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天黑得早,喬思文買完飯,正想搭車回家,突然想起林恩說的保和路出現要求別人殺了自己的瘋子那件事,喬思文是個老好人,也是還年輕,對這些瘋子尚保留比較強烈的同情心,意思就是這人還是滿聖母的,所以他在路邊飛快吃完了飯,就往保和路走去。


    可是那瘋子具體在什麽地方他並不知道,隻能一個個問路人,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像是吃飽了撐的出來閑溜達的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喬思文攔住了一個老大爺,老大爺說看過一個長得挺端正的小夥子整天在附近轉悠,看起來精神不正常,又沒人管。


    “大概八點多會出來吧。”老大爺說完,揮揮手就走了,好像也不願意多說。


    喬思文沒辦法,隻能躲在角落,安靜地等那個人出現。


    第2章 第二篇、


    符博勻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他身上很髒,但他一點也不在乎,此刻他僅僅穿著一件被弄得看不清原色的襯衫、一條棕色長褲,光著腳,一搖一晃地慢慢走著,雙目無神地看向前方,仿佛是個行屍走肉,身上濕漉漉的,好似剛從水裏出來。


    是的,他剛從水裏出來……


    他這樣已經第三天了,每天從海灘上醒來,再搖搖晃晃地回到城裏,經過前男友工作的網吧,蹲在門口守著,等了一會兒就一陣陣心慌,隻能站起來漫無目的地走。


    他想死,他的心也早就死了,在他的男友和狐朋狗友們將他連同一塊石頭一起沉入大海的那一刻就死了。他原以為男友想通了,帶他租了一艘海上遊船帶他出海是為了給他一個浪漫的度假,卻沒想到……男友隻是想獨吞兩人賺到的那桶金甚至不惜狠下殺手,而賺錢的人,是符博勻,自始至終都隻有符博勻一個人在付出,他男友的幫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也早有人勸他軟飯男不能要,可符博勻就是不信,他知道男友沒錢,他知道男友有一堆狐朋狗友,他知道男友愛麵子,知道男友花錢還大手大腳的……


    今天他也攔住了一個人,用渙散的眼神看著對方,一邊伸手扯開濕漉漉的襯衫,露出胸口,骨節分明的手掌摁著原本應該再也摸不到搏動的位置,對那人說:“殺了我吧……求求你……”


    “有病吧!”那人狠狠甩開他,把他推倒在空無一人的小巷裏然後轉身飛速離去。


    符博勻呆滯地站在原地,微微抬頭看向天上,看了一會兒那清冷的月牙,才搖搖晃晃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不、不要!”另一條小巷子裏傳來女性的呼救聲,符博勻吞了口唾沫,往聲源走去。


    隻見兩個男人拿著小刀,拉著一個提包女性的包,扯過來便打算跑。


    符博勻抓著衣襟,搖搖晃晃地走進小巷裏,走近兩個男人,將他們堵住。


    “幹什麽!不想死讓開!”其中一個男人惡狠狠地說。


    符博勻看了一眼那男人手裏的女式提包,對那男人說:“殺了我,我可以給我剩下的所有財產……”


    男人愣住了,和同夥對視一眼,哈哈笑道:“開什麽玩笑!真當我們好消遣?!讓開!該死的!”男人說完,走上前踹了符博勻一腳。


    符博勻被踹得跪在地上,他雙眼無神地看著地麵,讓被搶的女人覺得自己隻是遇到一個瘋子,在現實裏根本不能渴望有什麽英雄救美,雖然這個男的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長得挺精神的。


    沒想到兩個男人剛解決了個攔路的,就被早就埋伏在牆角的喬思文撞了個正著!


    學過武術的喬思文可不怕,把眼鏡一摘,袖子一挽,趁著兩個搶劫的沒注意,伸出腳絆倒一個,奪過他手裏的刀,製住了另一個。


    那女人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搶過自己的包,二話不說拿出裏邊的驅蚊水,對著兩個劫匪的眼睛一通亂噴。這女人也是豪傑,噴完還不解氣,趁撲倒在地那男人痛呼,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一招,騎在男人背上,狠狠往後掰男人的頭,掰得男人直喊疼。


    喬思文沒想到這女的報復心這麽重,他提醒跪在地上的符博勻報警,卻見符博勻沒有半點反應,沒辦法,他隻能一手拿刀讓男人雙手抱頭蹲下,一邊自己報警。


    警-察趕過來的時候,那女人不解氣,還往兩個劫匪腹部砸拳頭,警-察勸她冷靜,女人大吼:“你是男的你當然不怕!他們還要對我不軌!這倆禽獸就應該被閹割!你們這些帶把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冷靜個屁!越說越氣!”


    警-察把女人帶回去做筆錄,喬思文連連搖頭,說自己還有事要處理,請警-察幫忙把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起帶回警-察局,要不然他不跟警-察回去。警-察沒辦法,隻能把瘋男人一起帶上車。


    幾人坐在警-察的車上,女人對喬思文連聲道謝,遞出自己的名片,女人自稱姓焦,在市裏的律師事務所工作,說自己剛處理了一通離婚訴訟,情緒實在有點激動。


    律師啊……喬思文笑笑,接過女人的名片,聽她說以後要打官司可以找她,她會盡量幫忙的。喬思文一邊道謝,一邊偷瞄被裹在毛毯裏的符博勻。


    符博勻濃眉大眼,麵部輪廓很清晰硬朗,有點西北人的味道,皮膚是健康的蜜色,身材看起來也不錯,透過他濕漉漉的衣服可以看到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線條,身高估計得有一米八以上。喬思文不由得有些羨慕。


    但這樣一個外形出眾的男人怎麽會落得這步田地?


    好不容易錄完口供,喬思文和焦律師分別了,他回頭想想,幹脆拉起符博勻,和他一起乘上回家的公車。


    喬思文自己一個人住,住的是兩室一廳,這是他貸款買下的,現在還在還房貸,但有父母支持,壓力並不大。喬思文今年二十五歲,卻還是個光棍,單身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他不喜歡交際。


    喬思文看符博勻可憐,下廚給他做了碗麵,簡單打了個雞蛋放了點肉片和青菜。


    但符博勻卻沒有吃東西的興致。他站在大廳中央,也不知道要坐下,隻是愣愣地看著喬思文忙上忙下。


    “先吃東西好嗎?”喬思文勸道。


    符博勻沒有反應。


    喬思文走近兩步,伸手在符博勻眼前晃了晃,見他還是沒反應,於是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裏,挑了件新衣服,拆了一條新的內褲,打算給這個瘋男人換一身幹淨的衣服。但是得先給他洗澡。


    當代心理學其實和醫學已經分開,但喬思文當初學的是醫學,後來才轉神經外科,接著被派到精神科的心理診室實習。所以他也是見過死人的人了,也對人的身體沒啥忌諱,想著要伺候一個大男人,也沒什麽可害羞的,拉過符博勻的手就往浴室裏走。


    符博勻似乎還知道害羞,當他被剝了襯衫才反應過來,後退幾步縮到牆角,警惕地盯著喬思文。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現在先給你洗澡,洗完出去吃飯。不然麵要糊了。”喬思文突然意識到自己煮麵煮早了,但也沒辦法。


    “我……我自己來……”符博勻伸出手,從喬思文手上接過花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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