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後,魔帝先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麽?”


    薑雪時手裏把玩著白玉小茶杯,長睫微垂,輕聲回答:“天帝派我來剷除你們。”


    “哼。”魔帝冷冷道:“我已與他議和聯姻了,他當著眾神的麵同意了,還把王母的女兒許配給我的兒子,又怎麽會出爾反爾?”


    薑雪時抿嘴一笑,禮貌地說:“王母的女兒是我的。”


    魔帝皺眉:“這天下多的是美人,你何必……”


    薑雪時抬手製止他的絮叨,“陛下須得先理清關鍵問題。”


    “什麽問題?”魔帝問。


    “天帝為什麽要把我的女人嫁給你兒子?”


    魔帝蹙沒道:“那丫頭是王母的義女,為了表示誠意……”


    “這隻是表麵。”薑雪時說:“三界的存在是天道的安排,你們近百年來日漸式微,一旦主動求和,天帝不能不同意,但他不想放過這個剷除你們的好時機,必須找個由頭開戰。”


    魔帝一愣,低聲問:“你的意思是?”


    “陛下何必假裝不懂?”薑雪時嘴角勾起笑:“那就讓我來挑明,換而言之,是天帝騙我來剷除你們。”


    魔帝緩緩閉了閉眼,這位久經沙場的老人臉上第一次露出疲憊之色。


    是的,他早就知道,隻是心存僥倖,認為燭應龍不會為了個女人挑起戰爭。


    “你既然也知道。”魔帝沉聲說:“為何還甘願做他的棋子?”


    薑雪時苦笑:“您不也是嗎?我和陛下都是他老人家案板上的魚肉,他想剷除我們,要的隻有一句出師有名,這次不成,下次也總能找到由頭。”


    魔帝苦笑:“你是想藉此機會剷除魔界,立下大功,保自己一時安穩?”


    “那我就不會坐在這裏跟陛下談天了。”薑雪時篤定地注視他。


    魔帝冷笑一聲:“你不會是想說要背叛正義,從此踏入魔道,同寡人並肩對抗天帝老兒吧?”


    “正義?天界代表正義?”薑雪時笑:“我沒看過幾個真正慈悲為懷的天神。魔界能代表邪惡嗎,陛下,您遵循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造就強大的個體,推動極限進化,卻忽略了基層經濟發展,捨本逐末,所以永遠無法構建出龐大的運轉體係。”


    魔帝眼色一冷:“我可不需要一個辱臭未幹的小奶龍教我治理魔界。”


    “不敢。”薑雪時挑眉道:“我隻是想說明,咱們天界保護弱者,可不是為了正義,不過是跟你們發展模式不一樣。不保護底層的羊群,我們尊敬的天帝還能剝削誰來鞏固他的上層資源?他之所以重名聲,也不過是為了騙羊群們心甘情願的賣力而已。”


    魔帝眼睛一亮,嗤笑道:“咱們的鍾山繼承人似乎不像善類,這道德觀,似乎更適合投入寡人的門下。”


    薑雪時笑容迷人,神色優雅地開口:“道德是工具,不是我的行為準則。要看得到長遠利益,那就必須促進集體利益,而不是一味的悲天憫人。所以這世上多數好人沒好報,但聰明卻目光短淺的人一樣成不了大事,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選的道路會更接近天帝,而非陛下。”


    魔帝冷哼一聲,別過頭:“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你不想輔佐我,又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我不想輔佐您,陛下。”薑雪時說:“但我想自保,所以必須保住您。”


    魔帝側頭看她:“什麽意思?”


    薑雪時說:“我是您製衡天帝的關鍵。”


    “此話怎講?”


    “你我二人一旦聯合,就不再是天帝案板上的魚肉了。”


    魔帝嘆了口氣:“如今魔界式微,即使有你的協助,也未必能與天帝老兒一戰。”


    “我有辦法。”


    魔帝睜大眼:“請講。”


    “給我湊一萬九千年的修為,即可促成三足鼎立之勢。”


    魔帝一愣,盯著薑雪時許久不語。


    一陣沉默後,他忽然大笑起來,“你這是明搶啊!鍾山血脈果然個個經天緯地之才,當年見識過興周八百年的薑子牙,以為國士無人能出其右,如今見了你,想必這三界終是要歸於鍾山一脈了!”


    要說這一萬九千年修為,天界並非湊不出來,隻是公然站隊薑雪時,那便從此沒了退路,背後又沒有其他戰鬥力,眾天神自然無人敢下這個注。


    魔界卻不同,因為已經沒了退路,天帝遲早要剷除魔界,一旦扶起薑雪時,加上整個魔界的戰力,當真成了三足鼎立。


    兩者一旦聯合,天帝將徹底失去主宰之位。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東皇太一?”


    “我說過,”薑雪時鄭重道:“我眼裏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也深知天道存留魔界的意義,所以我不會像他老人家那樣,想要代替天道掌控一切。”


    魔帝沉吟須臾,嘆道:“容我考慮考慮,你先在此地住下。”


    “不。”薑雪時說:“我住地牢,陛下,請繼續往都城調兵,讓天帝的探子以為我們還在惡戰。”


    “這沒問題。”魔帝疑惑道:“你為什麽要住地牢?”


    薑雪時聳聳肩:“您的準兒媳今晚應該會來救我,放她進來。”


    魔帝揚起下巴,故作不悅:“你也知道那是我的準兒媳?”


    “過了今晚就不是了。”


    魔帝挑眉挑釁:“你若是被關在地牢,比起階下囚,或許她更愛我兒子和魔界夫人的地位,全天下的狐狸精都會這麽選。”


    “不。”薑雪時勾起嘴角:“她會發現這些都沒我重要。”


    魔帝嗤笑一聲:“我們未來的小天帝還挺謙虛。”


    薑雪時笑容優雅:“實話實說而已。”


    魔帝撇撇嘴:“恐怕你要失望了,沒有女人會傻到放棄地位,拚死營救一個魔界地牢裏的囚徒。”


    第106章


    梵昊右胳膊被龍刺紮傷了, 被fèng合後, 身體還很虛弱,早回寢殿歇息了。


    桑諾以為他晚上不會跟自己一起用膳,所以提前叫了些小菜填飽肚子。


    “你們魔界的犯人一般會受到什麽處罰?”桑諾一邊切割碗裏的羊肉片, 一邊假裝隨意的問侍從。


    “多數會處死,夫人。”侍女告訴她:“死刑方式分很多種, 具體哪一種,得看犯人的罪責嚴重程度。”


    “比如帶兵攻城的天界俘虜呢?”由於心急如焚,桑諾的問題開始不太含蓄了,她很怕他們會殺了薑雪時, 所以滿懷期望的問:“應該會留下性命,作為與天界交換的資本吧?”


    “會被扒光龍鱗, 用火烤熟。”


    一個陰沉的男人嗓音突兀的從門外傳進來,嚇得桑諾握緊了手裏的餐刀, 警覺地站起身。


    她的未婚夫扶著受傷的胳膊, 走進門,他臉色本就慘白,此刻像是帶著不知哪來的怒火,更加讓人害怕。


    “火烤之前,我很樂意親自用戰戟,在那頭龍身上紮上一千個窟窿, 以償還我挨的這一刺。”梵昊眼色陰沉地盯著桑諾。


    “我又不是在問那個燭應龍。”桑諾握著餐刀的手收進長袖,麵色警惕地盯著未婚夫,這男人怎麽打完仗, 跟變了個人似的?


    梵昊剛聽了父王說的話,如果是真的,這狐狸精便是早就與燭應龍有染!


    區區一隻狐狸精,不過是攀上了崑崙山的勢力,能嫁給他已經是高攀,居然還想腳踏兩隻船!


    梵昊陰沉地注視著桑諾,臉色越發陰寒——


    如果今晚她當真敢去找那燭應龍獻殷勤,他也要忍著,等婚後,再揍得這賤貨懂得婦道。


    “不是就好。”梵昊皮笑肉不笑的走到餐桌旁,坐在桑諾身邊:“用膳怎麽不叫上我?夫人。”


    桑諾人就渾身緊繃,低聲回答:“我以為你還在歇息。”


    “哼。”梵昊冷笑一聲,嗓音裏暗帶威脅:“小傷而已,隻要我還沒死,一定時時守著你。”


    桑諾沒說話。


    “坐吧。”梵昊用下巴磕指了指凳子。


    桑諾還僵立著。


    “怎麽了這是?”梵昊抿嘴一笑,俯身過去,抓住桑諾的右手,要奪她手裏地餐刀。


    桑諾往後退,“你幹嘛?!”


    “我幫你片羊肉啊。”梵昊抬頭看她:“把刀給我。”


    桑諾皺眉:“不用,我自己來。”


    “給我。”


    “我說了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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