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日發生的事,桑諾頓時明白過來,一定是那個該死的老道長!


    琢磨出頭緒,桑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頭望向其中一個年長些地道長,也不求饒,隻神色平靜地冷笑一聲道:“你們師父怎不親自過來會我?可是自己沒那膽子,隻得打發你們幾個來替他送死?”


    “孽障!”一個年輕些的道長沉不住氣,橫眉怒目地斥道:“收服你這小妖,何勞師父動手?不過遣我們師兄弟來練練手罷了!”


    “練練手?這等小伎倆,就騙得你們替他送死?”桑諾斜眼看向那道長,眼角眉梢天生帶一股嬌媚之氣,揶揄道:“小道長,你都被那老jian巨猾的傢夥給賣了,還替他點錢呢!”


    這一對視,那小道長登時飛紅了臉,慌忙別開視線。


    年長些的道長見狀,急忙嗬斥他:“發什麽愣!別被這妖精迷惑拖延!再過兩三刻,法陣就無法維持了,趕緊重起咒法!”


    最小的那個道長好奇心重,也不理師兄地訓斥,竟不管不顧地問桑諾:“你為何說師父要賣我們?你剛剛又為何直呼燭應龍大名?”


    桑諾聞言先是一愣,這才隱約想起自己神誌不清時的所做所為,心中又有了猜測——


    這幾人或許是聽見薑上仙的名字,才讓她有了可乘之機,不如此刻乘勝追擊,唬的他們嚇破膽算完!


    於是,桑諾眯起狐眼笑道:“你師父難道沒告訴你,他前日晌午就跟我交過手,卻沒有拿住我。”


    年長的道士斥道:“憑你這點修為,也敢口出狂言?就算碰上千年的蛇妖,師父也未必會落下風,又怎會拿不住你區區百年妖狐?”


    桑諾不緊不慢道:“你們仔細想想,前幾日,是不是有位李姓人家請你們師父作法?我就是你們師傅要抓的狐妖,他當日在集市裏企圖捉拿我,一路追至青丘山,才攔住我的去路,你們猜,後來怎麽著?”


    幾個道長聞言,不禁也升了疑心——師父既然費這麽大力氣要抓這狐妖,為何自己沒有動手,反倒遣他們來“捉妖歷練”?


    桑諾莞爾笑道:“因為我們尊上親自出麵,製止了他的惡行,還讓他給我致歉了。


    實不相瞞,你們師父當場嚇得要給我叩首,被我免了禮,他如今卻不念我的恩德,反要恩將仇報呢。”


    “一派胡言!”


    幾個小道士聽那狐妖用言語羞辱師父,個個氣得麵紅耳赤,眼見就要動粗,卻聽那狐妖又脆聲笑道——


    “你道我尊上是何方神聖?鍾山燭應裂空龍,你們可聽過?”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無波的海麵,在那幾個小道長心中激起千層浪,三人霎時白了臉。


    “我那日命你們師父不許再出現在我麵前,他倒機靈,派了自己徒弟來送死,也不怕尊上震怒,牽累你們青義觀遭受滅門之災!”


    此番恫嚇之後,幾個小道長果真不敢輕舉妄動,卻也不肯就此放過她。


    稍作商議後,道長們決定,先將她打回原形,帶回師門,讓師父親自處置。


    桑諾見其中一人掏出符紙,心知這一戰無可避免,幹脆魚死網破,先一步蹬腿躍起,右手指甲暴漲一寸,猛地抓向那道長麵門!


    “師兄小心!”


    身旁一個道士猛然躥出來,橫劍攔截狐女的攻擊,身手卻慢她半拍——


    “呲啦”一聲!


    那道長左臉頰火燒火燎,疼痛難忍,竟是被那狐妖抓出四道血痕!


    桑諾一擊得手,再要出手,身旁卻衝來另一道士,一把鉗製住她手腕,又向後扭轉,轉頭對師兄弟吼道:“快,上符!”


    桑諾雙目暴睜,想要掙紮,抬眼就見一個道士雙指夾一張符紙,念動法咒——


    “嘩啦”一聲響,符紙急向她腦門飛來!


    “放開我!”


    桑諾別過頭想要躲避,那黃紙卻像漲了眼睛,飄飄然來到眼前,眼看就要貼至鼻尖,忽聽東邊屋簷上,傳來一聲男人的暴喝——


    “住手!”


    話音剛落,桑諾聽見跟前“呲啦”一聲脆響,幾乎貼上腦門的那張符紙忽被打飛開去!


    原以為是支飛鏢,幾人低頭一看,竟是一片寸長的樹葉打裂了符紙。


    院子裏的人紛紛看向屋頂——


    隻見月光之下,屋頂之上,站著個黑黢黢地魁梧身影,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對方一身英武之氣。


    “什麽人!”一個道長嗬斥道。


    屋頂上的男人飛身而下——


    “吾乃鍾山天佑左護衛飛廉是也,奉命護狐女周全。”


    道士們瞠目結舌地看向來人,見其耳廓尖銳,果真如傳聞中飛廉的形貌,三人這才徹底信了桑諾方才所言。


    最年少的小道長嚇得跪伏在地,磕頭告饒道:“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小人受師命所迫,情非得已啊!”


    他這一跪,另外兩個道士也顧不上多想,膝蓋一軟,紛紛跪倒在地。


    整個秦家大院都炸開了鍋,原本不敢出聲的僕從們頓時議論紛紛。


    也有那膽小怕事的僕從,跟著那三位道長一起跪下去,對著院子中央的狐女和黑衣人叩拜。


    在一群人的求饒聲中,桑諾快步跑去院子角落,一爪子割開了綁住慧娘地綁繩。


    “不要擔心我,自己保重,我會尋時機再來見你。”桑諾貼在慧娘耳邊囑咐完,便轉身隨飛廉離開了秦家大院。


    ——


    飛廉是鍾山來的妖神,桑諾從前並未關注過他,頭一次與他並肩而行,才發現這男人雖身形高壯,麵容卻是清秀俊朗的。


    若不是較為貼身的夜行衣,襯出他壯碩的身材,被認作文弱書生也並不奇怪。


    “真不知該怎麽謝你。”桑諾誠心致謝。


    飛廉輕笑道:“別客氣,咱們來青丘山叨擾了這些時日,吃住在一起,大家都把你看做自家小妹妹。


    尤其是梅姨,她私下裏還說過你長得像她小女兒,今日也是多虧她惦記著你遲遲未歸,硬是央求我下山來尋,才趕巧帶你躲過一劫。”


    “梅姨有女兒?”桑諾好奇道。


    飛廉點了下頭:“兩個女兒,大的已經嫁去天虞山了。”


    “小的呢?”


    飛廉略頓了片刻,小聲回答:“小的十二歲那年就早夭了,你別去問她,這事連銘叔都不敢提的。”


    桑諾微一蹙眉,心裏有些難過,想問緣由,又怕顯得多嘴,便一路沉默地走了片刻。


    忽又尋了話頭,她抬頭打抱不平道:“銘叔也有怕的時候?我瞧他對梅姨素來頤指氣使,未免太兇了些!”


    話剛出口,又覺得自己多事了,餘光偷覷飛廉的神色——


    月光下,男人的側臉溫潤如玉,淺淺的笑容掛在嘴角,溫聲接話道:“可不是麽,梅姨太寵著銘叔了,咱們勸也勸不住。叫我說,就撂下那老爺們,讓他自個兒做飯洗衣料理家務,撐不過三日,他就知道厲害了,看他還敢在婆娘麵前囂張!”


    桑諾一雙狐狸眼登時睜得滾圓,心中吃驚不小——


    這世道,爺們一個比一個狼心狗肺,頭一回見到這樣為女人著想的。


    桑諾隨即眯起一雙狐狸眼,咯咯笑道:“咱倆想一塊去了!”


    飛廉也笑起來,轉頭看那小狐女——水汪汪的一雙桃花眼,被月光染得橙黃,眯得像兩道月牙,笑容仿佛在發光。


    這樣好看的姑娘,那些道士如何狠心傷害她?


    第12章


    回了山,桑諾去給梅姨道謝。


    聽說她在秦家的遭遇,梅姨不由一陣後怕,忙囑咐她:近些時日都得在家裏安分待著,以免再遭那些道士暗算報復。


    “可我已經跟店家約好了,明天得去拿貨。”桑諾有些猶豫道:“那些道士都被飛廉哥哥嚇得魂飛魄散,想是不敢再造次的。”


    “你這心也忒大了!”梅姨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什麽寶貝,非急在一時買到手?”


    飛廉見狀清了下嗓子,見二人轉頭看向自己,便笑道:“沒關係,她若急著買,我明天上午對戰練習過後,陪她一起下山就是了。”


    桑諾欣喜道:“真噠?那也太麻煩你了!”


    飛廉輕笑一聲:“總得當得起你這聲‘哥哥’不是?”


    桑諾低頭一笑,道了聲“謝謝”。


    第二日晌午,用過午膳,桑諾就隨飛廉一起下了山。


    原本還打算問慧娘意見,眼見這段時間是沒機會相見了,桑諾就找了那幾套昨日裏選中的頭麵,問飛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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