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算算,聯盟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30支球隊為自己的城市拚盡力氣。南北對抗,82場常規賽,按照勝負率,兩邊各8強隊伍接著季後賽、決賽。


    最後,南北總決賽。


    每年,誰都想把那麵象征自己城市榮譽的總冠軍旗幟懸掛在球館上空。無論什麽時候,大家都清楚,總冠軍不是隨便說說。


    他們之於城市代表籃球,而冠軍即夢想。


    隊長的聲音總是沉穩,“可……距上一麵旗幟已經22年了。”他無奈笑了下,“那時候我都還沒進隊,後來輪到我帶隊,再後來你們一個一個進來。”


    始終與冠軍失之交臂。


    “我看過宋嘉九的比賽錄像,突破時沉肩、過人的腳步,是我見過最漂亮紮實的。”隊長略微比劃兩下,意猶未盡,“就是那種你全力貼身防他,轉眼工夫,他已經在籃下起跳,壓腕單手暴扣。快,真快,還好看。”


    “那也不能一來就當領袖吧?反正我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先給他點顏色瞧瞧。”裴蒼笙再次哼氣兒,胳膊肘去撞身邊人,“免得他欺壓你們。”


    隊長就盯著地板上獨一無二的隊標冥想。


    十二宮,球隊的名字,隊史悠久,傳承不錯,宣城人的驕傲。他們總被稱作t隊或是紅衫軍,正因為這個頂天立地處於隊標中心的大寫字母,帶著火,紅得攝人心魄。


    多霸氣!


    可掩蓋不了如今隊裏大大小小的問題,他們終究欠這座城市一個冠軍。


    同一時間,剛下飛機的宋嘉九接通了手機。


    “溫久。”他聲調低,從小到大都這麽叫。


    “宋嘉九,跟你講,你粉絲超多。”


    中國人在外麵打球的本就少,更何況這種適宜觀賞又有真內容的品種,女生追顏值,男生追技術。


    宋嘉九安靜聽著,往通道外頭走,目光鬆鬆看路。


    他身高腿長,單手揣在黑色運動服的長褲口袋裏,外套領口拉到頂,簡單隨意。全身上下連手指都格外耐看,五官先聲奪人,眼尾長略彎,又向上勾去一點,眼神最具衝擊力。


    任何情況下,這副皮相都是焦點,有路過的旅客回頭,若有所思直愣愣看。宋嘉九蹙了眉角,在她恍然大悟急欲興奮奔過來時,低頭轉身大步離開。


    電話裏溫久還在繼續交代,做賊似的,“那啥……我考察半天,剛畫了條合理路線發你手機上了,紅點就是車的位置,一定要按路線出來啊,不然你慘了。”


    他回複了句“嗯”,放大路線。


    哦,鬼畫符!


    再2秒,宋嘉九就是懂了,收起手機往外出,果然在停車場邊角看見等在車邊不住踮腳張望的女孩。


    3月初的宣城有點倒春寒,她還是喜歡把手縮在衛衣袖子裏,外邊牛仔外套的袖口卻偏要解開扣子卷個邊。她說好看,後來見多了,導致他在衛衣外邊的牛仔外套,也會習慣性卷邊。


    視線裏,溫久忽然回頭,看見他,全部五官都笑了,和和煦煦。


    不由自主,宋嘉九原本有節奏的心跳隱約一緩。比起四年前,女孩並未有過多變化,隻站在那兒就把象征中國文化的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眼睛仍舊彎著笑,隻是裏麵多了點迷離,更加引人注目。


    溫久找到目標,趕緊抬手招呼他過來,“不是低調回國嗎?再晚點兒,估計這裏也被占領了。”她戳他,催促,“你快點上車。”說著又匆忙塞給他一頂黑色棒球帽跟一隻口罩。


    是低調啊,行李都沒帶。


    “不用。”宋嘉九簡單說,把家夥重新丟回車上,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的額頭齊平在他胸口。於是他發覺——溫久的個頭似乎更加縮水了。


    那會兒好歹是拎個女孩,現在大概就是拎隻兔子。


    這種眼神,溫久秒懂。別人不知道,她卻從小看到大,是他麵無表情的冷漠臉上難得的一種揶揄神色。


    嘴角緩緩上翹30度,露出右邊臉頰上一個正經的酒窩。也不說話,就讓你覺出一種居高臨下。


    “宋嘉九。”


    他聽著,就這麽低頭略抬下巴示意她說。


    “你高,你最高啊。”溫久把他往車裏推。她不矮,至少在女生裏麵屬於中等。


    比宋嘉九小3歲,又住在同一個家屬大院兒,小時候宋媽媽讓他帶溫久玩,他就特別嫌棄,總擺一張麵癱臉。她看不過去偷偷溜走,宋嘉九又不得不瞎操心地淡著臉把人拎回來,幹脆按在籃球場邊支使。


    “毛巾……水……溫久,你離籃筐遠點兒……”


    最後,她變成宋嘉九的跑腿,童年裏都是他的壓迫。


    溫久轉著方向盤把車開出停車場,想起什麽問:“宋嘉九,你經常聽國歌是不是?小心我揭竿而起知道嗎!”


    “溫久。”


    “嗯?”


    車子正繞出路口速度緩慢,宋嘉九不客氣地坐在後邊,偏頭就看見路邊蹲守的記者。他身子便順勢向前一傾,扶著副駕頭枕,拎來擱在前麵座椅的棒球帽隨意扣在頭上,壓低。


    溫久從後視鏡裏瞥見,身體協調的人,怎麽動作都好看有味道。


    被控訴了——他琢磨琢磨,理所當然繼續剛才的問題交代:“我是老老實實讓你推進車裏。”


    “啊……不妥?”


    宋嘉九舒展地往後靠,似乎耐心不乏,“訓練的時候,可沒這麽容易讓人推。”


    溫久沒細聽,剛拿到駕駛本正握緊方向盤專注路麵,突然她緊張兮兮出聲問:“對了,你剛說去哪兒來著?”一上路,什麽都忘。


    宋嘉九卻輕鬆,坐在那兒,帽子擋住半張臉,隻能看見他說話時的嘴唇跟下巴,微動,形狀好看挑逗人。


    聲音更低。


    “大高地紀念中心球館。”他淡定地說。


    溫久剛把車停在球館左邊的露天停車場,餘光就看見從後麵遞過來的一隻方方正正蛋糕大小的盒子。


    “拿著。”宋嘉九一貫冷靜的聲音隨後而至。


    “哦!”她忙活觀察兩旁的停車線,騰出隻手接過來,又見他若無其事地推開車門,邁下車,於是趕忙落鎖跟上。


    腦子沒從二環的擁堵回神,手心還有汗,溫久就這麽雙手捧著盒子小跑兩步問他:“晚不晚?”


    宋嘉九抬手看表,“來得及。”


    說話間,兩人上了台階,白天的球館並不開放,他給門衛看身份證,後麵便一路暢通,似乎這裏的教練提前打好了招呼。


    宣城的大高地紀念中心球館,溫久來過,是在原本老舊場館的基礎上重新翻造而成,無論外形還是內場都豪華得像一座有格調的禮堂。


    十二宮的訓練、主場便在這裏。


    宋嘉九與人見麵的過程,溫久獨自呆在休息室等待,半小時後又被他抬抬手拎去比賽場。教練,助理,一大波不知道職務的人走在通道前麵。


    “宋嘉九。”溫久偷摸叫他,頭上還放著他的手,不得不想起他壓低重心運球時,有節奏地一下、兩下……籃球始終聽話逃不出手心的畫麵。她勉強把這隻手弄下來,小心看一眼前麵,踮腳擋著嘴巴問,“這架勢,就去訓練了?”


    “不是。”他的回答一向簡單,把原本放在她頭上休息,被她弄下來的左手自然揣進口袋。


    溫久習慣,又小聲問:“考察你?喂——跟你講,你待會兒稍微把握一下分寸,左手有問題。”


    宋嘉九低頭看下來,沉默須臾。


    轉而眼神十分冷靜直接:說說,怎麽知道的?


    “這學期正好學這個,在國醫堂跟老師看診的時候,摸了幾把。”剛才把他手弄下去的時候不小心又摸到了,溫久想再拽出來,可思量中沒太好直接下手。


    宋嘉九瞧一眼便猜透這小心思,他漫不經心地筆直看路,手腕就搭在口袋邊緣,露出好看的骨形,像一種引誘。


    終於,溫久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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