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坐了下來,扯著鹹豐的手:“皇上,起床吧?逃避不了了。”


    鹹豐睜開了眼,笑了:“好,朕起床。”


    很快,鹹豐收拾好了,外麵的儀仗也備好了。玉蘭扶著他進了轎,兩個人又掀開簾子互相看著,依依不舍的感覺。


    玉蘭勉強笑道:“皇上去吧。”


    鹹豐點點頭:“蘭兒,朕怎麽覺得咱們像生離死別似的?”


    玉蘭責備的眼神:“皇上不許亂說,您要拋卻臣妾了?想得美,臣妾生生死死都賴著您不走。”


    鹹豐放下了轎簾,說道:“朕卻覺得你要拋棄朕了。”


    玉蘭堵了一下,又應著:“臣妾哪裏舍得,這一生都不會的。”看著張修德點點頭。


    張修德便喊著:“皇上起駕......”走了。


    玉蘭轉身就哭了,青雀趕忙寬慰道:“娘娘,皇上隻是去議政,不是生離死別,怎麽哭了?”


    玉蘭沒有說什麽,擦著眼淚去基福堂了。


    鹹豐七年十一月十四日,英法聯軍占領了廣州觀音山北門的內外炮台,出動軍艦二十艘,士兵五千餘人,侵入了廣州城;


    鹹豐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兩廣總督兼五口通商大臣葉名琛被英軍俘虜,拘於英夷軍艦;


    鹹豐八年正月初九,葉名琛被英軍由香港押解至印度,三個月後,客死於加爾各答威廉炮台;


    葉名琛自詡為‘海上蘇武’,時人戲稱其六不總督:‘不戰、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


    鹹豐對廣州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就在葉名琛被捕的前一天,他還收到他遞上來的折子,仍舊直言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葉名琛被俘的第三天,廣東巡撫柏貴、廣州將軍穆克德訥等聯合兩廣官員上奏京城,彈劾葉名琛,報告了廣州被侵的事實。


    二十天後,這份奏折才送到鹹豐手中,此刻距離廣州被侵已有三十天。


    這邊鹹豐到了勤政殿,軍機大臣們都跪在院子裏的地上,他出了轎,抬頭看了看勤政殿的大匾額,揮著胳膊:“眾愛卿進來說話。”


    軍機大臣們慌忙起身,鹹豐在龍椅上坐定,張修德把廣州被侵的折子遞給了他。


    他打開了折子,細細地看著,霍地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隻見鹹豐把折子一甩,目瞪口呆似的坐了下來,嘟囔著:“朕覺得有大事發生,可未曾想到這裏......這葉名琛不是說一切太平嗎?朕實深詫異,實深詫異!”


    眾大臣都伏在了地上,同聲應道:“臣等無能,皇上息怒呀......”


    鹹豐閉了閉眼,又恢複如初了:“這奏折路途遙遠,想必廣州早已被侵。葉名琛謊報軍情,你們粗魯懈怠,朕也糊塗至極,咱們都是酒囊飯袋。”


    眾大臣又趕緊磕頭,隻聽彭蘊章道:“皇上息怒,當務之急是安撫夷人之怒,若他們意氣北上,恐京師告急。”


    鹹豐點著頭:“朕知道,你們都起來吧。”笑著:“那怎麽辦呢?”


    杜翰應道:“此番事件,葉名琛掩埋事實、粉飾太平、謊報軍情;其夜郎自大、肆意妄為、蒙蔽君心,致使臣等誤判軍機,難以裁奪。合該即刻革職。”


    鹹豐點著頭:“他已經被英夷拘捕了,革不革職都不大要緊了。”


    鹹豐歎著氣,便罵道:“葉名琛剛愎自用,辦理乖謬,以致夷人激憤,既不能駕馭夷人,也不能激勵鄉團,以致大傷國體,實堪痛恨......革其兩廣總督兼通商大臣之職,擢......誰好呢?”


    杜翰應道:“臣等舉薦前四川總督、內閣學士黃宗漢。”


    鹹豐點著頭:“好,柏貴暫署兩廣總督,黃宗漢即刻啟程去廣州赴任。”繼續問道:“然後呢?”


    彭蘊章又繼續道:“葉名琛辦事一向蠻橫、霸道、不講情理,定是惹急了夷人,才導致他們大動幹戈。而柏貴與夷人素無嫌隙,可以照會交談,先讓夷人退出廣州,再探討恢複通商事宜。”


    鹹豐便問道:“此法可行,若是他們仍舊不退城,依舊猖獗不斷呢?”


    忽地安靜,鹹豐冷笑了兩聲:“那朕隻有調兵譴將與之戰鬥了......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況朕還不是巧婦......”


    眾大臣又跪倒一片,鹹豐繼續道:“你們趕緊下發旨意吧,先讓柏貴從中斡旋,激勵鄉民自救,叮囑他,不得擅自恢複通商,更不能胡亂簽署款項。”眾大臣領旨。


    ……


    許久,鹹豐回來九洲清晏了,失魂落魄,不辨方向。


    如雅和玉蘭站在殿門口等著呢,見他的儀仗過來了,都趕忙上前迎接。


    轎子停穩,鹹豐卻遲遲不出來,如雅便揭開了轎簾,輕聲地喚著:“皇上?到了。”


    鹹豐笑了,看看如雅,看看玉蘭,說道:“皇後,大清要亡在朕的手裏了......蘭兒,英夷已經攻侵了廣州,朕......”


    玉蘭捏了捏轎子,朝鹹豐伸出了胳膊:“皇上,您進殿吧,沒事的,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鹹豐看著兩人:“你們倆先回去好不好?朕想一個人......”沒說完。


    如雅趕忙應著:“好好好,皇上歇息吧,有事就叫臣妾。”拉著玉蘭走了。


    玉蘭還不舍地扭頭看了鹹豐一眼,喊著:“皇上......”


    兩個人離了轎子,出了九洲清晏,玉蘭慌了:“完了,完了,你看皇上的樣子,徹底沒了誌氣。”


    如雅嗔著玉蘭:“怎麽完了?不許說這晦氣的話。”


    玉蘭用帕子甩著如雅:“你看皇上的臉色,你不心疼他呀?”又甩了一下,青雀趕忙攔著。


    如雅抬起腳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哭:“我們能怎麽辦?你說,我們能怎麽辦?”


    玉蘭追著如雅,念叨著:“不要讓他泄氣,給他鼓勁呀,撐一撐就撐過去了。”


    如雅站定了,擦著眼淚:“你一向誇誇其談,咱們不在那個位置,如何知道他的感受呢?一味的給他灌輸道理,隻會讓他更加無力。”


    兩人對視著,玉蘭繼續道:“這不就是我們該做的嗎?”


    如雅拍拍玉蘭的手:“你不要著急,讓皇上先緩緩,過兩日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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