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豹更是氣得眼紅,這花了重金請來的人,竟然連楊家幾個臭蟲都搞不定!氣死他了!原本以為上次李太醫得手,定然讓那楊淑妃不死也沒了半條命,誰料到那女人運氣竟然這麽好,隻沉寂了半個月,又馬上讓官家回心轉意了?


    更讓他懊惱的是,經過不孕流言之後,昭純宮萬事更加小心,最容易動手的吃食有自己的小廚房,便是想在食材上動手腳,也得過得了那好幾道檢查啊!且他們安插在昭純宮的好幾個暗釘都叫人以各種理由罰的罰,殺的殺,如今竟是隻留了一兩個灑掃的。隻如此低等,又能打聽得到什麽呢?


    潘豹沒料到那楊淑妃有如此手段。他更不知,暗地裏動手的,是他那個姐夫哩!


    他隻知,今日國宴,遠遠地看了那楊淑妃一眼,不過如此姿色,還比不上她姐姐五分,怎麽就讓官家神魂顛倒呢?潘豹不明白,潘仁美更不明白。


    這楊業究竟有什麽好運?竟然讓官家如此照顧他楊家?不就是有個淑妃的妹妹嗎,他還有個貴妃的女兒呢!


    眼看著這遼軍動作越來越大,潘仁美預見朝堂上馬上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他潘家想要長立不倒,隻怕還得看柔兒在宮裏的地位啊。等到二皇子榮登大寶,屆時這天下便是他潘家的了。楊家,有何可懼?暫且先讓楊業去蹦躂吧,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隻是……


    潘仁美想到今日國宴見到的楊淑妃,心中暗暗思量,二皇子如今尚□,等到他繼位,怕是還有好些年要等,未免日長夢多,那楊淑妃,恐還得盡早除去。這女人,對官家的影響太大,叫他不得不擔心。


    昭純宮裏。


    楊茹不知潘家父子已經動了念頭要置她於死地,她隻知道今天七郎的話讓這老男人喝了起碼兩缸子的醋,這會兒正使勁地鬧騰她呢!


    “官家,茹兒真的錯了!放過茹兒吧!”這都第三回討饒了,他若是再不讓她好好睡覺,她就真的要動腳踹人了!


    “說,聽了你那小侄兒的話,可有心動?”想要騎著馬兒奔那玉門關去,也得看他同不同意!關於那省親,皇帝當時也是硬著頭皮答應,心中也知此時不合適,好在那妮子知事,拒了去。隻是他心裏也覺歉疚,心裏便存了想頭,想著哪日趁著空閑偷偷帶她回去看一看。


    微服私訪對於皇帝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他就時常穿了便服帶著一二侍衛就去下臣家中。一來顯得君臣融洽,二來嘛,也想看看私下裏臣卿是如何作態。


    他可不就是微服私訪至柴郡王府的時候,遇見的這妮子?這一眼,就叫他入了眼,疼到了心裏去。


    楊茹哼哧哼哧地應付著他,雙眼實在是睜不開了,也沒聽清楚他說什麽,忙點頭稱是。皇帝一見她點頭,臉都沉了。這就是動心了?想著往外跑了?偏不叫她如意!


    “你是朕的,朕去哪兒,你便去哪兒!”不顧那小妞討饒的模樣,皇帝扶著她的腰,硬是要叫她記起自己是誰的女人。


    事後,皇帝撫著她那扁平光潔的小腹,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這兒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可還會想著外麵?女人,是不是有了孩子,就心甘情願為了孩子而舍棄別的一切?


    何況,他和她的孩子,該是多麽可人疼啊。皇帝想一想那長得像她又像他的小人兒,便覺得一顆心化作了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一個女人孕育他的子嗣的,從來沒有。


    楊家將29


    三郎如今是三司騎軍副都知,端的是年少有為,且他還有個受寵的姑姑,日後前程定然明朗。用八妹的話說,就是來家裏提親的媒婆都快把天波府的門檻給踏平了。


    嫂嫂帶著八妹進宮,便與楊茹說了三郎的婚事。雖說這京裏的好姑娘恁多,但是最後嫂嫂挑的卻是家世並不怎麽出眾的劉氏。


    劉氏是劉副將的小女兒,那姑娘楊茹也見過,有一雙格外靈氣的眼睛,和內向穩重的三郎很是般配。想來哥哥和嫂嫂也明白樹立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楊家如今正處於風暴之中,一步踏錯便可能引起巨大的麻煩。潘仁美步步緊逼,他的走狗們處處與哥哥作對,而劉副將是跟隨哥哥多年的部下,忠心自不用說,還免去了與朝臣結黨營私的罪名。


    “茹兒,三郎把那天的事都告訴我了。”佘氏拉著楊茹的手,長歎了一聲:“七郎不懂事,還好你處理得當,不然,隻怕官家心中就記著我們楊家的不是了。”


    說起那日,楊茹心中也忐忑。七郎這個脾氣,萬不敢讓他和哥哥們一樣入朝為官,便是在軍營裏,隻怕也容易得罪人。


    思來想去也沒個頭緒,楊茹索性放在一邊,反正七郎隻有十四歲,等他再大些,再說吧。


    隻是,楊茹沒想到,這年紀小,不代表著武力值低啊!七郎該犯的錯誤,一點不會少犯!


    自從進宮後,楊茹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柴郡主了。這日,她哭哭啼啼地跑進宮,一進昭純宮便對著楊茹落淚,把她嚇了好大一跳。還道是與六郎吵嘴了,誰料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


    “這是怎麽了?”楊茹拿帕子給她擦淚。她是看著柴郡主長大的,這個丫頭心思靈敏,知道自家身份尷尬,便很有自知之明,努力在皇帝麵前做好一個聽話乖巧的小女兒樣。而在楊茹麵前,她又是活潑天真的,小女孩該有的幻想,她也經常說給楊茹聽。


    柴郡主和六郎青梅竹馬,雖說還沒到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地步,但是兩人也算是情投意合,隻等著長大就喜結良緣。誰知道這個時候跳出了潘豹這個程咬金,竟然說自己喜歡柴郡主,要娶柴郡主做妻子!


    柴郡主尚未及笄,本就處於叛逆的年紀。原本還不覺得,跳出個潘豹以後,頓時就覺得自己和六郎是被人算計著拆散的苦命鴛鴦,這潘豹就是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偏偏潘仁美已經放出話,柴郡主這個兒媳婦他勢在必得。柴郡主一怒之下,竟然幹出了擂台招親這樣的事。


    楊茹聽她說完事情始末,心中隻有苦笑。事情還是到了這一步啊,六郎、七郎與潘豹正是在柴郡主的招親擂台上失手將潘豹打死的啊。


    “姑姑,您得給我做主!”柴郡主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見麵就喊楊茹姑姑。


    楊茹撫著額頭,心中也十分憂慮。竟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如何才能阻止七郎誤殺潘豹呢?更讓她憂心的是,既然此事都已經發生,那麽豈非金沙灘之役也近在眼前?這麽一想,楊茹眼前頓時一黑。


    “愛妃這是怎麽了?”皇帝走進昭純宮,便見那妮子揉著太陽穴一臉愁容,不由擔憂地探了探她的額頭,見無異樣,心中還是不安,便要叫人喚太醫。


    楊茹連忙握住他的手,虛弱一笑:“妾沒有大礙。”


    柴郡主雖然在楊茹麵前尚是小女孩心性,見了皇帝卻也知道進退,早就很有眼色地退到一邊。楊茹朝她點了點頭,柴郡主羞澀抿唇一笑,安心地行禮退下。


    楊茹心中並不擔心她和六郎的事,這對官配是絕對不會被拆散的,她隻是擔心馬上就要到來的戰事。萬一皇帝還讓潘仁美擔任統軍元帥而她哥哥依舊任先鋒的話,到時候麵對潘仁美暗中的手腳,她該怎麽辦?眼睜睜看著哥哥和侄兒們去送死嗎?


    按下心中驚慌,楊茹拉著皇帝坐下,極是自然地遞了一杯茶水過去,抬眸鎮定笑道:“皇上今兒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若說這段時日她最滿意的是什麽,大概就是他的識時務了。若是前幾日去了潘貴妃或是別的妃嬪那裏,那定然是要一個人處上兩日再到她這兒來的。他也從不翻她的牌子,一向隻到她的昭純宮。雖然不過是掩耳盜鈴,但是對於楊茹來說,這個已經是極好的了。


    楊茹也十分不能理解他的這種心理,有的時候甚至覺得他在小心翼翼地討好她,有時候又好似她與別的女人沒什麽區別,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最終也隻能歸結為女人不懂男人的心。


    “今兒沒什麽事,便早點過來。”皇帝抿了口茶,抬眼望去,伺候著的宮人內侍們都早已經十分有眼色地退下。昭純宮就這點好,安靜,閑適,總叫他覺得心裏舒坦。


    就像這個女人一樣,在她麵前,他可以不做皇帝,不做這天下之主,隻做她一個人的男人,牽著她的手,在這園子裏走一走,吹一吹風,散去一日的疲憊,他才好像覺得自己還活著。


    當初接過這皇位,心中是滿腔的熱血,想要為這大宋江山開疆辟土,創下千秋萬代的功績。但是隻有等真正坐上了這位子,才知道一切有多難。那個位子下,是火爐,是冰川,是叫人坐立難安的錐子坑。他疲了倦了,不惑之年就已經有了知天命的覺悟,可是放不開手,也撩不下眼。太子軟弱,連做個守成之君都難,二皇子……不說尚且年幼,隻說潘家野心勃勃,有這樣的外戚,隻怕日後非大宋之福。


    三皇子……母家低微是低微了,隻不知道日後會是個什麽樣。


    如今隻盼著他有生之年還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不然,百年之後,他有何顏麵下去見皇兄啊?


    楊茹見他眉眼間掩不去的疲憊,便往裏坐了些,拉著他躺在自己膝蓋上,兩手替他輕輕揉捏著額間。“好些了嗎?”她輕聲問道。


    皇帝閉著眼,枕在她腿上,鼻尖是淡淡的清香,感受著那雙小手輕柔的動作,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


    楊茹深知此時不是說事的時候,便安靜地不發一言,隻為他按摩著。不出一會,皇帝果然就輕輕地發出了鼾聲。


    看著男人保養得宜卻依舊顯出年歲的眼角,楊茹深深歎了口氣。眼看著楊家滅門之禍就在眼前,她才猛然驚醒,若是在皇帝百年之後,叫那潘貴妃的兒子登上了皇位,即便楊家躲過了金沙灘禍事,之後豈不是還得任人家魚肉?


    隻要潘家在一天,楊家便依舊不得安寧。


    敲著自己的腦門,楊茹為自己的短見而懊惱。她竟然一直沒有想到這一點,真是蠢得可以!她本就一個普通人,沒有經天緯地的才幹,也沒有叫人驚豔的見識,當初想著助楊家逃過滅門之禍便是全部,卻忘記了這不是電視電影,這是活生生的現實,潘仁美能夠做到丞相之位,又哪裏是電視裏那個一眼看過去就是奸臣的演員可以比的?


    楊家與潘家早就結仇,就算潘豹不是死在七郎手裏,朝堂之上,潘仁美也不會放過楊家。皇帝隻有三個兒子,若是太子繼位還好,怕就怕二皇子榮登大寶,那麽楊家就真的完了。


    孩子,必須有自己的孩子!即便不是衝著那皇位去的,她也得有自己的籌碼。楊茹深深地覺得悲哀,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成為算計,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人難受的事嗎?


    輕輕地撫著自己的小腹,楊茹目光空蕩地望著熟睡的男人。剛進宮的時候,她想著不該在這時懷孕,生怕懷孕生子的過程太久,怕皇帝就記不起她這個人,如今想來,這卻是有好有壞。


    楊茹想著前些時候的流言,隻覺身心俱疲。有人敢放出這樣的流言,定是有把握的。也許自己真的在不知情的時候就中了別人的招。那幾日,楊茹強顏歡笑,不敢讓任何人看出一絲異常。


    如果真的失去成為母親的資格,那麽她隻有走另一條路---學那漢武帝的李夫人,在最美麗的年紀逝去,成為他心裏最美好的遺憾。


    這世界上有一種愛戀,叫做明月光。很多男人心中都有這樣一個女人,求而不得,隻在回憶中存在,卻是他心目中最美好最純潔的愛人。也許這樣,皇帝還會念著她的好,顧慮楊家一些。


    楊茹最不願意走的,就是這一條路。沒有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的,楊茹亦然。但是古人有一句話說得不錯,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也許對於別人來說,楊家隻是輕飄飄的的一根羽毛,但是對於她來說,他們是超過了生命的財富。


    想著進宮這些日子,楊茹微微垂了眼。受寵多日,卻始終沒有孩子,這是她的硬傷,也成了別人中傷她的利劍。連太後都有所耳聞,特地派了身邊的老媽媽送來當歸黨參等滋補品,讓老媽媽轉述道“楊淑妃伺候官家辛苦,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


    楊茹哪裏不明白她話裏的深意。這是怪她這個‘無法孕育子嗣’的女人霸著皇帝呢!一心為皇帝子嗣擔憂的太後急了!


    楊茹該慶幸太後是個寬厚的老人家,平日也不幹涉後宮的事,不然,隻怕現在便不是讓媽媽溫言帶話了,而是直接將她處置了才是!


    楊家將30


    楊茹看著自己嬌嫩的雙手和男人眼角的細紋,心中顫動,她還不到二十,而皇帝……


    她一直刻意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皇帝比她大了許多,如果他早走一步,她縱然曾經是他最恩寵的妃子又如何?不過是落得冷宮深藏的下場而已。唯獨坐上慈壽宮,那才算是萬事無憂!


    可是這孩子,卻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啊!她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楊茹掩下心中擔憂,輕輕呼吸。不敢隨意喊太醫,更不敢背著皇帝做多餘的動作。她的一切,必須都坦坦蕩蕩,才足以維護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想到前世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一句話,‘所謂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所以日久生情不過是權衡利弊’。這話放在她和皇帝身上再合適不過了。他會愛上她?楊茹從來沒這麽覺得過。她大概清楚皇帝的心思,他宣召她進宮,並非什麽一見鍾情。身為皇帝,活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見過?情愛在他眼中什麽都算不上。他看中的,是楊茹擁有的,而他卻沒有的生命力。


    初見之時,在楊茹特意的安排下,讓他見到了她最鮮活美好的一麵。她教柴郡主鞭法,春光明媚中,她知道自己的笑顏有多麽燦爛,在金燦燦的迎春花的包圍下,笑得那樣肆意歡樂的少女,擁有的那種生命力,對於一個漸漸步入暮年的男人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


    皇帝已經年近不惑,常年的深宮生活也許已經讓他快忘記了馳騁在馬上的激情,他也年輕過,也曾在沙場上奮戰,但是登上高位之後,他要麵臨的便不隻是鮮血與殺戮,朝堂上的廝殺,看不見血,卻更加可怕。楊茹特意所展現的活力與純淨,是他沒有辦法拒絕的。


    楊茹知道,自己必須是幹淨的,必須是坦蕩的,必須是如陽光般明媚,若是沾染上一絲塵埃,也許就成了他心裏蒙塵的明珠,再也沒有發光的一天。所以她可以任性,可以淘氣,也可以跟他鬧脾氣,前提卻是在他所能容忍的範圍,在他還沒有厭倦之前。


    按下紛飛的思緒,楊茹靜靜地為皇帝按揉著太陽穴。皇帝大約睡了半個時辰,醒來睜眼,便見那小女人依舊在為他輕輕地按摩著,那小手似是酸痛,有些用不出力。皇帝心裏一暖,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溫然笑了:“愛妃莫要這麽辛苦。”實心眼的小家夥,趁著他睡著,也不知道偷個懶嗎?


    楊茹卻是齜牙‘嘶’了一聲,原是雙腿酸麻,他一動,就好似針紮似的,吱哩吱哩地疼。皇帝連忙起身,楊茹一下支撐不住,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往外倒去,卻一下被人攬著腰抓進了懷裏,未抬頭,就聽到男人愉悅的笑聲。


    “小寶兒啊,真是朕的小心肝~”他貼著她的額頭,細細地吻著,雙手卻小心翼翼地替她揉捏著完全麻木的雙腿,隻是不一會兒,這動作便不那麽純潔了。


    “官家……不要……”楊茹紅著臉輕輕推搡著他,這手,能別往她裙子裏鑽麽?眼看著就是晚膳時間了,再被下人們看到,雖說她這臉早就沒幾分了,但是表麵形象還是要顧忌一下的啊!


    皇帝意猶未盡地收回手,眼底含笑,咬著她盈潤的耳垂吐氣道:“看朕今晚怎麽收拾你!”楊茹咯咯笑了兩聲,忙往後退,她最受不得人往她耳朵裏吐氣了,實在是癢得過分。不過皇帝這話正合她心意,如今,她就想要個孩子。


    進宮半年多,皇帝宿在她這裏的時間超過三個月,隻是這三個月裏她也時常注意,事後定然清洗,皇帝也並非日日宿在她這裏,好些時候都正好避開她的危險期。這一算時間,這幾日恰是她最適合受孕的時間,若是她身體沒有問題,大概希望還蠻大的。


    怕就怕……楊茹不想繼續想下去。


    用過晚膳,兩人又在書房坐了會,便回了內殿。楊茹心裏存了別的心思,於那事上自然是處處順著他。


    這魚水之歡,本就講究一個心意相通,皇帝直覺她今日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直到事畢,她枕在他的手臂上,忽然眨著眼對他說:“官家,妾想要個孩子。”的時候,他才明白哪裏出問題了。


    今兒的她,柔順婉媚,卻比往常更加主動,甚至在最後一刻,她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讓他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裏。她想要他的孩子。不知為何,皇帝聽到這句話,眼裏竟然有些發燙,宮裏那麽多女人,哪個不想要他的孩子?可是有誰敢像她這樣理直氣壯地跟他‘要’的,還叫他生出無端的歡喜來。


    她和他的孩子,一定像她這麽討人喜歡。如果是個女兒,他一定會將她寵成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公主。如果是個兒子……皇帝低頭看著乖巧眨眼的小女子,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如果是個兒子,他一定會好好教導他。


    見她羞澀地不敢看他,皇帝欣喜異常,瞅著那小女子自被褥下露出的半個圓潤肩頭,眼底的火便又起來了。又摟著她滾了一次,事後,他撫著她平坦的小腹,笑得有些傻:“寶兒,你不知道朕有多高興。”


    楊茹躺在他懷裏,在他看不見的努力將眼底的淚花憋了回去。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體可能早就讓人算計了?身在深宮,暗箭難防,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早就已經分不清楚了。


    她隻是說了一句話,他就樂成這樣?這又是真喜還是假樂?楊茹在心裏嗤笑,要是弄個心理單純點的,聽了皇帝這幾句話,豈不是真以為自己是他的心頭好?偏偏遇到的是她楊茹啊。


    那羅秀還在她昭純宮裏住過些時日,她住過的偏殿算是不見天日了,那洗浴室也沒了再用的道理,一看到那些就叫她惡心,惡心得直想吐。


    至於素珍、朱蘭和萍姑三個,說她遷怒也好,說她眼不見為淨也好,全都讓她打發了出去。臨了,她也不願意為難她們,依舊送了嫁妝,嫁的也是嫂嫂選出來的好漢子,但是這心裏,她卻沒法與她們親近了。這就是他留給她的好禮啊,讓她好好地學了一課,什麽叫做自欺欺人。千萬不要以為你會成為男人心中的特別,那個位置,隻留給下一個。


    皇帝見她許久未出聲,不由低頭看了看,卻見她兩眼呆愣,怔怔地不知道想著什麽。好啊,和他在一起,還敢走神?莫非他真就那麽不讓她稀罕?“愛妃,在想什麽?”皇帝輕咬她的鼻尖,作怪似的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楊茹回神,見他不滿的眼神,立馬便巧笑嫣然:“妾正在想,以後我們的孩兒會是怎麽樣的呢。”心裏存了試探,楊茹暗暗觀察,見皇帝神色並未有異常,心裏才道,莫非皇帝不知那些流言?


    皇帝卻是不知道楊茹心中糾結了,他早就問過太醫,她的身子很好。如今聽到她這麽說,臉上表情立馬就柔和起來:“我們的孩兒,定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他一定會好好待他們的孩兒,一定的。


    楊茹佯作感動地靠近他的懷裏:“有官家這句話,妾就知足了。”頓了頓,她又泫然欲泣:“隻是不知……妾有沒有這個福分了……”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麽忽的又哭上了?皇帝皺了眉,粗糙的指節替她擦著眼淚,急聲道:“這是怎的了?怎麽哭了?”


    楊茹透過淚眼,可憐巴巴地拉著他的手,抽噎了一會,才開口道:“官家……茹兒,是不是……是不是真的生不了孩子?”


    皇帝心裏一咯噔,見她怯怯地望著她,眼裏含著希冀,更多的卻是害怕,立馬就心疼了。前些日子見她和平時一樣該笑笑,該鬧鬧,便以為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哪裏能不在意這些?


    “乖乖,咱們會有孩子的,一定會有的,你的身體沒有問題,真的!”皇帝把她往心口摟緊了些,隻覺得那纖瘦的身子快要承擔不住那撲天的哀傷。她那麽小一個人兒,到底是怎麽假裝沒事地對著他那麽好些日子?


    “官家……您沒騙我……”楊茹抬起淚眼,期盼地看著他。


    見眼前梨花帶雨的小女子,皇帝心裏軟成一灘水。“真的,太醫都說了,你身子很好,時機到了,自然就有孩子了。”


    “太好了……”楊茹埋首在他懷裏,語氣輕抖,抓著他袖口的小手微微發顫。真是太好了,前路明了,她也就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了。


    “這便知足了?”見她如此激動,皇帝不由輕笑,摟著她光潔的纖腰,下巴親密地蹭了蹭她的額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和他的孩子,他一定會好好護著,絕不會叫他/她像那些未曾見過麵的皇兄皇姊一樣,還沒來得及到這世上就已經離開……


    縮在皇帝懷裏,聽到他確定的回答,楊茹按下撲通撲通跳著的心跳,心中長長鬆了口氣。這便有解釋了,皇帝前些時候的淡然表現,想來是因為知道這個結果。


    “朕很高興,寶兒,朕真的很高興。”皇帝喟歎著,好似陷入了甜蜜戀愛的少年一般。


    這些日子,皇帝甜言蜜語似乎說上了癮,楊茹合著眼,心裏是嘲諷的笑意。她要是真的當真,那便是傻子。雖說皇帝講究個一言九鼎,但是真要這麽想,那麽等到日後怎麽死的,她恐怕都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句話,要做對事不對人。這些話,也許換一個人,他依舊說得這麽順暢。


    心裏這麽想著,她仰起頭,臉上卻是甜甜一笑:“官家,茹兒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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