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還開著門的客棧,杏兒立即興奮地跑去,生怕晚了一會就錯過這一家。“掌櫃的,要兩間上房。”杏兒快步上前,與掌櫃的說道。


    掌櫃的見到兩位如此年輕的姑娘,眼睛頓時一亮,尤其是見到後麵那位,簡直是驚為天人,不笑不語,素淨的衣衫,卻比那穿金戴銀、塗脂抹粉的好看上一百倍。這天然去雕飾,說的就是這般吧?便是那做丫鬟打扮的,也是嬌俏可人,叫人喜歡。


    掌櫃的迎來送往那麽久,自然一眼就看出這主仆二人非富即貴,若是平日,他定是要好好招待這兩位貴客的,隻是今日……實在是不方便啊。


    “這位小姐,實在是對不起了……今兒啊,客滿了啊……”掌櫃的歉意道。


    “怎麽都這樣!”杏兒憤憤道,找了那麽久,怎的就沒一家有客房的?“掌櫃的,隻要一間就好!”一間房,隻能委屈小姐了。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回船上去休息啊!


    掌櫃的愁眉苦臉,誰也舍不得拒絕這樣如花似玉的兩個姑娘,可是側眼看看那幫先包下所有房間的一行人,一看就是喊打喊殺的江湖人,他是萬沒有那個膽子趕他們走。“姑娘,您再去找找……這小店實在是……”


    “掌櫃的,我們都找了六家了!”杏兒眨著眼睛裝可憐:“這城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啊?怎麽這麽多人啊?”究竟是什麽事,鬧得這城裏的客棧都滿了人?真是討厭。


    “哎,姑娘,我跟您說,這最近幾日興雲莊大肆宴請賓客,這城裏的客棧大約都住滿了啊。”


    “興雲莊?”一直默不作聲的楊豔眼角微揚,忽然開口。


    掌櫃的見美人兒問話,立馬就精神奕奕,語氣驕傲道:“回這位小姐的話,這興雲莊啊,就是咱們這兒的這個。”掌櫃的做豎起大拇指狀,片刻,他又壓低了聲音,道:“兩位姑娘不知道,這興雲莊啊,原先不叫興雲莊,叫李園!”


    楊豔一聽‘李園’二字,秀眉一挑,心中有了數,果然,掌櫃的接下去的話解了她的惑:“這李園啊,一門三探花,尤其是那二公子,更是文武雙全,一把飛刀,稱霸武林,快如閃電,無人能擋,江湖人稱小李飛刀!”


    楊豔了然地勾起嘴角:“六如公子,兩榜探花,李尋歡?”


    掌櫃的一拍大腿,驚訝道:“這位小姐您也知道?”莫不成也是江湖人士?這麽一想,掌櫃的態度越發恭謹:“您有所不知,這許多年前,不知為何,李探花遠走他鄉,這李園被他送給了自己的義兄龍嘯天龍爺。李園也就成了興雲莊。這幾日,龍爺宴請賓客,就是為了為自己遠道歸來的義弟李探花接風呢!”


    楊豔心情很好地笑了笑,李尋歡才回來,龍嘯雲還沒死,也就意味著離李尋歡上京查案還有很久,那麽她也就放心了,這劇情發展到她的戲份,恐怕怎麽著也得好幾年吧。


    楊豔隻是微微一笑,卻看呆了屋裏好幾個人。掌櫃的愣了好一會後才擦著汗回神,哎喲娘哎,這位小姐可不能這麽笑,叫這壞人瞧去了,還不得出大事啊!


    杏兒卻是不知掌櫃的憂心的,她此刻隻想有一張床,再來一桶熱水,讓她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掌櫃的,您看我和我家小姐孤身兩個小女子,您就忍心讓我們大晚上的在外麵走嗎?”


    掌櫃的也為難,按理說他們客棧還有房間,隻是晚了那麽一步,叫人給全包下了了。可是看著這兩位姑娘吧,他也真的下不了狠心趕她們出去。掌櫃無奈,隻能拱著手往另一麵去:“這位公子……您看這……”能不能讓出一間房來?


    那一行做武林人士打扮的男人自然是早就看到了那兩位女子,那位主子自不必說,雲容月貌,或是沉魚落雁,恐怕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隻輕輕一瞥,就讓人窒了呼吸。便是那丫頭,也是明眸皓齒,觀著可人。隨從中有好些個定力不夠的,目光早已有些癡呆,便是那站在最前頭的清俊公子,也是有一瞬的晃神。


    “如此,便留出兩間房間給那兩位姑娘吧。”那位公子開口,聲音清朗和氣,目光看向楊豔這邊,微微地笑了笑,通身皆是世家公子的大氣文雅。


    楊豔回以微笑,臉上不動聲色,腦海中卻飛快地閃過前幾日見到的那張臉。哦?這不是她的便宜侄兒嗎?


    原來,那一行人,便是前幾日在濱城酒樓下飛騎而過的連城璧一行人。約莫是她們走水路,反倒趕了上來。


    “多謝這位公子了!”掌櫃得到滿意答案,立即連連道謝,轉身回到杏兒麵前,笑道:“兩位姑娘,裏麵請吧。”又叫小二為她們準備熱水飯菜。


    楊豔隨著掌櫃往裏走,行至連城璧麵前,輕輕看了他一眼,婉顏一笑,道:“城璧,好久沒見。”


    蕭十一郎+小李飛刀3


    她隻是一笑,卻害得連城璧身後多位隨從差點跌倒。連城璧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卻如何也想不起麵前之人是誰,隻能拱手疑惑道:“姑娘是?”


    楊豔彎唇:“既然想不起來了,那便不用記起來。”她轉身離開,嘴角的弧度清淡而恬雅,連城璧看著她款款離去的身影,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道亮光,隻一瞬,目光中就迸發出極大的驚喜。竟然是她!


    等她們走的看不見人影,連城璧身邊一位年近不惑的管家忍不住嘀咕:“那位姑娘,怎麽會認出我們少主的?莫不是看上我們家少主了吧?”不然怎麽會忽然前來搭訕?不對不對,他們家公子將來可是要娶武林第一美人沈姑娘的。


    不過……這位姑娘,好像也不醜啊?


    這位管家姓賈名信,是連家堡老管家的兒子,當年跟過連城璧的父親,如今則是一心為少主賣命。多年前,他是見過沈小姐的,那時她才不過十來歲的小女兒,卻已經出落得閉月羞花。


    隻是如今,他也說不上來,方才那位姑娘和沈姑娘,哪一位更美些啊。好像,各有各的美吧?沈姑娘如同含蓄幽雅的蘭花,靜靜開放,秀雅淡然,需得人小心嗬護著,而那位姑娘,卻好似那冬日的寒梅,冷豔傲人,高傲典雅,即便是淩寒獨自開,也能孤芳自賞,傲視群芳。


    賈信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便甩著頭趕緊跟著少主上樓。想那麽多幹嘛!反正他們連家堡未來的女主人隻會是沈家的小姐!


    連城璧卻是沒理會管家的念叨,心中狂喜讓他忍不住想要提腳跟上她,但是看著身後那些個手下,他隻能按捺住此刻心情,先讓他們休整去。


    客房內。


    “小姐,您快點來用晚膳吧。”杏兒看著一桌子的菜,早就高興地忘記了自己之前還嚷著說要馬上洗澡的話。


    楊豔走了過去,看著一桌子豐富卻清淡的菜肴,心裏滿意掌櫃的周到。


    “對了小姐,剛才掌櫃說的興雲莊,我們要不要也去瞧一瞧啊?”杏兒躍躍欲試地說道。


    小李飛刀的大名,就算是杏兒這樣的丫鬟也有所耳聞。


    楊豔笑著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我沒那個功夫去湊熱鬧。”對於這個與她的生死相關的男人,楊豔沒有一點興趣。貌似,和李尋歡搭上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吧?


    林詩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後卻被他讓給了自己的義兄,三人間感情糾葛紛亂不斷,最後這昔日武林第一美人,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林仙兒,不管她是否真的是那般蛇蠍心腸般的女子,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做了那麽多事,最後還把自己逼瘋了,這結局怎麽看也讓人覺得唏噓吧?


    還有孫小紅,好端端一個女孩子,天機老人的孫女兒,甘為李尋歡的紅顏知己,得不到他的愛,也願意默默陪著她。說到底,一個女人,有多少青春年華可以浪費?


    至於驚鴻仙子……


    楊豔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淺淡的微笑,清雅秀麗的眉眼如詩如畫,她是驚鴻仙子,可是她又不是那個驚鴻仙子。如外人眼中所見,她驕傲,自信,有足夠的資本笑看人生,但是她還沒有無聊到想要去征服李尋歡以證明自己的魅力。


    興雲莊,她無意踏足,李尋歡,她無意征服。人各有命,她隻想過她的逍遙一世。


    “哎,那剛才那位公子呢?小姐您認識嗎?”杏兒是在十歲的時候才來伺候她的,所以並不知她曾去過連家堡,楊豔也無意解釋,隻揮了揮手:“好了,好好休息吧,興雲莊的事與咱們無關,那位公子也與我們無關。明天我們就走。”既然李尋歡在這地方,保險起見,她還是早點離開得好。至於連城璧……如果他還認識她,那麽想著當年老堡主的寬待,她也樂意認這一門義親,若是認不出,便也算了,反正也無傷大雅。


    “是……”杏兒垂頭喪氣地嘟著嘴,沒得玩了……不過想到馬上就可以洗個熱水澡,她又馬上興奮起來。


    用完晚膳後,楊豔立即就讓杏兒回房休息去,主仆二人各自休整,早早地上床歇了。而那邊,連城璧的房間卻還燈火明耀。


    “少主,這次給沈太君祝壽,她老人家就沒有別的表示嗎?”賈信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家淡然如斯的少爺,按理說,少主是沈家未來的孫女婿,近些年沈家更是依靠著連家堡的資助,誰料前幾天去祝壽,沈太君竟然就把他們當做一般的客人,禮畢之後隻說了幾句留客的客套話,他家少主客氣了一句,她就由著他們離開了!


    在賈信心裏,自己看著長大的少主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武藝非凡,英俊瀟灑,出身名門,俠義心腸,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少年,娶天下第一美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沈家這樣做,未免有些低看了他家少主。


    連城璧卻不是這樣想的。“需要什麽表示?我如今不過是普通客人,沈家也沒算失禮。”連城璧淡淡一笑:“沈太君是長輩,我們身為小輩的,自然得敬重她。”沈太君是武林中讓人敬重的長者,即便沈家已經得靠連家堡暗中資助才得以維持,她也不會失了沈家的顏麵。更何況,老太君在私底下與他說的話,極有可能引起武林動蕩。如今這般,兩家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賈信不知這些秘密,有些不服道:“那少爺您還和沈小姐有婚約呢。”那還是在夫人和老爺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呢。


    “就是因為有婚約,才應該避嫌啊。”連城璧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那是長輩定下的婚約,自小他就知道他有一個叫做‘沈璧君’的未婚妻。幼時他們還一塊玩耍,此後卻是多年未見。待沈小姐年歲越大,武林第一美人的名聲也越來越響。


    人人都道英雄配美人,他和沈小姐似乎是全天下人羨慕的對象。漸漸的,他也就覺得,他的身邊就應該有這樣一個人,可以讓所有人羨慕,可以讓所有人稱讚,但也因為這,沈璧君本身他心目中的影子反而越來越淡,淡到他自己都記不得她究竟是如何的花容月貌。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遵從父母遺命,或是為了那把江湖人人渴求的寶刀才娶那位沈姑娘的了。


    賈信輕輕地‘哎’了一聲,不知又想起了什麽,臉上忽然掛起曖昧的笑容:“我說少主啊,今兒晚上瞧見的那位姑娘,可一點都不輸給沈小姐啊。”他其實想說的是,少主今天難得憐香惜玉,莫非是看中了那位姑娘?


    雖說少爺已經有了沈小姐這位未婚妻,但是有一二紅顏知己,也是美談一樁啊。


    連城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賈信,你這話要是在那位姑娘麵前說,隻怕你這條小命,已經去閻王爺那裏了。”


    連城璧抿了一口茶,掩下嘴角的微笑。那時他雖然年紀小,卻也記得祖父尤其疼愛那位來家中做客的‘小姐姐’。哦,不對,按照輩分的話,他大概得喚她一聲‘姑姑’吧?連城璧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


    賈信聽了少主的話,並不十分相信。雖然他在江湖上算不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但是能夠成為連家堡的管家,本就證明他不算是末流,少主如今這麽說,是說那位美豔無雙的姑娘是伸手間就可取人性命的高手嗎?這武林之中,武藝高強的女子不是沒有,但是貌美如花又武藝高強的卻不多。


    忽然間想到了什麽,賈信張大了嘴,結巴著道:“莫、莫非那位就是江湖上人稱女妖怪的風四娘?”


    連城璧淡笑著搖了搖頭,手裏轉著的白瓷茶杯微微泛出亮光:“那位風四娘,美則美已,卻還沒有本事叫我連城璧記掛至今。”


    賈信這回是真的見鬼了似的瞪大了雙眼,他們家少主,竟然說他對那位姑娘記掛至今?天哪!賈信腦袋飛快地轉動起來,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亮光:“難道那位姑娘,就是驚鴻一瞥,驚鴻仙子?”


    那位楊小姐,他也有印象,是老堡主的結義兄弟楊總鏢頭的獨女,在幼年時曾隨楊總鏢頭來連家堡吊唁,在連家堡住過一月。


    那時他還是二十出頭的毛小子,那位楊小姐的暗器卻已經出手快如閃電,加之那秀雅脫俗的長相,他實難忘記。


    風四娘被稱為妖怪,而這位楊姑娘,卻是被稱作仙子的!


    但是,有的時候,仙子可以比妖怪更加讓人恐懼。賈信逃過一劫似的拍著胸脯:“還好還好,小的沒說什麽冒犯的話。”


    那驚鴻仙子是武林的一個傳說,沒有人知道她師從何處,隻知道她從十五歲行走江湖至今,以一手暗器流星鏢獨步武林,沒有人見過她出手,因為見過的人隻有死人。那神乎其技的輕功更是叫人歎為觀止,堪稱驚鴻一瞥,又因她奪目的美貌,故而被江湖人稱作‘驚鴻仙子’。


    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驚鴻仙子年紀不大,卻手段了得,隻要她答應的事,沒有辦不成的。相比於獨來獨往又以豔麗絕色著稱的風四娘和早就名花有主的沈姑娘,這位高貴典雅的驚鴻仙子才是眾位武林俊才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光。


    無視了賈信鬆了口氣的模樣,連城璧微微垂下眸子。那時候,他的父親過世,母親哀傷過度,臥榻不起,所有人都覺得他身為連家堡的繼承人足夠承受那樣的痛苦,隻有她,不過比他大幾歲,卻總用那樣憐惜的目光看著他。


    那是將他拉出絕望的人,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晚,他一個人跪在父親靈前,周圍的黑暗和冰冷包圍著他,在他以為自己就要窒息在那可怕的寂靜中時,是她悄悄地走了進來,將又冷又餓的他抱在懷裏,輕聲地哼著悠悠的小曲,哄他入睡。


    在他進入夢鄉的那一刻,他聽到她在他耳邊說:“連城璧,你會成為武林的傳奇。”在蕭十一郎出現以前,你是武林最傳奇的少年俠客。


    他是連城璧,他會成為武林的傳奇。彼時隻有五歲的連城璧,卻將這句話永遠地記在了心裏。同時,那個溫暖的懷抱和那雙明亮的眸子,也牢牢地銘刻在他的記憶中,無數個漆黑的夜裏,當孤寂與絕望籠罩著他,他便會想起那一夜牢牢握住的溫暖。


    蕭十一郎+小李飛刀4


    “少主,已經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第二日,賈信一大早就來到連城璧的房間,恭敬地回話。


    “恩。那就先下樓吧。”連城璧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門,嘴角慢慢揚起。隔著那道門,就是武林中人眼中最神秘美麗的女人之一了,也是……他牽掛了十幾年的人。


    他的未婚妻,之所以神秘,是因為她謹守大家閨秀的準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人人都想一睹芳容。而驚鴻仙子,她時常在外行走,從不遮掩自己奪目的美貌,但是見過她的人,隻會想見她第二次,因為她身上,總是有著讓人繼續探尋下去的魅力。


    杏兒早早起來,端了水來敲響小姐的門。抬頭看到昨晚讓給她們房間的年輕男子,杏兒大方地露出笑臉:“是這位公子啊。昨晚真是多謝您了。”


    連城璧微微拱手,麵上帶著溫煦的笑:“姑娘客氣了。若是還有什麽需要的,請不要見外。”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不知你家小姐,何時醒來?”


    杏兒瞥了始終保持著得體微笑的連城璧一眼,她見多了這種男人,見了她家小姐一麵就恨不得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都搬到她家小姐麵前,眼前這個不過是長得好一些,在她看來也沒什麽不一樣的,是以杏兒也就見怪不怪,隻客氣地道:“恐怕您得久等,便不耽誤您時間了。”


    連城璧見著麵無異色卻已經婉拒他的丫鬟,麵上的笑容不由深了些,正這時,房門開了。“杏兒,你和誰說話呢?”


    清脆悅耳的聲音自門後傳來,隨著房門的開啟,隻見一位二八佳人款款而來,淺紫色的衣裙翩然若仙,身形婀娜,膚色雪白,雙目清澈,頰邊梨渦微現,清晨的朝霞落在她的臉上,更襯得她膚色白皙,柔美清麗,隻是這美人兒卻又不隻是美麗,那秀雅的容顏中帶了三分華貴,三分英氣,昨晚天色昏暗未仔細看,今日一瞧,竟然讓人不敢直視。


    連城璧自小便是錦衣玉食,身邊伺候的丫鬟自然不可能醜若無鹽,他那未婚妻更是人人稱道的武林第一美人,可是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卻還是如尋常男子一般失態了---不隻是美,美人兒多的是,卻沒有誰能夠美得像她這樣奪目的。


    或者說,容貌在她身上已經不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了,那通身的氣度,便是他這個男子也自愧不如。更奇的是,那一對眸子盈盈帶光,神彩飛揚,就好似黑寶石雕成一般,隻一眼就讓人深深地沉溺在那流轉光彩中。


    她就好像一顆明珠,淡淡地散發著瑩瑩的光輝,看似和煦溫暖,實際卻是淡漠冰冷,那嘴角含笑,眼中卻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和冷漠。隻是等到她看向自己的丫鬟,眼中流淌出的溫和,卻又那麽明顯。


    看到那目光,連城璧就好似回到了那個漆黑的夜。連城璧恍如自夢中醒來一般,心中卻是一暖。她早就認出他了,不是嗎?


    楊豔早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男子,她那便宜侄兒似乎已經認出她的身份了。她本就沒想遮掩身份,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占這便宜。


    “還記得我嗎。”她步出房門,微微展顏,坦然直視。


    “姑姑。”連城璧看著她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加深:“城壁自然是記得您的。”


    楊豔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勾唇一笑:“昨夜真是多虧了你了。”楊豔看著麵前這個過於年輕的男人,微微笑道:“不然我和杏兒就得露宿街頭了。”


    連城璧輕輕地‘哦’了一聲,挑眉問道:“姑姑客氣了,這是侄兒應該做的。”到底是連家堡的繼承人,即便是做出這樣的動作,也隻會顯得清俊儒雅,絲毫不見無禮之處。


    “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楊豔微揚著唇角,看似不經意地掃過男人的眼---無波無讕,似乎並不覺得驚訝,這樣的男人,才是深不見底。


    “姑姑您也長大了啊。”連城璧看向楊豔,唇邊是淺淡的笑:“城壁多年來總是掛念著姑姑,姑姑卻再也不曾來過連家堡。”他輕挑起眉毛,故作委屈地看著她,卻並不顯輕浮,反倒是露出些孩子般的稚氣。


    楊豔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輕輕點頭:“當年我答應會再去看你,隻是世事難料,家父意外受傷,我便無心出門。”她有些歉意:“後來老堡主過世,我想去憑吊,卻不料家父舊傷複發,於一月內過世……”


    連城璧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低落,心中怪異的感覺忽閃,他微微垂下眸子,掩下眼中異色,安慰道:“還請姑姑節哀。”


    楊豔看著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便宜侄兒,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麵對小時候的連城璧她還能無所顧忌,安慰那喪父的小團子是出於母性,現在卻是不行了。他已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俠,武林中世家公子的典範。如今相處,卻是要注意距離了。


    她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卻又無意牽扯入《小李飛刀》或是《蕭十一郎》的劇情。


    短短幾年,她能夠在江湖上占據一席之地,絕非隻靠那出神入化的暗器和輕功。想要在這男人的世界立足,就必須擁有讓男人拜倒的資本。女人,不隻是擁有美貌,智慧,同樣重要。與其做一個被人爭來奪去的花瓶,倒不如穩坐釣魚台,心甘情願地讓他們為她所用。


    師父雖然神出鬼沒,但是留給她的財富卻是無窮無盡。神雕大俠的後裔……楊豔眸子暗光閃過,誰能想到呢,驚鴻仙子楊豔的師父,會是百年前赫赫有名的神雕大俠楊過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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