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親了她一口,高聲笑道:“茹兒高興便好!”


    知道他愛看她撒嬌,楊茹便樂於滿足他,眼兒一抬,欲語還休:“官家的話,妾惶恐哩。”她湊過去,故意蹙眉道:“日後官家十天半月的來妾這昭純宮一趟,妾便心滿意足了。”


    皇帝扭著她的臉頰笑道:“你這是真心話?”個小醋壇子,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楊茹假裝委屈地看著他:“妾這自然是真心話。”


    皇帝哈哈大笑,重重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朕的小乖乖,就你這拈酸吃醋的小性兒,還心滿意足?隻怕到時候,你就要和朕鬧個天翻地覆哩!”


    楊家將31


    楊茹撅著嘴瞅他一眼,一聲不吭地背過身去。既然說她小氣,那就小氣給他看。男人啊,離不了一個賤字。喜歡的時候,拈酸吃醋便是情趣,不喜歡的時候,那便是無理取鬧。既然他現在愛她這性兒,她何苦委屈了自己,叫自己強顏歡笑?等到日後人老色衰,怕是連任性的權利都沒有了。


    雖不愛他,可這朝夕相處,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待他還是有一份真心的。想著自己對他的算計,楊茹曾經有些愧疚,可是一想到他在她的地盤做出那樣的事,楊茹又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哪裏愁缺女人了?這宮裏多多少少的妃嬪啊,還有那如花似玉的宮女兒,哪個不是他的女人?他想要誰就要誰,她得放寬心,該閉眼的時候閉眼,該做聾子的時候做聾子,這才能在這宮裏活得長久。


    羅秀的事教給她一個道理,女人啊,得學會裝瞎子,嗬,她若是為這些事生氣,隻怕遲早就給氣死了。


    可是吧,這男人他又自大。女人在他眼裏,就該是依附於他。他是皇帝,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她要是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吧,他又該生氣了。合著連做個賢惠的‘妾’的機會都不給她啊?這是定要她做個恃寵而驕的寵妃啊。


    背對著皇帝,楊茹扯了扯錦被,將自己蓋了起來,耳朵卻是豎起,果然,皇帝見狀,忙止了笑,湊過來哄她:“朕說錯話了,朕的寶兒最是大方賢惠了,莫生氣啊~”真真是個別扭的性子,可是連生氣都那麽叫人愛,他一定是魔怔了。


    楊茹轉過身,氣鼓鼓地瞪著他,一下一下地揪著他的胡子:“您剛說我愛吃醋,這會兒又說我大方,這九五之尊,說話怎的顛三倒四的啊?”


    皇帝一把將那亂動的小手握住,親了兩口,彎眉笑道:“朕也是人,是人就會說錯話,愛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楊茹假裝思考的模樣,過了半響才猶疑地點著紅唇道:“話是這麽說不錯……可是……”


    “可是什麽?”皇帝見她皺眉苦思的糾結樣,那嬌滴滴的模樣,真真是叫人愛到了心裏,深吸了她發間的香氣,又覺心曠神怡:“朕說你是個賢惠的,那便是個賢惠的。”


    楊茹這才‘高興’起來,探起身子,撐在他肩膀處,一頭青絲散散落下,襯得那白皙的膀兒好似玉珠般,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過了好一會,才抿唇道:“官家,妾有件事得求您。”


    皇帝不由好奇,是什麽事叫她這麽緊張?“何事?”


    “還不是為了柴郡主。”兩遭歡愛,楊茹早就沒了力氣,要不是弄清事情,這會兒隻怕她早就睡了過去。撐著一會便覺胳膊兒軟,索性躺倒在他身上,一手在他胸口畫圈圈:“柴郡主今兒來求我,道是潘丞相放話,說柴郡主是他家兒媳婦。”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什麽異樣,楊茹才繼續道:“官家也知道的,柴郡主與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的情誼。何苦她又與我家六郎青梅竹馬,我怎好忍心看著有情人活生生被拆散呢?”楊茹沒想著隱瞞,她就是為了她家六郎,想著糊弄皇帝,萬一弄巧成拙就完了。


    皇帝斂眉,神情漸漸嚴肅:“柴郡主大小也是個郡主,潘仁美怎敢這般說話?”前朝的公主,今朝的郡主,柴郡主這身份,也算得上尊貴。潘仁美莫非是把這大宋江山當做他家的不成?


    皇帝早也有所耳聞,心知潘仁美倒也不是多想要柴郡主做他的兒媳婦,但是他潘家一向和楊家不和,自然不希望看到楊家娶個郡主做兒媳。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朝堂上的事。皇帝之前當做不知,隻是順勢利導,身為皇帝,他當然不希望朝臣控製朝堂,如今文臣武將勢均力敵的場麵是他最希望的,隻有如此,他才可安心。


    楊茹見他不發一言,心中有些不安,這個皇帝,不是千古明君,卻也不是她一兩句話就可以影響的昏君。知道這會兒不是替六郎求親的好時候,便想著先把這事壓下去再說。“皇上,左右柴郡主還小,不如讓她晚幾年再擇婿吧?”楊茹眨著眼看他,臉上笑吟吟的:“妾遇見皇上的時候,可都十八了呢。”十八未嫁,在這個年代,當然不是什麽光榮事,但是楊茹知道男人的心思,他就愛聽這樣的,方顯得他如此特殊,是她命中注定的那良人。


    楊茹在心裏冷笑,她如今倒是越來越有紅顏禍水的樣子了。這枕邊風都吹起來了。


    果然,皇帝聽了她的話,逐漸舒緩了眉梢:“就聽愛妃的,讓柴郡主過兩年再擇婿。朕親自給她挑選一個一等一的好郡馬。”正好愁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事,往後壓壓也正好。給柴郡主擇婿,這也能體現皇家善待前朝遺孤的好機會,皇帝自然不會錯過。再者,潘仁美之囂張,也叫他有些氣悶,萬不能叫他如意。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毀了個幹淨。


    摟著懷裏的小女人,皇帝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朝,便宣布了太子妃的人選。並非潘仁美大力推舉的鎮國將軍沈斌的嫡出的也是唯一的長女,而是禮部侍郎何棟的小女兒。


    這太子妃的人選自然是要經過重重把關的,能夠列為太子妃候選的,品貌自然都是好的,隻是皇後想給太子找一個母家強盛的太子妃的心願,怕是要落空了。


    這鎮國將軍沈斌一心想要取代楊家在軍中的地位,與潘仁美是一拍即合。若是讓沈斌的女兒成了太子妃,隻怕日後這外戚之禍,堪比呂竇。


    而禮部侍郎何棟是八賢王的學生,為人清高,舉的又是閑職,官職雖不低,權利卻不大。皇帝這麽做,算是給那些個人一個警告。這天下還是他趙家的天下,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甚麽,也得看看他這做皇帝的答不答應。


    而後宮裏,自打楊茹坦言自己想要一個孩子以後,皇帝便真的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宮,也未翻過牌子,隻專心在她這兒耕耘。對於流言一事,誰也沒想著去解釋什麽,這後宮裏,打破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事實證明給她們看。


    對於皇帝近期的行為,楊茹倒是要給他一個勤奮的好評的。隻是,這每日去福寧宮給皇後請安的時候,她收到的刀眼也是越來越多了。這宮裏的女人,全指望這一個男人,就好比一群在沙漠裏的人,忽然看到一汪泉眼,偏偏這泉眼被一個人霸占了,這剩下渴極了的人豈不是想要殺人?


    如今楊茹的處境就跟這差不多。當初是隻想與潘貴妃一人做敵人的,隻現今的形勢讓她不得不把目光放長遠去。現實比人強,這宮裏恨她恨得牙癢癢的女人不是一個兩個,她要是稍微一鬆懈,隻怕皇帝看到的就是她的白骨了。


    這皇後,現在心裏恐怕也巴不得她出點事了。皇後對著她笑得越寬厚,楊茹便知道事情越糟。如今皇後段數也高了,不再暗示她什麽‘雨露均沾’,想來她也明白皇帝想去哪,不是一個妃子可以控製的。


    但是這也不影響她替楊茹拉仇恨值。每日裏都賜她各種滋補的食材藥材,三句話不離‘好好伺候官家’,還一副‘我就把官家托付給妹妹’的欣慰表情,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她昭純宮獨寵的樣子,隻那副賢妻樣,就看的楊茹牙都快酸倒。


    楊茹多少有些了解皇後的心思,這危機感下,會讓人失去理智。加上太子妃的人選讓她很不滿意,她對楊茹就越加提防。說句不好聽的,皇後是有些狗急跳牆了,不然她也不會在太子妃還沒進門的時候就給太子定下了一位出身侯府的太子嬪和一位出身尚書府的婕妤了。


    隻是楊茹也好奇,皇後難道就沒有換位思考過嗎?這太子妃未來是要坐上她這個位置的,對著這麽兩位出身高貴的妾,太子妃的日子,能好過嗎?這不就好比小家出身的皇後與出身丞相府的潘貴妃嗎?


    隻是她一個小小淑妃,哪裏敢說中宮的閑話,權當做看戲,看日後皇後這個出身平凡的婆婆如何與出身世家的兒媳婦們相處。


    皇後賜的食材藥材,楊茹是一丁點都不敢動。自從上次的流言事件後,她的一切吃食隻經過昭純宮的小廚房,由朝霞和錦繡把手,何況如今又是她備孕的關鍵時刻,出不得一點差錯。


    “錦繡,我這日子都過得糊塗了,再幾日是不是就是李太妃千秋?”宮裏妃子多,太妃卻不多。那位李太妃,便是楊茹曾經動過心思,想要和她一樣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的那位。


    太後是個寬厚人,並未委屈了各位太妃。而李太妃又是最安分守已的一個,太後和皇帝對她都不薄。


    錦繡想了想,便點頭道:“若是沒記錯的話,該是後日。”


    楊茹一拍腦門,懊惱道:“差點就忘記了!”


    錦繡好奇道:“娘子,這該備的禮都已經備齊了,還有什麽?”


    “是我的錯,沒與你們說。這李太妃的女兒安陽公主回來了,此次李太妃千秋,怕是要大辦。”早先備好的禮,怕就不夠看了。


    安陽公主今年三十好幾,是皇帝最大的妹妹。早年嫁給信陽候世子,誰料世子早逝,後又改嫁洛陽陳家次子,因離得遠,便鮮少回來,此次回來,一來是為母親祝壽,二來,怕是為自己的兒女求親的。


    錦繡‘啊’了一聲,道:“那我再去瞧瞧,問問劉媽媽,該添幾分。”


    楊茹點頭:“劉媽媽是老人,知道這些禮數,多問問她沒錯。”


    洛英和春華端著晚膳進來。自從朱蘭、素珍、萍姑三個放出去嫁人以後,她們兩個便升了上來。因為家裏都受了楊茹大恩,兩人伺候起來便格外賣力。


    “今兒的湯有些油膩了,叫人去換了吧。”看著那雞湯,楊茹覺得有些反胃。即便是過了立秋,天氣還是有些燥熱,這幾日更是,悶得叫人煩躁。


    春華應了聲是,便端著雞湯下去。不一會兒便換了清涼的翠玉白藥羹上來。


    往日這個時候,皇帝早該裏了。可今日左等右等,天色都黑了,也沒見皇帝的影子。楊茹也不願意擔那窺伺禦蹤的罪名,便自己一個人草草地用了飯。飯後又等了一會,見他沒有要來的意思,這才吩咐人閉門。


    估摸著是去換換口味了吧。楊茹臥在榻上,由著朝霞和錦繡輕輕為她按摩。這天天吃一個菜,是個人都會厭,楊茹表示很理解。更何況還有更多更美味的菜肴等著他選,這不換換口味,才是傻了呢。


    楊家將32


    重華宮裏。


    潘貴妃溫順地替皇帝揉捏著肩膀,燈光下,隻著了青色裏衣的美人如花如玉,姣好的麵容,玲瓏的身段,加上那靈動溫婉的水眸,真叫一個勾人心魄。


    潘貴妃沒有辜負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即便是生過孩子,她也依舊有驕傲的資本。被昭純宮壓在腳下這麽久,她早就想找個機會翻盤。


    父親已經為她部署好了一切,隻等那日,楊淑妃就不要想再有翻身的機會!而她,隻需要牢牢地抓住官家的心便是了!


    “官家,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她踮起腳尖,輕輕地從身後環住男人的腰,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那柔軟的胸部就這樣靠在男人的背上,輕輕揉蹭,稍微留心便可發現那兩粒紅梅已經悄然綻放。


    皇帝想起她剛進宮的時候,也是天真爛漫的少女。他也寵愛過她一段時間,甚至願意給她貴妃的殊榮。隻是……


    還來不及想,便覺得有一雙小手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滑,曖昧的呼吸在他脖頸間激起一點一點的戰栗。他們曾經同床共枕過多少日夜,她自然明白他哪裏最是受不得刺激。才不一會兒,皇帝的呼吸便渾濁起來。


    潘貴妃得意一笑,動作卻更加溫柔。等到皇帝抱著她快步走進內殿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贏了。


    這一個多月,除了昭純宮皇帝哪裏也沒有去,潘貴妃久曠了許久,又是最如狼似虎的年紀,皇帝隻寵愛了她一遭,自然有些不滿足。可是見他閉眼安睡的模樣,她又不敢去吵他,隻能把自己縮進他的懷裏,同樣合眼睡去。


    潘貴妃卻不知道,在她合眼後沒多久,她以為已經睡去的男人卻忽然睜開了眼,那雙精神的眸中,哪裏看得出一絲一毫的疲憊?


    就在剛才,潘貴妃想要吻他,他卻本能地避了過去。似乎在他心裏,那麽尋常的動作已經變得不尋常。相濡以沫,似乎隻有和那個人才顯得叫人歡喜。


    皇帝看著身旁熟睡的美人,心裏波瀾不驚。許久沒有翻牌子了,真是難為她了,竟然想著用生病的兒子做借口。莫非在她心裏,兒子還比不上她的寵愛來得重要?


    皇帝心裏隱隱約約有些難受,為了自己,也為了自己的兒子。在這宮裏,親情倫常變得那麽稀薄,為了聖寵,宮裏的女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他的發妻,他一向敬重的皇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太子的婚事,事關國本,她竟然也想著插一手?就她那點計較,真以為他看不出來嗎?隻是如今太子已經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儲君了,索性便不再去管皇後的作為。


    隻可歎他子嗣單薄,除了太子,竟然隻得兩幼兒。


    三皇子太過懦弱,見了他便嚇得說不出話,唯獨二皇子尚算活潑可愛。這讓他不得不考慮二皇子的可能性。若是真的沒有別的選擇,真要走到這一步的話,那麽他必須先除去潘家作為外戚幹政的禍患。


    想著那個喃喃地說著想要一個他的孩子的女人,皇帝心裏終於有了些暖意。她是這宮裏最真的人了,是這宮裏最鮮活的景色,是他生命裏不可缺少的陽光。若是沒有她……他不敢想象,自己此後的人生,會變得多麽灰暗,多麽單調。他們的孩子……真的讓人期待。


    第二日,皇帝起身的時候,潘貴妃立馬就醒了。她親自為他穿戴,一顰一笑中,盡是賢惠樣。


    皇帝卻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個從來都愛拿喬,膽大到叫他伺候的小女人。


    宮裏的女子,每日都得去福寧宮請安,偏偏她又是個愛睡的,也怪他鬧她鬧得太晚,她便從來不會在他起身時起,定是要等他走後,再眯上一會,養足了精神。


    用她的話說,每次去請安就好似打一場仗,沒精神,豈不是等著被人打?也就她敢這麽說,哪有人將這宮裏的女人都比作洪水猛獸的?但她的話細想來,又挑不出錯。這宮裏的女人,哪個是簡單的?也難怪性子直率的她要連連叫苦了,真是應付不來啊。


    “官家,用了早膳再去早朝吧。”潘貴妃柔順一笑,昨晚她就吩咐人準備了官家最愛吃的膳食,她得叫他知道,誰才是真正把他放在心裏的人。


    皇帝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早朝後再食吧。”


    早朝後,皇帝一般都是直接去的延福殿處理政事,哪裏還會到她這兒用早膳?潘貴妃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明白他的拒絕。不過她還是立馬調整好了微笑,體貼道:“官家為了國事操勞,也得顧念自己的身體。”


    皇帝‘恩’了一聲,招呼常福擺駕。潘貴妃看著皇帝離去的背景,嘴角冷冷地掛起笑容。一想到楊茹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她就莫名地感到興奮:“來人,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


    福寧宮裏。


    楊茹是在早晨的時候知道皇帝昨晚的去向了。倒也不難猜,這宮裏在她之前,最受寵的便是潘貴妃,那樣溫柔美麗的女人,誰舍得一直晾著?皇帝是個男人,就沒有隻看不吃的道理。


    楊茹輕輕一掃,就看到許多幸災樂禍的臉。想要看她和潘貴妃兩敗俱傷的人不在少數,隻是楊茹不想如她們的意,麵對潘貴妃幾次挑釁,她也隻是淡然不應。


    今兒的皇後似乎格外容光煥發些。楊茹思索著,是不是每一個即將做婆婆的人都會處於極度亢奮中,想著以後怎麽和自己未來兒媳婦搶兒子,就那麽叫人興奮嗎?


    “妹妹伺候官家辛苦了,桂媽媽,將官家前些日子賞的靈芝拿來,叫妹妹拿去補補身子。”皇後對著潘貴妃笑道。


    這句話委實耳熟。楊茹就起碼聽了不下十遍了。莫非皇後是偷懶,見誰伺候了皇帝,就都來這麽一句?


    “說些正事,明日便是李太妃千秋,安陽公主難得回京,官家便與我道,叫辦個家宴。屆時便不分君臣,隻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皇後這話說的漂亮,安了一群人的心。像潘貴妃、楊茹這樣的,放在尋常人家還算個貴妾,遇到家宴那也是沒有她們位置的。像那些個美人、才人的,恐怕連個通房都算不上,宴席上端盤子恐怕都不夠格,更別說一起用餐了。


    皇後的話裏,卻像是一道亮光,劈在那些暗無天日的嬪妃心中。這對於那些個平常連皇帝的麵都見不到的妃嬪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在宴席上入了官家的眼,說不定當晚就進延福殿侍寢了,這是多大的殊榮啊!


    站在最角落裏的羅秀,心中的狂喜簡直就要溢出來。自打搬出了昭純宮,她便連官家的麵也見不著了。前一個月,官家獨寵楊淑妃,和她住一個殿的龔才人暗地裏罵她是個傻子,有那麽受寵的主子不跟,非要和她們一起擠一個形同冷宮的西景苑,不是傻子是什麽?


    羅秀卻是有口難言,不說娘子不會容她,便是她自己,也不敢再住下去。以官家對娘子的寵愛,娘子一句話,說不定就要了她的命!


    羅秀早些不怕死,大不了就去地下陪老子娘,但是現在,她怕!嚐到了這潑天的富貴,享受了人上人的日子,她便舍不得這條命了。她還沒真正成為官家的女人,怎麽可以就這麽去死呢?


    人生無常,潘貴妃都能被娘子取代。那麽她為什麽不可以取代娘子?羅秀自認為姿色中上,隻年紀大了些,但是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比那青澀的身子,她的身子就豐滿成熟,好比那青桃子和水蜜桃的差別,沒有哪個男人專愛啃酸桃子的吧?


    再者,她也自問熟悉娘子的習氣秉性。不敢說能學個七八分,四五分卻是有的。官家隻要知道了她的好,便舍不得放開她去的,一定!


    潘貴妃看著楊茹的目光,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立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看著角落裏垂首的羅秀。都快忘了這顆棋子了。潘貴妃得意地撫著鬢角,也該讓她出來惡心惡心人了。


    “好妹妹,這羅才人倒是好樣貌。”潘貴妃坐在楊茹上首,用隻有她們兩個的聲音說著話:“想來官家也是疼她的,竟然這麽快就成了才人了。”以羅秀的年紀和家世,封個貴人都是抬舉她。


    楊茹瞥了潘貴妃一眼,見她比前幾日容光煥發很多,心裏再次肯定了皇帝這根公用黃瓜的功能。


    “官家是個心慈的,從來不會委屈各位姐妹。”楊茹淡淡道。想叫她和羅秀鬥,她好來個坐山觀虎鬥?想得美!


    潘貴妃也不惱,依舊滿臉帶笑:“妹妹這話說的是,官家對姐妹們都是極好的。”這句話她沒有壓低聲音,在座的幾乎都聽見了,場麵一下就靜了下來,直到不知是誰咳嗽了一聲,才又恢複了說笑聲。


    楊茹疲累似的撐著額頭,嘴角是淡淡的嘲諷。潘貴妃就是替她拉盡了仇恨值又怎麽樣?皇帝的寵愛,有本事就拿去!沒本事就別怪世道不公平。這宮裏本來就沒有公平兩個字,同樣是皇帝的女人,為何有人是皇後,有人是妃子,有人就隻是小小的貴人?為何有人夜夜恩寵,有人就進宮幾年都不得麵見聖顏?


    “二皇子昨兒身體不適,官家很是擔心,娘娘,妾恐怕得先走一步了,二皇子離不開娘親。”忽的,潘貴妃冒出這麽一句。但凡心裏有一點不甘心的,恐怕就會嫉妒得咬牙了。楊茹掃了一眼,果真見不少人都在撕帕子。真應了這句話,人受擠對本事高,潘貴妃招人嫉妒的本事還真不小。


    大約她是享受的吧?被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包圍著,才能顯示出她在官家心目中的特殊不是嗎?


    聽到潘貴妃的話,皇後臉上笑容淡了些,表情卻是緊張關切的:“那妹妹就先回去吧,萬事以二皇子為先,若是有什麽短的缺的,一定要來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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