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理解他,原本可以理解他的人,此刻正漠視地看著這一切。楊豔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但是連城璧站在她身邊,還是從她冷靜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憐憫。


    她和李尋歡,難道早就相識嗎?否則……一向冷漠待人的她,為何會為了他露出這樣感同身受的表情?


    連城璧忽然很為自己的斤斤計較而感到可恥。但是沒有辦法,一個男人,對於自己愛著的女人,總是有著不可泯滅的獨占欲。這是雄性的本能。如今,他能做的,卻隻有緊緊地站在她的身邊,這對於天之驕子連城璧來說,未免嘲諷。


    聽完楊八的話,有師父、師兄弟或是親友被毒死的,此刻都紅了眼。龍嘯雲看著在一日內被逆轉的情形,隻覺得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李尋歡的罪名被洗脫了,他龍嘯雲的名聲全毀了,他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興雲山莊要回到李尋歡手中了,詩音……詩音也要離開他了!


    被這些可怕的念頭折磨著,龍嘯雲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大吼一聲,抽出身旁守衛的刀,一下朝楊豔衝來。都是這個女人!如果她不出現,一切都不會發生!


    連城璧本能地護到她身前,楊豔卻是冷冷勾起唇角,並未後退,隻見她纖指微動,眾人隻覺眼前藍光一現,便看到龍嘯雲忽然停住了腳步。


    李尋歡雙眼爆出,他眼睜睜地看著流星鏢射進了龍嘯雲的喉嚨裏,卻來不及抽出手中的飛刀。龍嘯雲慢慢地停住了腳步,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卻無法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一枚流星鏢。直到死的那一刻,龍嘯雲也沒有想明白,他到底輸在了哪裏。


    流星鏢,見血封喉。楊豔淡淡地收起嘴角的弧度,清麗的容顏如同罌粟般綻放,妖嬈卻讓人心驚。


    “驚鴻仙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李尋歡終於開口,似乎是因為多日未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一股莫名的陰鬱。


    “哦?”楊豔微笑:“那麽,他殺死我,毒死那麽多人,做下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應該的嗎?”這個男人,優柔寡斷,悲天憫人,所以才會對龍嘯雲一忍再忍吧?隻可惜,她楊豔可不是病貓。


    聽著楊豔的話,李尋歡握著飛刀的手,最終隻有頹然地放下。


    看著轟然倒下的龍嘯雲,林詩音愣了,林仙兒也愣了。心湖大師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其餘人都是斂神肅顏,看著楊豔的目光,敬畏有,崇拜有,愛慕有,仇恨,自然也有。


    “爹!”從遠處奔來的龍小雲瞪著一雙眼睛,他的頭發早先毀在被楊豔的流星鏢之下,此時不得不用玉冠將斷發束起,看著自己的父親毫無生機地倒在地上,他怔愣了好久,才發出那一聲悲痛的呼喊。


    龍小雲抱著父親已經漸漸冷卻的屍體,目光陰毒而仇恨地看著楊豔:“隻要我龍小雲活著一天,絕不會放過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塊,為我爹報仇!”


    楊豔看著他,目光中毫無感情。連城璧卻是上前一步:“敢說這句話,你就該……死。”


    李尋歡和心湖大師立即將龍小雲護在身後,前者強打起精神地看著連城璧,後者卻是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冤冤相報何時了,龍莊主罪有應得,這孩子卻是無辜的,還請楊施主大發慈悲,不要和一個孩子計較。”


    楊豔未說話,連城璧也未正眼瞧他們,楊八隻能接過話。他笑眯眯地看著心湖大師:“心湖大師此言差矣,這孩子如今就能說出這樣的話,您覺得他日後不會成為江湖禍害嗎?”


    心湖大師一時無語。想到剛才看到的眼神,他心中冒起一股寒意。隻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孩子死於非命。


    李尋歡開口了:“大師,小雲還是個孩子……”他看向林詩音,她的眼睛中沒有淚水,整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好像失去了靈魂一般,李尋歡的心中頓時刺痛。如果他沒有回來……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大哥不會死,詩音也不會和大哥鬧翻,小雲也不會沒有父親!


    “阿彌陀佛,不如這樣吧,我帶這孩子回少林,但願佛主可以洗淨他心中的仇恨。”心湖大師考慮了很久,最終道。


    楊八無話,楊豔便笑了:“既然心湖大師已經有了打算,那麽就聽大師的。隻是這龍嘯雲下的毒,各位決定怎麽辦?”


    是啊,龍嘯雲都死了,此毒還如何解?好多個死了兄弟的都恨不得把龍嘯雲挫骨揚灰,隻是死者已矣,如今還是自己身上的毒比較重要,他們也隻能期盼地看著心湖大師。


    心湖大師頗是為難。不說他自己就身中奇毒,少林也不擅解毒啊。


    朱白水此時卻輕笑起來:“豔兒,你就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大家一命吧。”


    一聽這話,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對啊,這驚鴻仙子有膽子帶人離開,豈不是有把握解這毒?


    連城璧此時也輕鬆道:“白水兄說的不錯,當日我中了五毒童子的毒,也是豔兒為我解的。”


    五毒童子!所有人臉色都是一凝,目光聚集到連城璧臉上,卻見他淡淡然地搖了搖頭,有些可惜地說道:“那五毒童子的毒果真是厲害,隻可惜還是死在了豔兒的流星鏢下。”


    蕭十一郎+小李飛刀32


    五毒童子竟然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剛才驚鴻仙子的那一招,沒有人看清楚她是什麽時候射出的,她始終盈盈帶笑地站在那裏,不少人還沉浸在她美麗的笑容中,可是下一刻,龍嘯雲就死了,死在她的流星鏢下。


    太可怕了。所有人看向那淺笑著的女子的眼神,都是敬畏而後怕的。


    楊豔卻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她早就習慣了別人各種各樣的目光,從在這世上的第一天起,她就開始學會無視五花八門的目光。她想要的是恣意的人生,絕不會因為外人的眼光而壓抑自己。


    無論這些人是路人……還是像連城璧這樣的重要角色。


    “心湖大師,梅花盜一案,還是由您來定案吧。”她的目光轉向龍小雲:“至於其他的,也都聽您的。”


    “我恨你們所有人!”龍小雲忽然恨聲道。


    林詩音終於露出了別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地上,看著龍小雲,滿臉的痛楚:“小雲……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們這對奸夫□!害死我爹,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到兒子的話,林詩音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李尋歡想要說什麽,看到龍小雲怨恨而憎惡的目光,隻能頹然低頭。那一刻,他好像老了十歲。


    龍小雲抱著父親的屍體,一瞬間卻好像長大了十歲。


    誰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風順,隻是有些人的成長過程,未免太痛苦了一些。此時的龍小雲,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強者為王,敗者寇。


    心湖大師上前:“阿彌陀佛,李施主,你的冤情已經沉冤得雪,龍施主也已經為他的罪孽付出了代價,老衲便帶著龍小施主往少林去了。”


    心湖大師一說完,楊豔就看到林仙兒眼中迸發出亮光。嬌媚如花的女子一眨眼,眼眸中便溢滿了淚花,楚楚可憐地看著心湖大師,雙手合十,虔誠地跪下:“大師,仙兒自知前世作孽太多,心中實在是不安,還請大師帶我一起回少林,從此仙兒就青燈古佛,在佛前為自己上半輩子贖罪。”


    心湖大師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子,為難道:“女施主,這少林並不收女弟子。阿彌陀佛。”


    林仙兒垂著頭,嘴角慢慢地彎起,等她抬起頭,卻又是那副傷心欲絕的悲涼模樣:“仙兒自知罪孽深重,但求大師指點。”她又看向林詩音,一臉悔恨:“仙兒對不起姐姐……隻有磕頭請姐姐原諒了!”說著,她便嘭嘭嘭地朝林詩音的方向磕起了響頭,聽得在場眾人都不忍心起來。


    心湖大師暗自思索了一番,他是出家人,慈悲為懷,自然不會喊打喊殺,但是少林又不可能收一個女弟子,忽然,他把目光投向了朱白水:“阿彌陀佛,峨眉豈不是最好的去處?”


    朱白水見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他,臉上不由露出淡笑:“心湖大師說的是,林姑娘既然願意皈依我佛,那麽去峨眉自然是最好的選擇。隻是……”


    已經有人不願意聽他說下去了。看著林仙兒這樣梨花帶雨的模樣,不少男人都憐惜不已:“心湖大師既然這麽說了,那仙兒姑娘就去峨眉好了。”站在欽差大人身邊的男人忽然開口。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黃牙:“在下願意親自護送仙兒姑娘前往峨眉!”這□,看得人就心癢,路上說不定可以嚐嚐鮮,若是等她穿上尼姑僧衣,再狠狠地剝掉,光是想想就讓人忍不住心潮澎湃啊!


    林仙兒哪裏看不出這男人的心思,但是現今最重要的,還是安全脫身,所以她柔柔一笑,感激地朝那男人福身:“仙兒先謝過這位大爺了。”眼波柔媚,身段妖嬈,看的那男人先軟了一邊身子。


    更多的男人跳出來表示要護送林仙兒去峨眉,心湖大師不由皺起了眉頭,他看向朱白水,道:”老衲認為,還是由朱施主送仙兒姑娘去峨眉最合適。”


    朱白水蹙起了眉,他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事會牽扯到他的身上。又見林仙兒一臉柔婉期待地看著他,朱白水頓時心中就猶如咽下一隻蒼蠅似的難受,豔兒就從來不會露出這樣故作可憐的神情。


    林仙兒打得好主意。若是勾搭上了白水,她還用得著這些個人嗎?楊豔嘴角的笑意涼薄,她走到朱白水身邊,安撫地看了他一眼,複又轉頭笑著看向心湖大師:“大師此話,楊豔怕是不能認同。在場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躲不過這位仙兒姑娘的魅力吧。”


    心湖大師沉默不語。楊豔看了林仙兒一眼,她額上已經漸漸滲出汗珠,嘴角溫婉的笑意也慢慢凝固。


    “依我看,這裏,隻有心湖大師才有資格送仙兒姑娘去峨眉了吧。”楊豔嘲諷的一笑:“這樣,才不至於半路就被她勾上了床。”


    心湖大師連忙雙手合十,閉著眼連著念了好幾聲阿彌陀佛,那幾個搶著要送林仙兒去峨眉的男人臉色漲紅,卻敢怒不敢言---他們的命,還捏在這個女人手裏。


    心湖大師看了始終跪在父親身邊的龍小雲一眼,再看一眼黯然垂淚的林仙兒一眼,最後看向欽差大人:“看來還得麻煩大人,派人將仙兒姑娘送去峨眉吧。”欽差大人的手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禁衛軍,從頭到尾都沒有往此處最美麗的兩個女人看過一眼。


    欽差大人本能地去看楊八,見他抬著頭沒搭理他,才暗暗擦了把汗,點頭應允道:“就聽大師的。”


    該解決的都解決了,剩下的,就不關她的事了。楊豔有些疲乏地撫了撫額間,連城璧忙關切地問:“累了嗎?”


    楊豔點了點頭:“有點。”


    連城璧扶著她上了馬車,轉身一回首,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翻身上馬:“走吧。”


    “等、等等……”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那輛馬車,就這麽走了?


    繼而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連忙看向連城璧和朱白水:“連堡主,朱公子,還請您們和仙子說說情,救我們一命!”


    “是啊!朱公子您一定不忍心看著我們這麽多人在這等死的!”


    “連堡主英雄氣概,一定會救我們的!”


    絕對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又厲害的女人。這是在場所有男人最真實的想法。


    朱白水苦笑一聲:“豔兒若是不高興,我也不能勉強她啊。”


    連城璧淡淡地勾著嘴角:“朱兄,不用多說,既然豔兒累了,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連城璧的臉上是溫然的笑意,她這性子,敢愛敢恨,從不在乎名聲,更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今日所為,定然是為了他喝朱白水的名聲。哪怕不全是為了他,連城璧心中也無法掩飾欣喜,隻要她的心裏還有他一丁點的地位,他就心滿意足了。


    連城璧在心中唾棄自己,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除了自尋煩惱,還能做什麽?他難道還指望她給他一個解釋嗎?他真是自作自受,生生困擾了自己這麽久!


    就在眾人絕望之時,李尋歡卻站了出來,他瘦削的身子擋在馬車前,並未在意連城璧瞬間陰沉下來的目光:“驚鴻仙子,多謝你替尋歡昭雪,但是在場這麽多人的性命,仙子宅心仁厚,一定不會忍心看著他們等死的。”


    楊豔坐在車裏,嘴角的笑意始終涼薄。這些人是死是活,關她何事?她願意救便救,不願意,難道還能逼著她不成?這本來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那本事保命,怪誰?


    “走吧。”馬車裏傳出女子淡漠的聲音。


    楊八聞言,立即翻身上了馬車,敏捷的動作與他肥胖的身體完全不合。他坐在馬車前,一拱手,對著心湖大師道:“解藥日後會有人送來,我家小姐現在累了,告辭!”楊八了解自己的小師妹,麵上冷漠,實則卻非鐵石心腸的人。既然最後還是要救,不如先撈個好名聲,想來師妹也不會怪罪他自作主張。


    見眾人大鬆一口氣的樣子,楊八暗笑,揮著馬鞭,大聲地嗬了一聲:“駕!”


    在場之人望著那輛馬車,皆是靜默。


    李尋歡盯著那輛馬車,臉上表情十分複雜。她洗刷了他的冤屈,救了他的命,這該是感謝的,但是她的冷漠陰狠,又讓人心生寒意。看了已經死去的義兄,再看痛苦絕望的詩音和小雲,李尋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難以自拔。


    其餘人則是細細回憶中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那輛離去的馬車裏,坐著令人畏懼又忍不住心生愛慕的女人,而在馬車後,是兩位武林中最俊秀出色的男子,他們一左一右,護著那輛馬車,仿佛車裏的女子,是他們最重要的人。


    “連家堡……峨眉……”有人喃喃道:“驚鴻仙子……”這三者之間,莫非還有為人不知的關係嗎?


    經過興雲山莊一事後,驚鴻仙子的名聲傳遍江湖。更有人提出她才是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美人,也有人道她蛇蠍心腸,不如沈家大小姐來得溫婉動人。


    暗地裏,也有人揣摩著驚鴻仙子與連城璧和朱白水的關係,隻是三人皆是不可得罪之人,這些話,便隻能在私底下傳傳。


    蕭十一郎+小李飛刀33


    隻可惜,外人吵得再熱鬧,當事人卻毫不在意,在興雲山莊狠狠地掀起一陣風波的幾人,此刻卻正在連家堡名下的客棧內休息。


    “小謹,感覺怎麽樣?”


    連城瑾一醒來,看到的就是哥哥溫和的笑臉。


    “大哥!”她哭著撲到哥哥懷裏:“哥哥,我以後再也不任性了!我會乖乖聽話的!”從來沒有吃過苦的大小姐,先是被逍遙侯的人擄走,後來又中毒被困興雲山莊,還害得哥哥受此大辱,一向順風順水的大小姐心中早已快崩潰了。


    連城璧拍著妹妹的背好聲安慰她:“好了,沒事了,毒也解了,好好睡一覺就沒問題了。”


    連城瑾擦了擦眼淚,看向哥哥:“大哥,我們是怎麽出來的?”


    連城璧微笑:“是豔兒來救的我們。”


    “豔兒?”連城瑾疑聲道。過了許久,她才震驚地捂住了嘴:“你……你是說驚鴻仙子?”


    連城璧不打算再瞞著唯一的妹妹,他揉了揉她的發,溫聲道:“是,豔兒特地從濱州趕來。”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經過這一遭,連城瑾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她瞪大了淚眼朦朧的雙眼:“哥哥你喜歡驚鴻仙子?”話裏滿是不可思議,卻沒有像過去那樣說出過激的話。


    “是。”連城璧重重歎口氣:“小謹,你是哥哥唯一的親人了,哥哥不想瞞著你。”


    連城瑾受驚似的連聲道:“怎麽可以呢?哥哥你的未婚妻是沈璧君啊!”她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不滿道:“可是沈璧君根本不配做我們連家堡的女主人……”一個不想嫁入連家堡的女人,就已經沒有資格了。


    連城瑾痛苦地抱住了頭:“我不管了不管了!”她眼淚汪汪地看向哥哥:“哥哥,隻要你開心就好了。”連城瑾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哥哥是無條件地寵愛著她的,離開了哥哥,她就什麽都不是。所以,她絕對不可以,不可以和哥哥對著幹。這就是現實的世界,幾經波折,終於讓這個大小姐知道了過去的自己,有多天真。


    連城璧十分滿意妹妹的反應:“小謹,你要知道,你是哥哥的妹妹,哥哥希望你以後可以和豔兒好好相處。”


    連城瑾緩緩地點了頭,她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而且,是她這次救了她和哥哥……


    想到最先從逍遙侯手中救下她的朱白水,連城瑾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羞澀。那個男人,在她最驚懼絕望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連城瑾卻不敢在此時與哥哥說這事,她和朱白水的婚事已經解除了,而這一切,還是她自己堅持的結果。看著哥哥離去的身影,連城瑾躲在被窩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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