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字,你可不可以念給我聽?”


    至今,西門吹雪的耳邊也時常回蕩起那一句含嬌帶嗔的話,她坐在他身邊,可憐巴巴地扯著他的衣袖,皓齒咬著紅唇,臉頰上細嫩的絨毛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柔軟得不可思議。


    如果放在以前,西門吹雪是絕對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弄皺他的衣服的,但是到了她這裏,好像他的耐心一日比一日好。


    “你的眼睛……”


    過了好久,他才聽到她的回答:“哈,一不小心就瞎了。”她的語氣很無所謂,但是西門吹雪卻聽得心裏一緊:“我想治好七童的眼睛,結果學藝不精,把自己給弄瞎了,難怪師傅說我急功近利了。”


    七童是誰。西門吹雪發現自己竟然想問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靜默了很久,他最終帶著她一起去了書房。


    她的眼睛,應該很漂亮吧。西門吹雪看著少女的臉頰,她似乎很少摘下臉上的黑紗,即便摘下,也絕不睜眼。西門吹雪忽然很想知道,一個連自己的眼睛都不在乎的女人,她的心可以有多狠。


    看著麵前含笑婉顏的少女,他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怨天尤人,和她在一起,似乎總能感覺到莫名的平和。


    一直到晚霞照紅了半邊天空,西門吹雪才驚覺一日竟然已經流逝。這樣安靜地坐在書齋的日子,已經多久不曾感受過了?看著少女紅撲撲的小臉,他竟然覺得心中祥和之氣漸起。


    “咦,怎麽停了?”


    隔了好久,沒有聽到他聲音的少女忍不住抬起頭,她疑惑地伸出手,慢慢地靠近他,她的臉上滿是擔憂,黑紗在微風的吹拂下晃悠悠地拂過他的臉頰,她皺著眉,一臉擔憂地問:“西門吹雪,你怎麽了?”


    大概是因為離得太近了,她身上清淺的草藥香讓他的心更加沉靜,直到她遲疑地伸出手想要撫上他的麵頰,他才淡淡地開口:“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哎?”


    留□後滿臉疑惑的少女,西門吹雪起身離開,白衣如雪,晚霞如血。有些時候,劍客需要的是一顆完全死寂的心,也許,他離那一步,還有很大的距離。


    ******


    “西門吹雪,我進來了哦。”


    “莊主……”正在伺候西門吹雪的丫鬟紅玉和翡翠頓時一驚,同時抬頭看向閉著眼的男人。


    正靜靠在浴桶邊的男人正合著眼養神,冷峻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是那英挺的側臉,卻叫人看一眼也忍不住心亂如麻,更不要說此時的他□著全身,肌理分明的上半身精壯有力,充滿著男人的魅力。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伺候莊主洗浴了,她們依舊忍不住麵紅心跳。


    她們是莊主的貼身丫鬟,從小就伺候莊主,明裏暗裏,都被當做莊主的人看待,久而久之她們二人也就自覺高人一等。


    但是隨著那位尹姑娘來了以後,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以往隻有她們可以出入的莊主房間,現在成了尹姑娘時常去的地方,一向不喜人打擾的莊主,竟然容忍著她每天出現在他身邊。


    “西門吹雪?”門口傳來女子猶疑的聲音。


    紅玉大著膽子試探地問了一句:“莊主,要奴婢請尹姑娘先回避嗎?”


    西門吹雪慢慢睜開了眼,紅玉對上那冷漠的眼神,忍不住瑟縮了下。盡管從小就伺候莊主,但是她依舊沒有辦法克服心底對莊主的畏懼。就這一點來說,她實在是很佩服那位尹姑娘。大概是看不見莊主的冷臉吧,她竟然從來都沒有露出害怕或者敬畏的神情。


    “進來吧。”西門吹雪巋然不動,紅玉和翡翠卻是狠狠一愣。莊主沐浴的時候,什麽時候也允許別人進來了?


    陸小鳳6


    “你在沐浴嗎?”門口傳來輕盈的腳步聲,花倚鳳走到屏風前,皺了皺鼻子,她似乎聞到了皂角的清香。


    “你們先出去吧。”西門吹雪開口,紅玉和翡翠不敢有異議,但是走到花倚鳳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不甘地看了她一眼。除了長得比她們漂亮以外,有什麽比她們強的?來曆不明,還是個瞎子。


    “要我幫你麽?”等到關門聲在身後響起,一身紅衣的少女忍不住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笑眯眯地繞過了屏風。


    “不需要。”西門吹雪不用回頭,也知道她此時一定笑得像隻小狐狸。


    她釀下的酒已經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裏,他每日清晨練完劍,用過早膳後便陪著她‘看’醫書。


    午膳二人一道,她時常想出各種花樣,老管家也一一辦到,臉上非但沒有勞煩的不滿,反倒是某種心願終於達成的欣慰。


    約莫是玩遍了萬梅山莊,她如今開始頻繁地出入他的院子。


    沒有人攔著她。


    自然是沒有人攔她的,守衛們早就得了老管家的吩咐,隻要是尹姑娘,哪怕是半夜三更出現,也不許攔著!


    西門吹雪當然不知道老管家心底其實一直很不滿他的效率,都快兩個月了,小主人怎麽還一點蹤影也不見?莊主你需不需要大補?


    想到自家莊主從小就不解風情,老管家想到了一招,尹姑娘不是愛製藥嗎?製完藥不得找人試藥嗎?找莊主啊!


    至於是什麽藥,老管家笑得很是曖昧。


    “有事嗎?”西門吹雪張開眼問道。


    花倚鳳往前走了兩步,彎著眉眼笑得狡黠:“管家大叔說我要是在你沐浴的時候進來,他晚上就給我做獨門秘製叫花雞!”


    真是直言不諱,老管家在外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一隻雞就把他賣了。西門吹雪扒在浴桶邊緣的雙手忍不住青筋突起。


    “沒事的話出去。”


    “又不是沒有幫你沐浴過,害什麽羞啊。”花倚鳳無視了他話裏的僵硬,忍不住笑彎了眉眼,摸到放在一旁的帕子,真的去幫他擦背。


    她看不到男人的臉,但是摸著手上堅硬的肌肉和流暢的背部線條,也可以想象得出他定然是個極其吸引人的男人。哎,難怪剛才那倆丫頭把她當仇人看呢。


    西門吹雪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感覺到少女柔軟的小手在他身後遊走,發絲若有若無地掃過他的臉頰,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西門吹雪開始後悔放她進來了。


    他自然是不在乎男女之別的,每次沐浴,都由最漂亮的丫鬟伺候,就算是在外,也會由青樓裏最美麗的花魁代勞。


    西門吹雪,白衣勝雪,俊美如畫,那些美人,在他眼裏卻不過木偶一般。但是這個人不一樣,她可以輕易地挑動他的神經,讓他牢牢地記住她說過的話,就像現在,他感覺到自己心底的悸動,明明浸在水中,身子卻開始如同置身於火爐中一般發燙。


    “解藥。”他冷冷地開口。


    “啊,被你發現了。”少女吐了吐舌頭,很不甘心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哎,你是怎麽發現的啊?”


    她快步地往後閃了些,嘴角上帶著俏皮的笑:“你先告訴我,我才給你解藥。”


    西門吹雪的臉從來沒有這樣燙過,少女身上幽幽的清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他坐在浴桶裏,一動不動,原本已經有些微涼的水此刻卻好像又重新沸騰了一般,燒的他難受之極。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變化的,男人總是為自己找很多的借口,但是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如果麵前是讓他覺得順眼的女孩子的話,也許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借口。


    他現在很想狠狠地咬住這隻狡猾的小狐狸,用牙齒撕去她狡猾的外皮,然後,狠狠的,毫不留情地教訓她。


    “還不快拿來。”西門吹雪極力地保持著冷靜,但是她的藥委實不算弱,身體的變化那麽明顯,即便他竭盡全力運功,也無法克製住。


    “你都沒告訴我你是怎麽發現的呢,我才不給你解藥。”花倚鳳又往後退了兩步,她實在太清楚西門吹雪的厲害了,所以她嘟著嘴威脅道:“我身上可都是毒,你別想從我身上找到解藥。”


    怎麽發現的?哼。身為正常的男人,麵對著如此美麗的女子,身體起反應自然不會奇怪,但是,他是西門吹雪,擁有可怕自製力的西門吹雪,怎麽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


    “我還以為你起碼得在一盞茶以後才會發現。”少女很不滿地嘟著嘴。


    西門吹雪的牙齒幾乎咬出了血,她難道不知道,對於男人來說,最好的解藥根本不是那一顆小藥丸,而是她嗎?


    “咦?怎麽沒聲音啦?不會是暈過去了吧?”少女疑惑地往前探了一小步,卻十分謹慎地沒有再往前走:“喂,西門吹雪,你不會這麽弱吧?


    西門吹雪沒有暈過去,但是他已經不能說話,快要溢出口的□讓他感到羞恥,而這個絲毫不覺得自己危險的少女,更是讓他看得眼眸暗黑。


    ‘嘩啦’一聲,西門吹雪從水裏站了起來。


    花倚鳳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要幹嘛?我說了解藥你找不到……唔!”話沒有說完,她的唇就被人堵住了。


    西門吹雪的唇竟然那麽燙,那麽軟。花倚鳳迷迷糊糊地想。


    他的手在扯她的腰帶,花倚鳳終於開始覺得危險。他的胸膛那麽堅硬,水淋淋的,還在往下淌水,那隻粗糙的大手已經爬上了她柔軟的腰肢,陌生的觸感讓少女花容失色。


    “唔……我、我給你解藥啦!”她慌忙地去推他的手,但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力量,又怎麽可能相同。何況西門吹雪,又豈是一個女人可以隨隨便便推開的。


    “我錯了……我真的不敢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在耳邊響起,少女的話語裏已經帶了哭腔,他的手那麽燙,將她的肌膚也燙出了疙瘩,那薄薄的衣衫又怎麽阻礙得了他,她的毒,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晚了!西門吹雪很想這麽說,但是看著她嚇得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鬆開了她。


    西門吹雪將她的衣領拉好,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一片雪白的胸脯上移開。他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動著,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冷漠,仿佛剛才失控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


    從少女顫抖的手裏拿到了藥瓶,西門吹雪咽下藥丸,臉上還泛著可疑的紅暈,他此刻萬分慶幸她看不見他的窘迫,也看不到他的慚愧。


    “很好玩嗎?”他的臉上還在發燙,聲音卻已經冷如冰霜。


    “我……我……”少女抽噎著,緊緊地扯著衣襟,臉上除了驚嚇,並無後悔,西門吹雪心中一哽,忽然覺得十分不爽。她是不是,也會給別的男人下這樣的藥?


    “你這次,很過分。”穿上白色裏衣,西門吹雪的臉上還是沒有退去的緋紅,一雙星目從上往下看著她。


    聽到他這麽說,少女隔了好久,才擦幹了眼淚:“我就是想試試我新做出來的燃情散!”


    竟然還敢理直氣壯!西門吹雪眼波沉沉。


    隻是為了試藥,就可以把□隨便用在男人身上了?


    對一個赤著身體的男人,一個武藝身手都比她強的男人下這種藥,她就真的不怕自己最後成了解藥?


    西門吹雪臉上一冷,盯著她的目光暗沉如夜。


    很久都沒聽到他的聲音,已經收起哭腔的少女開始變得忐忑:“西門吹雪,你不會生氣的,對不對?”她慢慢地靠近他,臉上帶著小心翼翼,臉上的神情好像是犯了錯想要討好大人的小孩。


    “我有帶著解藥。”她咬著唇,拉著他的袖子,低著頭認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會在你身上試藥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可憐兮兮的模樣,讓西門吹雪以為自己才是犯錯的那個。


    不在他身上試藥,要去別的男人身上試藥嗎?西門吹雪此刻的心和冰一樣的冷。


    說到底,也是他不對,收留了這麽一個麻煩精。


    “拿著你要的醫書,馬上離開萬梅山莊。”


    拉著他衣角的手,忽然鬆了。


    “好……”過了好久,她終於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低著頭,所以西門吹雪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但是莫名地感覺到一陣煩躁,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種讓人厭惡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莊主!尹姑娘怎麽忽然要走了?”龍管家一臉菜色地奔進來,剛才翡翠來報,說是尹姑娘衣衫不整地從莊主房裏走出去,他還以為事成了,正要高興,想問問莊主什麽時候辦喜事,誰知道忽然小英來說,尹姑娘收拾了行李要走?


    這還了得!


    “莊主,尹姑娘畢竟是個女孩子,就算是犯了錯,您也大人大量……”


    聽著管家的話,西門吹雪飲茶的動作一頓。


    “尹姑娘一個女孩家,眼睛又不方便,一個人出門,這路上要是遇到歹人,豈不是叫人擔心?”見莊主神色有變,龍管家忙一臉焦急地補充道。


    龍管家小心翼翼地覷著自家冷冰冰的莊主,手心裏都是汗,料到必然是自己那點小心思沒瞞過莊主的眼睛,莊主自然不會拿他一個老人怎麽樣,卻把火都發到了尹姑娘身上。


    龍管家這叫一個後悔哦,他寧可莊主責罰他,也不想看到莊主和尹姑娘鬧矛盾啊!龍管家甚至可以看到小莊主啜著手指頭對著他委屈地哭呢!哎呦喂,造大孽了!


    “莊主,尹姑娘她……哎,都是我的錯,是我攛掇著尹姑娘的……”越說,龍管家的聲音就越小,最後在莊主漠然的眼神中,完全消了音。


    “她去哪裏了。”


    “尹姑娘往南去了!我叫小莫幾個跟著她呢!”龍管家下一刻眼睛裏迸發出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光彩,要不是怕死在莊主的劍下,他真想拉上全莊的人一起來為莊主加油啊!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


    西門吹雪的第一次不是為了殺人而出莊。


    他騎著馬,眼睛時刻找尋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該死!竟然真的走了!


    西門吹雪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心情算是什麽,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很想見到她,見到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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