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慢慢開始向我靠近的時候,我會開始慢慢疏遠別人;時蜉蝣以及江戲墨與我之間不遠不近的關係是我最為滿意的狀態。可是江戲墨忽然間的靠近,一時讓我亂了陣腳。我最害怕的,是我因為害怕的疏離,傷害了別人的一番赤誠之心。雖然我也從來,不相信什麽赤誠之心。


    “江戲墨,你明明知道我。”我自私自利,喜歡與別人有著不深不淺的交情,自由自在地活著。“我不習慣和別人有什麽太過逾距的關係。”


    他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百味,你有永遠的生命,可我不是,我的生命是有盡頭的,我活過至今的人生,碰見了你這個對我來說極度特別的人。


    我從未想和你提起過我的心思,我不怕你疏遠我,我怕你變得在乎我以後我卻永永遠遠地消失了,留下一個因為我開始害怕寂寞的你。可是我忘記了一件事情。”他笑了,我一直覺得江戲墨的笑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見到的最最好看的笑容。


    “忘記了什麽?”我不由地問道。


    “我記得你是對我來說很特別的人,卻忘記了你本來就是個很特別的人。”


    我歪了歪頭對他笑了笑,並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卻不打算再解釋了的樣子。什麽嘛?他到底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我聽呀?


    “你說的話都當真?”我用雙手壓著他的肩膀一臉認真地問。


    “我一點不騙你,字字句句,全部屬實。不過我知道你的,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忘記這番話,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最真實的感受。”


    我向來不討厭直率的人,何況他的笑容還那麽好看。我相信他此時字字句句皆為真心,就算我不覺得他能夠做得到,但是,至少這一刻的真心是值得我永遠珍惜的。


    第十二章


    上午:


    我和江戲墨麵麵相覷地看著對方。老師神采飛揚地誇著一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奠定了今後海洋與叢林生物研究基礎的一部著作。


    而這部著作,是我和江戲墨相遇的時候比賽時所作的一係列草稿,大部分畫都是由江戲墨完成的,我負責一些簡單的文字說明。因為做的很隨意,離開時我也忘了帶,後來想起去拿稿紙已經消失了。我以為是江戲墨帶走的。


    聽到這種隨意之作被人類這樣稱讚我不由地覺得慚愧。


    “雖然我們不知道寫這部著作的是何方人士,但是他一定是為了研究事業獻上了一生的偉大的學者,這種專注精神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去學習。”


    這是這本書的前言。


    某種意義來講,這前言一點沒錯,我們是差不多用了別人的一輩子的時間在做這種事情。不上心的人是我,江戲墨在研究這個的時候超級認真,認真到我當時都覺得要敬佩他了。


    他看著講台桌上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的老師眼中帶點微微的笑意。


    下午:


    時幽簾提著一杯咖啡站在校門口倚著車門看秋天高遠而漂亮的天空,修長的身姿與漂亮的容顏相配和秋天的落葉一樣迷人。


    我走到他的麵前仰頭看他,他也不看我,把咖啡伸到我的麵前,“在曼哈頓北部的方向,大概五百克拉魔力。”說完就拽拽地甩門上車了。


    我歪著頭想這一杯咖啡究竟是怎麽回事,這麽冰。打開看的時候可樂一下子噴到了我的臉上。雖然我生氣到想要摔杯子,但是注意到周圍的眼光,我隻能抽出紙來擦一擦臉。他真的一點也不討人喜歡,就算長得好看!


    我踢著石頭等時蜉蝣和林風出現,他們兩個像是在熱烈探討什麽話題一樣,爭論得不可開交。。時蜉蝣看到我的時候詫異了一下,隨即向我跑來。


    “你的頭髮怎麽濕了?江戲墨呢?”


    “為什麽我覺得你很關心戲墨?”


    “我和林風剛剛在討論他呢。我一直都覺得江戲墨超酷的。可是林風覺得不論如何隨意殘害生命是不對的。我可不這麽覺得。”


    “上次你也差點死掉你別忘了。”


    “反正我也活了這麽久,活夠了。”她向林風露出一個嬌媚而嘲諷的笑容,“可是很多人很怕死,他們總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她指的當然不單單是林風,所有珍惜性命的人類和使魔她都通通看不順眼。


    “所以說,珍惜生命並不是你說的那麽可恥的事情。”


    “好啦~林風哥哥,人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你長得帥,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她扭了扭身子,拉起我的手來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今天饕餮又要去那什麽該死的學習研討會了,我們去吃什麽啊。”她必定是全然忘記了剛剛問我的事情。


    林風任命似地嘆了口氣,他看著時蜉蝣的淺笑溫柔得甚至能掐出水來。那個眼神,就像是楓老太婆偶爾看我的眼神一樣。


    夢做到這裏的時候我就醒了。臨近冬天的清冷的空氣,灰色係軟軟的床以及棉被,薄弱不堪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光線。


    還有在發呆著的我。


    我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安心還是欣喜。


    我裹上披風衝進了江戲墨的房間裏,他被我拉起來的時候還一臉睏倦。


    “幹嘛啊。一大早的,讓我再睡會兒。”


    “江戲墨。”我帶著哭腔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他漠然的表情裏隱隱有些擔心的痕跡。


    “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見我和你們關係很好······那個夢很真實,所以我在想,我要不要逃跑?去一個誰都沒有,再也再也沒有誰能夠找到我,我可以安靜地等到世界末日來臨的那一天的那樣的一個地方。”我抱著他的枕頭埋首哭泣著。我知道和別人說起這件事情是多麽糟糕的一件事情,而如果江戲墨會因為這件事情而討厭我的話也實在如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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