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兒恍然大悟,又覺得臉上掛不住,便對靈兒笑道:“啊,我差點忘了,就是為了防患火災,梅姨才選了你,否則憑你那點修為,選一百個侍從,也輪不上你呀!”


    靈兒揚起下巴,像是沒聽出她的譏諷,反而抿嘴一笑,挑眉回道:“謝謝誇獎。”


    桃姐兒討了個沒趣,沉下臉,轉身要走,卻又聽靈兒在身後喊道:“喂!”


    桃姐兒轉身蹙眉道:“餵什麽餵?我沒名字嗎?”


    靈兒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身指了指桑諾的西廂房,說:“桑兒妹妹一個人住那間?”


    桃姐兒聞言臉色更加難堪,畢竟,不論她如何擺譜,還是得跟其他侍從,一起住在下人的住所,不像桑諾,可以獨自住單間兒,還跟主子對門,想起來都能讓她嫉妒得睡不著覺!


    靈兒見她默認了,便大大咧咧開口道:“那我把行禮搬她屋裏去了,我不想住後罩房,後山有公雞打鳴,吵死了。”


    桃姐兒:“……”


    兩個新來的小妖下巴都快驚掉了!


    這鳥妖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桑兒姐明擺著是幾個主子麵前的紅人,梅姨都當自家閨女疼!


    她一個新來的小妖,還想跟人家桑諾擠在一個屋裏,也真是心比天高。


    屋裏偷看的桑諾也嚇了一跳,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


    裏屋的床本來就窄,兩個人一起睡,得多擠呀?


    何況,她受傷的尾巴這兩天還收不起來,睡覺時,萬一被壓著可怎麽辦?


    桃姐兒聽聞靈兒地話,差點笑出聲,原本準備譏諷兩句,卻又沒出口,心裏琢磨: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鳥妖去找桑諾麻煩,倒也挺好。


    於是,桃姐兒換了副溫柔模樣,柔聲笑道:“好呀!我也正想著,後頭那間屋裏擠不下四個人呢,你去問問桑兒妹妹,她人好,肯定會答應的。”


    靈兒大大咧咧地點點頭,拎起被褥扛上肩,轉身就朝西廂走來。


    可把桑諾給氣壞了!


    什麽叫“她人好,肯定會答應”?


    還沒來得及想好推拒之詞,靈兒已經“砰砰砰”地敲起門來。


    無奈,桑諾打開門,掛上拒人千裏的神色,抬頭看向門外的高個兒姑娘,不冷不熱的詢問:“姐姐有事?”


    靈兒把行禮擱在門檻上,像是為了防止桑諾關上門,直截了當地開口:“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桑諾挑眉道:“哦,不好意思,這屋裏床太窄了,擠不下兩個人。”


    “沒事兒,你睡你的,我打地鋪。”靈兒彎身拍了拍自己帶來的被褥,毫不客氣地開口:“一套墊著一套蓋,剛好。”


    “……”桑諾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時想不出推拒之詞,愣了一會兒,剛要開口,就聽見飛廉的嗓音從西邊傳來——


    “回來了?下午找你你不在。”


    飛廉從西邊遊廊走過來,笑意溫和地抬起手裏的包裹,對著桑諾晃了晃,“猜我給你帶了什麽?”


    與此同時,東廂的門悄無聲息地敞開——


    薑雪時正準備去找梅姨說事,一開門,就瞧見飛廉提著個包裹,朝傻狐狸得瑟。


    小尊上淺瞳一凜,迅速收回剛邁出門檻兒的腳,輕輕關上門,快步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窗fèng,警惕地觀察飛廉的舉動——


    桑諾抬頭看向飛廉,疑惑到:“給我帶的?”


    不遠處,剛要踏出二門的桃姐兒,見飛廉上仙對桑諾那親切的勁兒,眼紅得胸悶氣短,再看不下去了!領著兩個新來的小妖,快步出了二門。


    靈兒見桑諾忙著應付別人,便趁機拎起行禮,繞過桑諾鑽進門,溜進裏屋開始打地鋪。


    桑諾想伸手阻攔,又見飛廉已經一臉期待地站到自己麵前,隻得先應酬道:“謝謝哥哥念著我,這包裏是什麽?醬豬蹄嗎?”


    飛廉噗哧一笑,斜著眼睛看她,嗔道:“除了吃的,你腦子裏還想過別的沒有?”


    桑諾眨眨眼,疑惑道:“其他還有什麽好想的?”


    飛廉不悅地嘴角下撇,抬手朝她腳尖指了指,不滿道:“你這鞋,是打算穿到鞋底都沒了,才打算換?”


    桑諾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見鞋尖破洞裏頭的白襪子漏了出來,頓時羞紅臉,急忙把腳尖藏進裙擺,尷尬地對飛廉笑了笑。


    飛廉長嘆一口氣,將包裹捧到桑諾麵前,挑眉笑道:“拆開看看。”


    遙遠的東廂那頭,窗子忽然發出“喀嚓”一聲脆響——


    氣急敗壞的小尊上嚇自己一跳,低頭一看,發現窗框上的橫木,被自己不小心捏壞了……


    顧不上修理,薑雪時捏著斷裂的木頭,警惕地繼續看向傻狐狸和飛廉。


    桑諾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某頭極其危險的燭應龍視線範圍,還一臉驚訝地接過包裹,欣喜地打開一看——


    是一雙緞麵厚底地寶藍色繡鞋,鞋麵上繡著金黃的ju花。


    飛廉有些緊張地撓了撓頭,笑道:“喜歡嗎?我不太會選款式。”


    “嗤——”


    遙遠的東廂那頭,某龍崽發出一聲極其輕蔑地嗤笑。


    小尊上緊張地神色一轉,淡定自若地將窗子關上,麵色霎時間破冰春綻,笑出兩顆尖尖地小虎牙。


    抬手丟掉剛剛不小心掰斷的一截木頭,尊上洋洋得意地自語道:“糙老爺們兒的眼光,還敢更醜點麽?連我姥姥都不穿這種款式了。”


    西廂這頭,桑諾滿麵驚喜地抱住繡花鞋,激動地抬頭看向飛廉:“好漂亮!給我的嗎!這鞋看起來好貴啊……我哪好意思……”


    “誒!”飛廉一抬手:“喜歡就拿著,別假惺惺地跟我客套,穿看看合不合腳。”


    桑諾激動得摸索著鞋子,用力點點頭,蹲了身,當麵換新鞋。


    飛廉地眼光還算挺準的,桑諾費了點力氣,勉強套上腳——尺寸稍微小了點,有些頂腳。


    “怎麽樣?”飛廉低頭打量著:“要是不合適,我明天下山順便換一雙。”


    桑諾不想掃了他興致,打算自己去調換,便抬頭笑道:“您怎麽知道我鞋子尺寸呢?差不多大小剛好!是哪家店買的?”


    飛廉回到:“就是上次跟你買頭麵那家店對麵,叫金祥綢緞莊,也有成衣和繡鞋賣。”


    桑諾點點頭,退後兩步,讓飛廉看看上腳的樣子,剛準備轉個圈,又想到尾巴還在裙擺下盪悠著,便沒敢亂動,嬉笑道:“好看嗎?”


    飛廉嘿嘿一樂,赧然道:“我真不懂這些,關鍵是你喜歡就好。”


    “特喜歡!”桑諾挺胸肯定道。


    飛廉點點頭,忽然神色一定,仔細打量她的臉,疑惑道:“你臉色怎麽看著不太好?哪裏不舒服?”


    “啊?”桑諾尷尬的笑了笑,“沒啊,可能有點累了,尊上最近罰我早起呢。”


    飛廉有些驚訝,想問為了什麽事,又不敢妄議尊上的私事,畢竟問了也幫不上忙,隻好笑著轉移話題,閑話兩句,就回去了。


    送走了飛廉,桑諾急匆匆轉身嚷嚷道:“靈兒姐,我都說了屋裏擠不下!您還偏往裏頭竄!”


    一打簾子走進裏屋,就見靈兒把床都鋪好了——


    地鋪跟桑諾的床之間,隔了塊屏風,靈兒跪在地鋪上抬頭看她,嘿嘿一笑:“我保證不打擾你,讓我睡這兒罷!反正等到了鍾山,咱們都有自個兒的屋子,我不想跟桃姐兒睡一屋,煩她。”


    桑諾一跺腳:“你這丫頭倒會自來熟!我比桃姐兒還煩呢!”


    靈兒潑皮無賴般沖她做了個鬼臉:“那我得見識見識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鬧半晌,桑諾沒力氣了,隻好暫且作罷,躺回炕上歇息。


    不一會兒,外頭又有新來地侍從傳話,說梅姨喊她一起吃晚飯。


    無奈,桑諾支著身子,準備換鞋出門。


    看了看榻下那雙寶藍繡ju花的新鞋,又看了看床頭那雙精美華貴的緙絲繡鞋,桑諾有些猶豫。


    ——


    東廂那頭,桃姐兒自是不會讓新侍從在主子麵前露臉,仍舊親自提著食盒走進門,準備伺候小尊上用膳。


    進門卻見尊上穿著齊整,翩然從裏屋走出來。


    桃姐兒忙上前笑道:“尊上今兒要跟妖神們一起用膳?”


    “嗯。”小尊上低頭理了理衣袖,嘴角微微勾起,迫不及待想看傻狐狸拋棄飛廉那雙其醜無比的繡鞋。


    畢竟,隻要不是瞎了,誰都該清楚選哪雙鞋穿出門。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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