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要幹什麽。


    “江戲墨,住手!”即便這麽說,他也隻當充耳不聞,下一秒就與時幽簾開始了廝殺。


    用說的肯定是沒效果了,我衝到了時幽簾的麵前,她正要擋下江戲墨的擊打,由於太過突然,江戲墨無法將能力完全收回,他所做的結界完全被震碎,我們三個都受到餘震的波及,彼此拉開了一陣距離。


    “時幽簾,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的推理能力真的一流,上次你跟楓交談的內容,我一字不落,全部聽見,你所推斷的事情,完全正確。除此之外,你應該沒事了吧。戲墨,你也可以走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第四十二章


    我很早就意識到這件事情了。在楓出現之前,在饕餮出現之前,在最古老的生物在大地上出現之前,我就已經發現了。


    我生性淡漠,離群索居,後來被楓收養常常離家出走的原因,絕大部分都與這件事情有關。這本應該是一件可以被我隱瞞到死的事情。這本是一件就算被他人發現,也會讓事態自由發展毫無所謂的事件。


    說我沒有猶豫過那是騙人的,尤其是最近這些事情發生以後。要人做出選擇總是困難的,特別是在你所視為最珍貴的事物間的選擇。


    我討厭選擇題,也向來是那種不喜好改變的人。哪怕也許原來的抉擇是錯的,我也不會中途退縮。“謝謝惠顧”這四個字,也一定會堅持颳倒最後一個字。


    裝酷裝了這麽一大段,大家應該也看煩了,我就直入正題。


    寒月的書信並不是媽媽的溫暖什麽之類的好東西。


    每一封信,都是她靈魂與記憶的殘留。


    根據寒月之前的四個百味魔女所記述的內容與寒月所記述的秘聞內容比較看來,若我所猜不假,寒月一手導致了時空裂縫的存在,從那之後,時之使魔隻好永永遠遠承受使魔中最悲慘的命運,即便時空重置,時之使魔的生存規則也不再改變,某種意義來說,魔女秘聞是一本全知全能的書。鎖域中的內容,不僅僅是創世神藏進去的秘密,還有百味魔女黑暗而不為人知的秘密。


    既有的明麵規則為顯,導致改變或者後來創造的內容為隱,造就了一本雙麵意義的,完整的魔女秘聞。


    使魔是沒有靈魂的,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寒月是個很聰明的人,她設法改變了這個規則。人的記憶可以說是與靈魂直接相關。利用時之使魔創造的一個個巨大的巢穴,就是她的靈魂碎片。在時空重置的時候,她將碎片分散在這一封封書信之中。這些碎片與百味魔女的靈體相吸相溶,我打開書信的時候,便直接進入我的靈體進入靈魂重塑。等到她的靈魂重塑完成的那一天,你猜猜百味還會不會是百味。當然不會是啦。


    你說那不要看這些書信就好了?


    你真是笨啊,你以為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我既不會感到孤單,也不會感到厭倦是因為什麽啊,還不是靠著寒月給我的一封封書信。她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是一個從出生直到如今一直一直陪著我的人,哪怕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也觸摸不到她。


    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能活到如今已經很滿足了,該吃吃該玩玩該睡睡,世上的一切我都體會到了,即使死去,也不留什麽遺憾了。我這麽不負責任的百味魔女能夠被寒月這麽有能力的魔女替換下去,那也是蒼生之福啊,從各個方麵看,這都是一件好事。


    像靈魂重塑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一路按照寒月信中的培養方針長大,成為一個離群索居又不負責任的百味魔女,到今天在使魔界的地位可以算是可有可無。所以即便換了個魔女也不會有什麽人義憤填膺。


    啊,各位看官可別誤會,我可不是因為寒月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確實要負一定的責任,最大的原因卻還是在我自己。


    寒月的計劃天衣無縫。


    從靈魂的創造到對我的掌控,她一點沒有算漏。


    這次我離家出走的原因很簡單,現在正處於靈魂重塑的階段,寒月的靈魂碎片正在吸收我的記憶並進行封鎖。這個過程會伴隨著魔力泄露,各樣的靈體不良排斥反應性情大變一係列的現象。


    靈魂重塑後我有沒有什麽改變嗎。改變就是我不用努力也變得聰明了一些強了一些。按照我的生活態度,和時幽簾過招絕不能超過十招,方才雖說算不上什麽完美防禦,但能在時幽簾手下撐上那麽長一段時間的人使魔界中兩隻手都數的過來。


    時幽簾像是經過最嚴苛訓練的獵犬,他隻是偶然間見到我翻閱寒月的書信,馬上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一路追蹤而來,最後得知真相。


    戲墨大概早就知道了,比時幽簾還要早。他是個很聰明,但不會對一件事死咬著不放的人。他得知這件事隻是在我們的朝夕相處過程中,一點一點從我身上的線索拚聯出的一種直覺而已。這種感覺沒有直接證據,卻十分敏銳準確。就像我相信他知道這件事,隻是憑著我的感覺而已。可疑點類似於他在遊戲中所做的神女之淚。他做那種東西既然不是為了盜竊魔力,目的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了。


    無論如何,這是我能為所有人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寒月隻是想繼續活著而已。她可以繼續活著,也能夠滿足所有人對於百味魔女所定義的一切要求。楓會有一個很乖的,可以幫他好好守護魔珠的乖女兒,時幽簾會有一個努力幫他調查時空震盪的好夥伴,如果能夠阻止世界毀滅,寒月就可以永遠活著,時空裂縫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時之使魔也不必永遠重複悲慘的命運。就算沒有了我,江戲墨也會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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