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聽著少女歡喜的笑聲,最後隻有無聲地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裏似乎還有她留下來的溫度。


    柯飛飛與花滿樓的房間離得並不遠,所以當半夜裏花滿樓聽到動靜時,他立即起身趕去柯飛飛的房間。


    “飛飛,你有沒有事?”花滿樓敲門,臉上帶著焦慮。


    “怎麽了啊,七童哥哥?”柯飛飛朦朧著雙眼來給他開門,當看到他隻穿著白色裏衣的時候,臉上不由燒了起來。


    “我聽到奇怪的聲音,就過來看看。”花滿樓道,見她平安,暗自鬆了口氣。


    “大概是我今天太高興了,所以睡覺的時候不太太平吧。”柯飛飛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聽她這麽說,花滿樓便也沒在追問。他微微一笑,輕聲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的話大聲叫


    我,我會馬上過來的。”


    柯飛飛兩頰緋紅,眼神都不太敢去看他。月光下的年輕男子俊美如畫,她怕自己多看兩眼,會忍不住吻他。師姐說,男人的唇,和女人的不一樣。一不小心,就可以讓女人迷醉。


    “七童哥哥,你也早點休息。”柯飛飛看著他離開,臉上羞赧的表情才慢慢散去。她把門關上,立馬掀開了被子,她的被窩裏躺著一個人,一個虛弱的女人。


    “師姐,你沒事吧?”


    躺在床上的女子,赫然便是消失許久的花倚鳳。


    “還好。”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胳膊上有明顯的血跡。


    “嗚嗚嗚,師姐你疼不疼啊?”柯飛飛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小聲地啜泣著。


    花倚鳳笑著安慰她:“我沒有事,你再哭,明天就成小花貓了。”


    柯飛飛好不容易在才止住哭聲,師姐妹兩個窩在被窩裏,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師姐,你為什麽不讓七童哥哥知道你回來了啊?”柯飛飛奇怪地問道:“難道你還在生七童哥哥的氣嗎?”


    “傻瓜,我怎麽會生他的氣。”花倚鳳虛弱地笑了笑,娟秀的小臉更顯嬌弱:“我知道他的心太軟了,這一次有上官飛燕,也許下一次會有歐陽杜鵑,司馬夜鶯,我總不可能每一次都在他的身邊,他必須學會分辨人心。”


    柯飛飛想到這些日子花滿樓的自責和內疚,又想到師姐的良苦用心,也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隻有頭疼的抱住了腦袋:“哎呀我不管了!隻要你和七童哥哥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花倚鳳摸了摸暴躁的小丫頭,笑道:“那是自然。”


    柯飛飛又忍不住問:“師姐,究竟是何人劫持了你?”


    花倚鳳回憶起那一夜,她從小酒館中出來,就被一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點了穴道。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是霍休和上官飛燕安排在那裏的。


    不過,她的運氣還算不錯,竟然遇到了霍天青。想到霍天青,花倚鳳不由問道:“我讓你做的事,你都做了嗎?”


    柯飛飛得意一笑:“那是自然,所有人都會以為霍天青已經死了的。”


    陸小鳳23


    原來,那日在珠光寶氣閣,柯飛飛實際上早就中傷上官飛燕,從她手中救下了師姐。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她才會假裝躲在草叢中。


    等到師姐安全離開,柯飛飛才裝作師姐的聲音,尖叫了一聲,引來了花滿樓等人。


    她與花倚鳳一同長大,兩人的聲音、身形都可以假亂真,就和上官飛燕假扮上官丹鳳一樣。


    花倚鳳長長地歎了口氣:“我這算是報了他的救命之恩了。”柯飛飛忍不住疑惑:“師姐,你是怎麽知道霍休會派人來殺霍天青的?你又怎麽知道霍天青一定會喝你喝過的那杯水?”


    花倚鳳淡淡一笑,神秘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柯飛飛沒有得到答案,忍不住嘀咕:“師姐你老是欺負人。”


    花倚鳳歎氣:“我馬上就得離開,你想法子讓七童和哥哥們不要再找我了。”


    柯飛飛瞪大了雙眼:“師姐你還要去哪裏?”從珠光寶氣閣離開後,花倚鳳就一個人躲起來養傷去了,就連柯飛飛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花倚鳳眉間帶著淡淡的愁緒,又想要安慰柯小師妹,便強自打起精神道:“你最好勸七童回桃花堡,近日京城並不安全。”


    “那師姐你呢?你又要去幹嘛?”柯飛飛焦急問道。


    “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花倚鳳歎息道。


    柯飛飛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那師姐你去吧,有事的話飛鴿傳書給我,我會馬上趕過去的。”


    花倚鳳揉了揉她的發,微笑道:“你幫我好好看著七童就好。”頓了頓,她又道:“你的醫術比我還好些,有空的話,檢查一下七童的眼睛。”家學淵源,柯飛飛自小學醫就十分快,就算花倚鳳下了十分的功夫,似乎也不及她的天賦。


    柯飛飛自然是應下,她心中也盼著花滿樓有朝一日可以重見光明。


    ******


    黎明還沒有到,花倚鳳就離開了。


    灰藍的天空中漸漸劈開一道亮光,清晨的第一道光芒即將到來。寂靜的官道上,隻有一匹白馬在奔跑。


    而馬上的人,一襲白衣,俊美出塵。他的眸子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冰冷,抿成一道直線的唇顯得薄情而淡漠。


    他的衣服已經被露水浸濕,烏黑的發絲上有著晶瑩的露珠,稍稍一動,便會在空中化作一道流星。


    忽然之間,策馬快奔的人猛地扼住了韁繩,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他的瞳孔忍不住一縮,下一刻便已經策馬朝那人奔去。


    越來越近。西門吹雪似乎都已經可以聞到她發絲的清香。


    ‘啊!’一聲尖叫,來不及做出反應的少女已經被他拉上了馬背。


    花倚鳳幾乎是本能地從袖口中拿出了毒,但是受傷的手筆讓她的行動遲緩了不少,而那人的動作更是迅猛,她甚至來不及反應,他就已經牢牢地將她抱在了懷裏。


    花倚鳳慢慢地鬆開了手。她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身上冷梅香,她大概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西門吹雪,放開我。”她低著頭,輕輕地道。


    西門吹雪卻好像什麽也沒有聽到,隻是深深地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但是下一刻,他的眉便緊緊地皺起。他聞到了血腥味,還有金瘡藥的味道。


    “你受傷了?”他的聲音冷冷的,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急切。


    花倚鳳輕輕地掙紮了一下,他的手卻如同鐵壁一樣堅硬。馬兒奔跑的速度並不慢,西門吹雪將她緊緊地禁錮在胸前,溫熱的呼吸在她耳後激起點點的波瀾。


    “一點小傷而已。”花倚鳳垂下頭,語氣始終都是淡淡的。


    她沒有撒嬌,也沒有生氣地質問他,那個曾經連肚子餓都忍不住要跟他抱怨很久的少女,現在隻是輕描淡寫地和他說,‘一點小傷而已’。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著她,橫亙在二人之間的疏離讓他覺得難受,心裏好像壓了什麽似的,沉悶得如同六月的梅雨天。


    西門吹雪很想問她,這些日子她到底去了哪裏。但是他知道,就算他問了,她大概也不會回答他。


    她垂著眼瞼,臉上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格外白皙,往日總是帶著俏皮笑容的嘴角此刻微微抿著,漠然極了。


    “西門莊主,可以放下我嗎?”她低著頭,輕聲說道:“我還得回去換藥。”


    西門莊主……這四個字,像是四座大山一樣牢牢地壓在西門吹雪的心頭。


    “和我回去。”西門吹雪道。


    她終於抬起了頭,卻是嘲諷一笑:“回去?回哪裏去?”


    西門吹雪蹙眉道:“萬梅山莊。”


    花倚鳳往後仰了些,微勾起嘴角:“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


    西門吹雪忽然說不出話來。她為什麽要和他回去?萬梅山莊是他的家,卻不是她的。


    “在前麵把我放下吧。”她開口。


    失了血色的唇顯得有些幹燥,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她過得並不好,但是她卻還是倔強地拒絕了他的接近。


    馬蹄聲漸漸小了下來,到了一處樹蔭下,西門吹雪終於勒住了馬,卻沒有放開她。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這些日子,你在哪裏。”


    花倚鳳淡淡地勾著嘴角,與往日俏皮天真的模樣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就像一隻受傷的刺蝟一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卻依然滿身是刺,誰想要接近她,就必須做好被她刺得滿身是傷的準備。


    “西門莊主,我的下落,似乎還不需要向您匯報。”她在他懷裏掙了掙,卻逃不出他的禁錮,索性停住了動作,就這樣一動不動地靠在他的懷裏,隻是這看似親密的動作,卻帶著十足的疏離。


    西門吹雪隻需要一隻手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抱住她,她瘦了好多,原本帶些嬰兒肥的小臉現在已經削尖,眼眶下是淡淡的烏色,衣袖上的血跡十分明顯,看的西門吹雪眼神一暗。


    “不要鬧。”


    他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是讓懷裏的少女瞬間爆發出來了。“要你管!我就算是死在外麵,也不要你西門吹雪管!”


    西門吹雪冷著臉將掙紮的小女子按在懷裏,掙紮中,她的傷口迸出了血跡,西門吹雪的眼睛被那一道鮮紅深深刺痛。


    “安靜。”西門吹雪牢牢地握住她受傷的手臂,用力將她扣進自己的懷裏。


    少女卻並不甘願被他控製,哪怕舊傷複發,也依舊掙紮。


    西門吹雪的眼睛比寒星更冷然,他漠然地看著這個抗拒他靠近的少女,她的臉色蒼白,手臂上的血跡卻鮮紅刺眼,她的每一次掙紮,都好像利劍刺入他的心中。


    “霍天青。”他冷冷地吐出三個字,懷中的她卻猛地停住了動作,西門吹雪的目光更加冰冷。


    很好,隻要一提起那個男人的名字,她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花倚鳳勾起嘴角,臉上竟然露出嫵媚燦爛的笑,她卻不知道,她這樣的笑容,比拿刀對著西門吹雪,更加讓他難受。而她的話,更是殘忍:“是啊,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差一點,我就嫁給他了。”


    說話間,她的臉上又恢複了冷漠,就連剛才的惱怒也消失了,那麵無表情的模樣,更加讓人覺得窒息。


    聽著她的話,西門吹雪的眼中迸發出冰一樣的目光:“可惜。”


    “是啊,真可惜。”少女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睜著一雙無神卻依舊美麗的眼睛,輕輕地撫上自己的麵頰:“不過,隻要我招一招手,他就會心甘情願地娶我。”


    西門吹雪從未覺得她燦爛的笑臉如此礙眼過,花滿樓,霍天青,她的心裏,到底裝了多少人?


    “他沒有機會了。”不久前,珠光寶氣閣大當家霍天青中毒身亡的消息已經傳遍江湖。


    花倚鳳的臉沉了下來:“是嗎?”她道,嘴角噙著的笑,神情竟然如此漠然。“那我也告訴西門莊主您,您也……沒有機會。”


    如此直言,西門吹雪不知道應該誇她一句夠自信,還是應該一劍刺穿她的喉嚨。


    他西門吹雪從生下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但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底線,她真的以為他西門吹雪是那麽好脾氣的人嗎?


    “唔……”下一刻,她便被他牢牢禁錮在了懷中。他濕潤的舌舔舐著她幹燥的唇,絲毫不顧她的掙紮,直到口中滿是鐵鏽腥味,他也始終沒有鬆開她。


    “西門吹雪!你混蛋!”她哭了,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岩漿般灼燙著他的心。


    “別哭。”他僵硬地說出那兩個字,她卻哭得更加傷心了。


    她的淚水晶瑩剔透,西門吹雪從來不知道女人的眼淚是那樣厲害的武器,隻是一滴,就可以讓他舉手投降。


    “西門吹雪,求求你了,忘記我,我不是好人,我真的不是好人!”她捂住了臉,淚水順著她的指縫緩緩流出。


    西門吹雪看得出來,她真的很痛苦,但是他卻不知道,她究竟為何而痛苦。


    他此刻,隻想緊緊地將她擁抱在懷裏。


    陸小鳳24


    初升的暖陽照在他的身上,但是西門吹雪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她的哭聲好似一雙鐵手,緊緊地扼住了他的喉嚨,這種窒息的感覺,幾乎比麵對最強大的敵人的時候更加讓人崩潰。


    “無論是馬姑娘孫姑娘還是石姑娘葉姑娘,隨便你,求求你了,不要再找我,就當我死了,好不好?”懷中的少女苦苦地哀求他,那樣虛弱地縮成一團。她抽噎著,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到下巴,在陽光的照耀下,形成一道晶亮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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