動。


    溫久跪在樓梯上。


    她閉眼,要疼死了,沒等睜開,幾乎瞬間,身下一空,整個人被他抄著後背跟腿彎抱在懷裏,往上走。


    宋嘉九緊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心裏那種疼痛感從心底竄到四肢,然後五髒六腑絞著,呼吸越來越沉重。


    他膝蓋頂開一扇客房的門,快速走進去坐下,讓她側身坐在自己腿上,緊接著就要卷她的褲腿看,可手被她按住。


    溫久聲音都哽了,“我沒事,咱先把這件事情講清楚。”這麽,算怎麽回事兒啊。


    他說:“溫久,我想結婚。”


    一瞬間,四周安靜下來。


    兩雙眼睛這麽互相對視著,因為著急,呼吸都格外急促。


    很長時間的靜默,之後宋嘉九聲調都低了下來,“我想結婚,溫久,你別生氣。”


    溫久不自然地偏走了視線。


    “就算,你想結婚……”她的眼睛低著,嗓音也是,“那也得說啊。”她又猜不到,被他弄的心神飄忽,膝蓋上,他的手指開始隔著褲子在按。


    褲腳太緊,他卷不起來。


    等確定骨頭沒有問題,宋嘉九終於抬起頭,兩隻手握在她的腰上,看著她,手掌磨磨蹭蹭。


    心有餘悸,仿佛回到上學時。


    因為什麽置氣,讓她自己回家,被堵在胡同,那種看見她受哪怕一丁點傷害,心疼受不了的感覺,不能回憶也不能去想。


    手掌在她腰胯間滑下去,順利從腿側蹭到膝蓋,覆住。這溫度,溫久的臉很快燙起來,“你別摸了。”她縮了縮腿,小聲說:“又沒事。”


    宋嘉九“嗯”了聲,沉悶。


    還是有些心悸,幹脆去捧她的臉,鼻尖貼上鼻尖,他微微側頭,張口含住她的唇,咬下去。溫久“唔”一聲,就感覺到他動作輕下來,緩慢地一下一下觸碰。


    鼻翼,上下蹭著,


    嘴唇,一寸寸磨著,


    舌尖,掃進來,濕熱。


    然後,還有呼吸……都很燙。


    “溫久。”


    恍恍惚惚,她輕輕答應。


    宋嘉九卻忽然停下來,嘴唇有些濕潤地要貼不貼,低聲說:“我跟你回家。”


    回家?


    半小時後,等溫久站在自家客廳,看見廚房裏忙碌得熱氣騰騰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餐桌前,宋叔叔端上一鍋添了料的雞湯。


    頓時,屋子裏飄著股淡淡藥香味兒。


    鍋碗瓢盆碰撞裏,他的聲音也遠遠傳過來,念叨才進門的宋嘉九,“讓你在外麵簡單訂一桌,你非要到你阿姨家來吃,弄得急匆匆……”


    溫久趁機趕緊把他往外推,邊推邊壓著聲音說:“宋嘉九,你也不跟我打個招呼。”


    心突突跳,緊張死了。


    裏麵,媽媽還在笑著接話,“巴不得讓孩子過來吃。”宋阿姨笑話她就愛慣著,於是聊天就這個話題轉了個折,展開到宋阿姨究竟有多慣溫久。


    一陣熱火朝天。


    宋嘉九還算淡定,他發覺脫了一半的羽絨服被溫久兩隻手扯著也不知道鬆,索性就這麽順勢一扯把她帶到懷裏來,被她跳著腳躲開。


    “哎哎,門還沒關呢。”溫久反手一撞。


    砰一聲。


    宋嘉九忍不住偏頭笑了,然後,溫久意識到……


    毀了,鑰匙啊。


    她隻能怏怏地抬手按門鈴,弄得不得不騰出隻手過來開門的爸爸莫名其妙,“幹嘛呢,你倆。”


    溫久裝聽不見,暗搓搓溜進去。


    餐桌上,她開始越來越緊張,筷子攥著都感覺在抖,就……特別不好意思,從小到大這麽熟,阿姨長阿姨短的,在他們家蹭吃蹭喝,想想多尷尬,最後他們聊了什麽也沒注意聽。


    埋頭扒飯,吃菜,默不作聲。


    餘光裏宋嘉九倒認認真真一口一口吃完了溫媽給做的整碗長壽麵,他把碗筷都端進廚房,放進碗池。


    執意要洗完,他擦幹淨手,走來客廳沙發慢慢坐下,挨著溫久。


    不行不行。


    他一過來,溫久的手指都扣進沙發的布藝裏,眼睛抬著掃一圈,趕緊低下。耳朵邊他開口了,回答溫爸的日常關心。


    “阿姨。”忽然,他再次出聲。


    溫久心髒砰砰砰跳!


    緊張。


    斜上方,宋嘉九規規矩矩站了起來,穩定聲音又重複了一遍:“阿姨。”


    溫媽被逗樂,“呦!怎麽了這是?”順著話音,四個家長發覺他表情嚴肅,溫媽趕緊正色,以為有什麽難處,安慰著,“小宋沒事啊,有話你就說,跟阿姨千萬別見外。”


    也不知是緊張,還是簡單,宋嘉九聽見,無厘頭說:“阿姨,我想結婚。”


    這回,連自己老媽都樂得不行。


    拿來杯子喝了口水壓壓,她故意開著玩笑,“哎,養這麽多年,想結婚跟人家媽匯報。”說完幾人都笑嗬嗬的,看著他。


    沒想到,他低了聲,回答:“阿姨,我想跟溫久結婚。”


    ……


    安靜了。


    四周,突然就安靜了。


    溫久的頭快埋到膝蓋,指頭尖在布藝沙發上摳啊摳。


    “宋嘉九。”宋爸第一個反應,臉色有些不太好,“你是不是做什麽……”他擔心,沒說下去。


    “沒有。”宋嘉九筆直站著回,回完繼續保持安靜。


    什麽都沒做。


    喜歡她。


    就是單純想娶她,他確定地想,隻是……半個字沒能擠出來。


    還是不放心,宋阿姨在幾個家長裏打了個眼色,坐過來握著溫久的手,蹭了蹭,“久久……”


    “沒有。”溫久果斷說,臉都給燒透了,尷尬地誰也不敢看,嘟囔的聲音沒電視裏一格音量大,“阿姨,真沒有。”


    ……


    哦!


    那就是,自然戀愛。


    這下幾個家長鬆口氣高興了,溫媽自然算樂意,宋嘉九是她最喜歡的小輩又知根知底,她拉著溫久語重心長說道了幾句。


    溫久“嗯嗯”答應著,耳尖聽見後麵宋阿姨一個勁兒催促宋叔叔趕緊看看該訂酒店了,好多時候提前半年都訂不上呢!一會兒又說要回去準備聘禮,生怕漏了什麽,委屈了兒媳婦。


    後來不知怎麽繞到宋爺爺那兒,問老爺子在南邊怎麽還不給個信兒,都快該抱重孫子了……


    溫久窘迫得沒往下聽。


    最後,宋阿姨樂著丟給宋嘉九一個眼神,兒子,你爭氣。


    ……


    走到外麵,冷風一吹,溫久還是沒能回神,路燈底下,呼出來的白氣兒弄得眼睛更朦朧,“宋嘉九,我都不會走路了。”手指扯著他羽絨服。


    宋嘉九笑了笑,從後麵抱住她,兩個人磨磨蹭蹭挪進車裏。


    這麽貼著一磨蹭……


    宋嘉九眸子有點深地望著她,輕聲問:“回哪兒?”


    “……”


    這怎麽好說,她偏了頭,額頭貼在車門窗上看外麵,宋嘉九沒再問,把車繞出小區,是回大高地公寓的路。


    電梯裏,牽著她的手,隻是這麽捏了捏,他開始有點兒……把持不住。


    拉著她,強迫冷靜地摸門卡,開門。


    進去,甩手撞上門。


    他把溫久抵在門板,腰一用力,整個身體都緊密貼了過去。溫久覺得,腹部不由自主一陣抽,接著嘴唇被他找到,吮住,羽絨服也被他兩隻手扒拉著退下來。


    嘴唇由涼到熱,越熱越分不開。


    吻特別洶湧,他反手退自己的,丟在地上。


    找她的毛衣下擺,往上掀開,手探進去,指尖觸到皮膚,交纏的呼吸都是一重。手掌立刻覆上去,來來回回。


    溫久壓著鼻音喘氣,宋嘉九聽在耳朵裏。


    舌頭直接壓到她的舌根,勾著又裹又含,兩隻手從她臂下繞到後麵,把她緊緊按在身前,越來越緊。


    溫久仰頭微張著嘴巴回應他,呼吸燙滿臉,就感覺到下麵……


    他的腰特別用力,壓著她。


    變化明顯……


    他再壓,越來越明顯……


    眼睛閉緊,溫久渾渾噩噩地想退,下一秒被扣住手腕。


    “溫久。”


    他聲音都沙了,嘴唇離開一點兒,軟綿綿貼著她的,擦一下,呼吸,“要結婚了。”手從後背落到前麵,覆著慢慢地,慢慢握上。


    溫久抽氣,“……嗯”。


    “這次,是真的要結婚了,可以嗎?”


    手指收緊輕輕揉,深吻。


    溫久耳朵一鳴。


    說不出話,她迷迷糊糊把頭點下去。


    下一瞬立刻被他抱了起來,進去裏邊。宋嘉九放下她,嫌礙事地扯開被子,一聲不吭壓過去,吻她額頭、嘴唇、下巴,在脖頸那兒最洶湧。身上外套太熱,他摸索著扯開拉鏈,反手倒騰著退下來。


    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裏,不滿足地親親弄弄。


    之後他支起來一點。


    對視。


    床墊鬆軟被壓下去,兩道沉重的呼吸相抵,氣氛曖昧。


    就這麽,宋嘉九看見她紅到脖子根的臉,鼻子,耳朵,五官都好看。挪不開目光,他緩慢地交叉雙臂,揪住短袖衣領,從頭頂扯下來,頭發被弄亂。


    一點點,溫久的視線變化……


    窄進去的腰,前麵,繃緊的腹肌。


    胸膛,鎖骨。


    露在外麵的,荷爾蒙,她的手指蜷了蜷。


    宋嘉九俯身下來,手肘撐在她兩側,捧起她的臉頰徹底吻起來,上唇、下唇……舌頭探進去從左掃到右,纏住她的用力吮一吮。


    感覺到她在小小的吞咽,舌尖回應,軟軟的手心在他腰側蹭。


    如此。


    宋嘉九下意識一壓,兩隻手迫不及待去找她後背幾個小搭扣,推開,手掌摸回前麵,握住。


    指頭尖掃著,輕輕按。


    溫久不行,“你,你你換個地方……哎別弄。”還隔著褲子呢。


    他堵住她的話,沒停。


    溫久呼吸急促,幹脆側了側頭。


    於是,帶著濕氣的嘴唇順勢蹭到了她的耳根,他在那兒張口,咬了咬那隻小耳垂,舌尖碰到忍不住裹了一下。


    然後,聽見溫久微呻出聲。


    他喉口哽住,撈著她兩隻手就放到自己後背,“溫久。”他在她耳朵邊輕輕說話,將礙事的都推開,揉揉碰碰好久。


    濡熱的嘴唇就在她耳根蹭,“上次還沒說呢。”


    “……哪次?”


    溫久仰了仰脖子,喘著氣想,沒想起來。


    感覺他的鼻尖抵了抵耳垂,往下滑,帶著灼熱的氣息,脖頸,肩膀,再往下了一點兒,回到鎖骨,狠狠吻著。


    她扭著抽氣。


    他嗓音幹脆啞得撓人,“說你喜歡,我哪兒都喜歡。”腰沉下去,隔著布料在磨磨擦擦。


    溫久,“……”


    一條短信,球場上轉述粉絲的短信,都那麽久了。


    “……別人說的。”


    “想聽你說。”


    宋嘉九咬到她的鎖骨,不再吭聲,一口一口咬,又平又直兩根。


    特別喜歡。


    溫久胡亂動著躲,暈頭轉向,癢麻得想哭,“……你別咬。”


    他真的想聽,又開始慢慢吮,撈著她的腰握起來一下一下蹭,騰出隻手扯上自己運動褲的褲腰。


    “溫久,想聽。”他又說,盯著她。


    磨人。


    這種時候,聲音都帶著氣兒,哪好意思啊,溫久躲開那雙漆黑動情的眼睛,被折磨出了一層汗,咬著嘴唇喘氣,“……我喜歡你。”


    “嗯。”


    我愛你。


    接著推走她的毛衣,最後一件衣服也推走,隻是這樣皮膚一寸寸摩擦著,他就有些不太行。


    於是到處摩挲,到處吻……


    下麵的摸索更加折磨人,折騰老半天身上都汗膩膩時,溫久喃喃著,熱。


    宋嘉九把被子扯開。


    他俯身不留餘地地吻她,兩隻手握住她的腰一點一點嚐試,慢慢動。溫久疼得蜷起腳趾頭,“宋嘉九,你,你停一下,停一下……”


    他喘氣。


    抱著她,啞著聲,“不行,溫久,真不行。”


    現在,怎麽停得了啊。


    撈回她兩隻手圈在自己脖子上,宋嘉九輕輕動,見她眼睛眶都紅了,又心慌得受不了,“溫久……”


    “溫久……”


    他一遍一遍叫,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吻,從指頭尖吻到手心,每一根,吻完又在她耳朵邊喘氣,輕喘,“溫久……”


    濕濕熱熱的唇。


    這種聲音。


    溫久往前挪一下。


    他繼續……


    來來回回不知道折騰了多久。


    第51章 關於宋嘉“九”


    停下來的時候,溫久縮在被子裏不太想再動, 奄奄一息地喘氣。宋嘉九看了看,把她腰下麵的枕頭輕輕抽出來, 摟著她後頸給她墊在腦袋下邊。


    他掀開一點被子,從後麵抱過去。


    溫久有氣無力地用手肘推推他,“宋嘉九,我都熱死了。”


    “洗澡嗎?”鼻子尖蹭在她耳朵邊低低說著話,他一隻手還自然地落在她前麵摸,輕輕碰碰鎖骨, 又揉揉腰。然後,聽見她吸氣了, 喃喃,“真不想動……你別碰了。”


    溫久眼皮都不願抬, 不累嗎?


    看眼他……


    討厭。


    宋嘉九知趣地一聲不吭把人翻過來,手指撥開她臉頰汗漉漉的頭發, “溫久。”一隻手臂就繞在她脖子下麵,於是又往身前摟了摟。


    被她勉勉強強推一下,特沒轍地嘟囔, “宋嘉九, 我真不行……”


    他鼻子尖靠過去哄,“別的事。”


    “嗯?”


    宋嘉九把她半抱在自己身上,坐起來一點,打開床頭燈,伸長另一隻手臂去開櫃子的抽屜。他從裏邊拿出隻藏藍色小盒子,上次沒送的聖誕禮物。


    溫久被燈光晃得眯了眯眼,一看外表就知道是什麽。她下意識躲了下如影隨形追在臉上的視線,然後又好笑地納悶,不知道躲個什麽勁兒啊。


    她注視回去,接著無名指上被套進去隻戒指。


    宋嘉九捉來這隻手吻了吻,握在自己手中,又低頭把嘴唇貼在她額角,輕輕說:“戴上了。”


    溫久心裏一熱。


    他繼續低聲,“還有一隻。”


    “哦。”


    “給我戴上。”


    溫久就抬著沒力氣的手,晃悠悠地戴給他,“你打球怎麽弄啊?”


    宋嘉九摸著她手指,“不打的時候戴。”看著她的眼睛,看著看著,又忍不住俯身下去吻她。


    早上,溫久醒的時候,愈發覺得身上疼,是一種骨頭縫都酸了的疼。她發覺宋嘉九在身後呼吸平緩,於是放輕動作自己反著手揉腰。


    接著,他的手掌覆了過來,迷迷糊糊地就給揉,沒揉多會兒手又挪上去,轉來她的臉,嘴唇湊過去一通親。


    “醒了?”溫久躲著舌頭問。


    他往前湊:“沒。”


    “……”


    見她不吭聲了,他緊接著笑,“醒了。”摟著她,沒再動。


    溫久臉貼在他光著的上身,一陣燙,又感覺得到被子裏,腿邊蹭著的皮膚。她用腳踩過去試了試,嘀咕,“宋嘉九,你穿沒穿褲子啊?”


    “穿了。”


    都踩到膝蓋了,沒有。


    “……我說長褲。”


    宋嘉九用膝蓋壓住她的腳,緊摟著她,“再動短褲也沒了。”


    “……”


    溫久哭笑不是,看著他的眼睛,小聲說:“你快去穿。”本以為他說的短褲是……但他掀開被子,真的穿了條沙灘褲。


    他坐在床邊,撈來件短袖兜頭罩上。


    溫久注視了會兒,也坐起來,發現他的視線始終在自己臉上,她抱著被子低了低眼,手指劃拉著被麵,簡單交代著,“我跟叔叔阿姨先去送依依,你晚上過來找我們。”


    “嗯。”他略微點頭,“你別開車。”


    ……


    之後宋嘉九回隊裏,溫久在宋家吃了午飯,等他們到機場時,已經下午。宋依就一隻最小號的銀色旅行箱,她輕鬆笑,“走啦。”


    其實特別不想走,不得不走。


    溫久懂,過去抱她。


    宋依鬆開箱子,兩隻手也搭上她後背,“溫久。”情緒掩飾的特別好,還開著玩笑,“下次回來給你當伴娘的時候,再叫你大嫂,現在你還是大家的。”


    溫久被她弄得又難受又想笑,忍了忍隻說:“等你回來。”最後,看她倒退著揮揮手,轉身入關,瀟灑地頭都沒回。


    溫久呼口氣,宋媽就揉她頭發,跟宋爸打趣,“怎麽感覺生了雙女兒,兒子是別人送的?”


    宋爸端莊地給她比大拇指,“咱家老爺子就這麽覺得。”


    宋媽笑著噓他,還看著前邊呢,倏地就捉住溫久左手,左看右看感慨,“我兒子真快。”這麽一說,逗得溫久臉又紅,像是被看透昨天做過什麽一樣心虛。


    “阿姨……”


    她糾結著表情叫了聲,結果愣是沒表示出什麽。


    “嗯。”宋媽就喜歡她,還想逗,看著戒指繼續歎,“聽說聯盟給我兒子年薪挺高的?折合人民幣都兩千多萬了,還不算廣告,代言……他怎麽這麽小氣。”


    隻一個圈,上頭一顆不大不小的鑽,看起來普普通通。


    “宋嘉九定做的對戒。”溫久替他說話了,很快又正經補充,“下了功夫的。”


    宋媽樂嗬嗬“哦——”了句,這下挺高興,“久久,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領證?”


    溫久耳根一燙。


    “還得做公關。”其實更想等一個最特別的日子。


    提起這點,宋媽倒是點著頭認同,自己兒子是知道的,對於家人以及**的保護,容不得半點馬虎。


    宋依說他這叫有安全感。


    ……有道理。


    後來回去時,見時間還早,三個人坐在大高地公寓區的茶餐廳等宋嘉九。宋爸抿著茶,又撫摸手中的足球超級聯賽套票,心情很是愉快。


    說來也奇怪,自己兒子打籃球不怎麽看,他特別愛好足球,年年買套票,是鐵粉,有空必定親自到現場支持。


    宣城的足球隊冠名中七,他們同住大高地公寓,屬西區,俱樂部主場劃在大高地足球場,與籃球館緊鄰。


    溫久見過,一到晚上,一紅一綠兩色球迷,弄得整個大高地紀念中心特別有味道。最離譜時,趕上兩邊全是大賽,球迷都瘋,警察就得過來交通管製。


    場麵壯觀得不可言喻。


    因為歸屬同一公寓區,兩個俱樂部抬頭不見低頭見,都熟。尤其中七隊長跟宋嘉九,知道宋叔叔愛好如此,二話不說托人送了票過去。


    “人家隊長怎麽講,讓你直接進,不用票?”宋媽翻了翻桌上的套票,回憶。當時人家小隊員送票過來就一個勁兒抹汗詫異,您兒子能直接讓您進啊叔叔。


    宋爸喝茶,“氣氛不一樣。”


    溫久正聽著,旁邊坐下來一個人,棒球帽遮住半張臉,她看看表笑了笑,提前了十五分鍾。


    宋嘉九端起她手邊的杯子喝兩口,又把盤子拿來,用她的勺子將剩下東西兩口快速吃光。


    “你慢點兒。”溫久笑著又給他倒了杯水。


    就著她的手再喝一口,他站起來,微微偏頭,“走吧。”自然撈來她的手牽著。


    宋媽看見跟宋爸怒怒嘴,心裏挺高興,又感慨,以前總覺得兒子這麽悶,大概是要光棍,她抱不上孫子的。


    沒想到這麽快,還是她最滿意那個。


    好,真好。


    到門口時,球迷漸多,綠泱泱一片往裏湧,宋嘉九帶上口罩、平光鏡,宋爸瞅著就犯怵,“你這樣行嗎?不然你從你們那什麽特殊通道進?”


    宋嘉九牽著溫久搖頭,“沒事。”隔著口罩,聲音模糊。


    路過門口紀念品商店,他示意自家爸媽先走,進去買了條中七主場綠色圍巾掛在溫久脖子上。


    “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啊。”溫久倒背著手,剛踮了踮腳,手上又被放進來一隻東西,毛茸茸也是綠色。


    宋嘉九在後麵護著她走,她把東西勾在指頭上晃,靠著他仰起腦袋回頭開玩笑,“哎,人家這吉祥物可比你們胖胖的除除霸氣多了。”


    他笑著。


    因為是露天足球場,人多得要命。


    進去落座,票麵在vip席,好在並不擁擠,溫久轉頭時甚至看見了前麵兩排半點不遮掩地坐著位當紅歌星。


    對麵看台好綠,沒開場呢全開始唱歌,呐喊。


    “他們球迷是不是跟你們的一樣也有稱呼?”溫久指了指問他,覺得特別燃。


    他點點頭,“綠林軍。”


    溫久笑出聲,笑了足足幾秒鍾才自言自語:“為什麽咱們的叫紅軍!”她跳回去扶住他肩膀,“你說兩邊球迷打了照麵怎麽介紹啊。”


    他似乎真想了想。


    溫久就扭回去,慢慢眯起眼睛躲避晃進眼的燈光,立刻後麵一隻手幫她遮住,手掌完全覆蓋那種遮,她的睫毛可以掃到他手心。


    “露天球場能用的家夥就是多。”大鼓、旗陣、懸掛條幅……溫久兩手擼下他的手歎著,擼到鼻子尖時,擼不動。她索性就讓這隻手捂在臉上,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閃爍。


    對他手心吹氣,他也不躲。


    真開場,宋媽看不懂,拉著她小聲交流,兩人聊著聊著不知怎麽就繞到小時候宋嘉九被請家長。


    還有這事兒?溫久有些好奇,她瞅一眼宋嘉九,沒在聽,正一聲不吭坐那兒看比賽,表情匱乏。


    宋媽倒是笑笑,“老師叫我過去,說他跟你有早戀傾向,打算再找你媽媽談談。”


    “沒找啊。”她認真回憶了幾秒。


    “當然,因為我跟老師說,我們兩家是親家。”


    “……”默默聽。


    “回去我就跟你媽說這事兒來著,她也說幹脆定下算了。”


    “……”感覺怪奇妙的。


    “最後我們兩家坐一塊兒商量,為了登對,給我兒子名字加了個字。”說完,她看著溫久,撇清關係補充,“加歸加,後來我們可沒幹涉。”


    溫久驚呆了。


    “那宋嘉九知道嗎?”她擋住嘴巴小聲問,雖然現在這種場麵,大聲交談也不會被別人聽見。


    宋媽點點頭,“知道,我跟他解釋過。”


    “……”知道!溫久恍然,他都不說。


    宋媽笑了。


    這樣,真好。


    結束,她拉起宋爸就走,“咱們先回去,回去啊。”又轉過頭,“久久我們還有事,你們自己回。”宋爸看看眼色,“哦哦”兩聲也象征性囑咐兩三句,樂嗬嗬跟她離開。


    顯然,這種情況下,意思是不用回。


    安靜下來。


    溫久視線沒地方落,輕聲問,“去哪兒啊,有安排沒?”聽見他在上麵“嗯”了句,接著就被他圈住肩膀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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