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梵昊側頭斜眼催她答話,嘲諷道:“我的未婚妻下馬都要人攙扶了?何時變得這般嬌弱了?同我騎馬遊獵的時候,你可是碰都不準我碰一下。”


    第110章


    “那是個村民。”桑諾麵色鎮定:“他們家和都城裏的士兵有過幾次貨品交易, 所以知道魔界的入口, 我給了她一些首飾作交換,讓她送我回來。”


    不論梵昊是否知道送她回來的人是薑雪時,桑諾都打算咬死不承認。


    “原來如此。”梵昊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怎麽不請她進來坐坐?我該當麵感謝她把我的未婚妻還回來。”


    “沒必要, 我已經酬謝過她了。”桑諾低聲強調:“況且,不是她要送我回來, 是我自己想要回來。”


    梵昊斜眼看她:“是麽?”


    “我不會忘了與你的婚約。”


    “那就好。”梵昊臉上笑容褪去,如同凶獸盯著獵物般,低聲對她說:“魔界王族重視女人的貞潔,許多年前, 我三哥的妾室與守衛有染,便被砍去手足, 丟進銅鼎裏,蒸熟了, 餵給城外巡邏兵的獵狗。


    自那以後, 我們王族的女人,比天界的仙子們更看重名節。”


    桑諾想表現得事不關己,但麵對梵昊陰戾的眼神和可怕的話語,她腦子還是放空了一瞬,沒說出話來。


    梵昊對她受驚的表情很滿意,冷笑一聲道:“好在, 我的未婚妻是個懂事的女人。”


    桑諾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不太美好的微笑。


    “好了。”梵昊轉身,朝裏屋走去:“天晚了, 該歇了,夫人。”


    “那是我的臥房!”桑諾心急地追上兩步。


    梵昊頓住腳,很緩慢的轉過頭,斜眼盯著她,威脅般一字一頓地開口:“當然,也是我們的臥房。”


    “但是……”桑諾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翻臉,硬碰硬可沒有好結果,隻能盡量委婉地反抗,“我們應該在婚前守好規矩不是嗎?今兒宴席上,陛下說戰事未平,要咱們倆的婚事暫時延後,還讓你……”


    “你想搬出我父王的命令禁錮我?”梵昊眯起眼,神色不善。


    父王已經擺明了立場,定然是要幫那燭應龍守住這狐狸精的名節。


    可若是真讓她毫髮無損地離開魔界,這笑柄,梵昊一輩子也甩不掉。


    如今,唯一的機會,就是讓這狐妖獻出身子,與他雲雨一番,而後把事情傳出去。


    那燭應龍畢竟是鍾山繼承人,就算年幼衝動,仍舊癡迷這狐妖,鍾山的燭九陰和應龍夫人卻不可能容許一隻四處留情的狐妖踏入燭龍殿。


    “我隻是覺得,婚前就應該知禮守規。”桑諾下意識後退一步。


    梵昊盯了她一會兒,忽然神色失落的垂下眼睛,嘆息道:“我不明白,如果你如此抗拒我,為什麽還願意回到我身邊?”


    桑諾目光轉了轉,小聲說:“這是我該做的事。”


    “王母讓你做的事?”梵昊抬眼看她:“嫁給我,究竟是你的希望,還是你的任務?”


    桑諾沉默著與他對視半晌,低聲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或許是我沒考慮周全。”桑諾說:“沒見到你的時候,我總覺得我是愛你的,可那畢竟是前世的感情,現在見著了你……”


    她搖搖頭:“和我回憶中並不一樣,所以,我還沒有考慮好,請你尊重我。”


    “可以。”梵昊上前一步靠近她,“但你現在還是我的未婚妻,尊重是相互的,首先,把你的手伸出來。”


    桑諾蹙眉看他:“幹什麽?”


    梵昊沉聲道:“你手指上那圈燭應龍圖騰,該抹幹淨了,我看著刺眼。”


    桑諾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將雙手藏到身後,退後一步:“這個……這個抹不掉,這是……”


    “你該不會告訴我這是胎記吧?”梵昊伸出手:“帶著圖騰,那頭燭應龍很容易察覺你的動向,你若是誠心要嫁給我,該不會願意向外人暴露魔界的秘密,為了你的安全,我必須幫你除掉這封印。”


    “不……”桑諾驚慌後退,她倒不是捨不得與薑雪時切斷聯繫,而是這圖騰裏有天帝法力封印的鬼煞,失去圖騰,她就失去了最大的戰鬥力。


    鬼煞是她敢回到魔界的底氣,失去封印,對她而言,比跟龍崽子斷開聯繫更加危險。


    “這圖騰隻是有些形似燭應龍,”桑諾徒勞的解釋:“它實際上是我修煉的……”


    話未說完,梵昊忽然一掌當頭劈過來!


    “啪——”地一聲脆響。


    桑諾沒料到他會動手,不及反應,就感覺眼前黑氣瀰漫開來,印堂被一道白光擊中,眼前的光線一瞬間黑暗下去……


    再次睜開眼時,桑諾躺在自己臥房的床上,身旁有涼風陣陣襲來——


    兩個侍女對著冰塊搖扇子,用涼風為她解暑。


    身上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隻是有點疲憊。


    桑諾“唰”地坐起身,看向周圍,沒見到梵昊,轉頭問侍女:“六爺呢?”


    侍女回話:“夫人昨夜中暑暈厥,六爺抱您回了臥房,一直在床邊守到清早,被陛下召見,出門辦事去了。”


    桑諾沒再多問,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食指上幹幹淨淨,金色的圖騰不見了。


    她渾身一緊,卻連詛咒謾罵都吼不出來,雙唇死死的抿著,左手開始使勁的擦拭食指上的圖騰位置。


    直到擦得皮膚泛紅,還是看不見龍印。


    龍印沒了。


    桑諾深吸一口氣,拳頭禁不住發抖。


    她還是不死心,催動禦鬼口訣,猛然指向床邊的一個侍女,想要召出鬼煞。


    然而,那股熟悉的妖力,再沒有從龍印處湧向丹田。


    什麽都沒了。


    都沒了。


    “梵昊呢?”桑諾的喘息都在發抖,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從沒生氣到這個地步。


    鬼煞封印給她的力量與希望,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擬的,隻有封印不會拋棄她。


    更何況,那裏麵還封印著她的摯友。


    “梵昊呢!”桑諾瘋了般大吼,隻想立即把那男人揪出來,撕成碎片。


    侍女們嚇得慌忙跪下,“六爺辦差去了!”


    桑諾立即跳下床榻,穿好外衣快步衝出門,殺紅了眼般衝進城堡的迴廊。


    忽然被一個魁梧的大鬍子守衛抬手擋住去路。


    “讓開!”桑諾仰頭大吼。


    “您要去哪兒?夫人。”


    大鬍子守衛眼睛很大,眼球外凸,皮膚是沙漠中常見的幹燥泛紅,嘴唇厚實,黝黑的眼瞳冰冷,充滿麻木的殺戮氣息。


    “關你什麽事?讓開!”


    “六爺命屬下隨行保護您。”


    “我不需要保護!”


    “六爺沒讓屬下詢問您的需要。”


    “他人在何處?”


    “您找六爺有什麽事?”


    桑諾沒想到魔界有敢不卑不亢向主子問話的侍從。


    她愣了愣,才認真審視了眼前這個大鬍子。


    看他衣著,應該是高軍階的武官,沒準是梵昊的心腹。


    於是,心裏的怒火傾瀉而出——


    “你的好主子暗算了我!”


    “嗯哼?”大鬍子為眯起左眼,看戲一樣等她繼續說。


    桑諾咬牙切齒:“如果公平比試,他未必是我的對手,可他偷襲了我,偷走了我的龍印,這是魔帝之子該有的作為嗎!”


    大鬍子聳聳肩,一臉無賴的說:“恕我直言,夫人,你要是要求喊了預備開始再動手,那就隻能去比武大會了。


    生存的規則,隻有勝者,和死者,咱們魔界可沒人會去管死者在什麽情況下也許能轉敗為勝。


    跟咱們六爺動手,您現在能活著站在這裏,不過是因為您的美貌罷了,女人的特權,你還想討什麽公道呢?”


    “無恥!”桑諾被他的流氓理論激怒了,“果真是什麽主子教出什麽僕從,陰險狡詐要是魔界的規矩,那你們可真是噁心透頂!”


    “過獎了,夫人。”大鬍子一臉得意地笑了笑:“要說玩陰謀,可沒人能敵得過您那位舊情人。”


    桑諾覺得自己應該想不出他說的舊情人是誰才對,但是龍崽子標緻的小臉,一瞬間莫名其妙就出現在腦海中,這讓她更加羞惱!


    “你胡說什麽!”桑諾側頭喚來女僕:“你們魔界羞辱主子的侍從,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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